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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戳,極深,沒入尖錐大半。
審判長老用力一抽,尖錐拔出,再戳下第二次。
這一次的位置并不在原來的地方。
很快,尖錐戳出了一個小圓形,拳頭大小。
但還沒有戳穿戰艦。
旗艦的船底極厚。
審判長老感覺到了乏力和憋氣。
他的小腿被利箭貫穿,雖然纏了頭巾,卻也在消耗他的體力,帶走他的熱量。
審判長老收起尖錐,向船尾后面游去。借著船尾的陰影,他要偷偷的換氣,并稍微休息一下。
審判長老從船尾悄悄的浮出頭來,然后,他就看見了面前有一雙眼睛。
一雙充滿了野氣的眼睛。
這雙眼睛里沒有殺戮,只有戲謔的笑意。
這是一雙女人的眼睛。
“你好,我叫阿莎。”對方說道,“我的亞夏通用語很笨拙,抱歉!”
陡然之間,審判長老竟然不知道該說什么,該做什么反應。
他有極其短暫的迷惘,然后就反應了過來。
雖然對方頭上沒有戴著標志性的頭巾,雖然對方是一個女子,但他也立即明白了對方是敵人。
審判長老手里的尖錐就沖那女子的臉上捅刺了過去。
突然胸膛上一疼,有什么可怕的利器深深刺進了他的胸膛。
右胸!
這還好,心臟在左邊。
劇烈的刺痛令審判長老的身體一顫。
當他的尖錐刺到,那叫做阿莎的女子竟然鬼魅一般的已經在數米外。
審判長老這才感覺到了自己動作的遲鈍和反應的笨拙。他以前絕沒有今天這樣糟糕的反應。
他在水里的確很累了。小腿的傷雖然已經麻木,但對他的反應和力量都有很深的影響。
“給你換氣時間,騎士,也給你再次下潛去戳穿船底的一次機會。在你又一次浮上來換氣之前,我不殺你。”
女子的話令審判長老徹底凌亂,他懷疑自己聽錯了。對方的亞夏通用語雖然很糟糕,但每一句話的意思,審判長老卻是很明白的。可是,敵人要他去戳穿他們自己的旗艦,旗艦上面,可是有魁爾斯的王。
“你要我下去戳穿這戰艦?”
“是的!”
“你不是魁爾斯的海軍?”
“我是!”
“你恨船上的魁爾斯王?”
“不!”
審判長老感覺自己的思維混亂,有點理不清眼前的狀況,一切都顯得匪夷所思。
“女人,你是什么意思?消遣我?”
“我要消遣你,就不會在水下看著你戳船了。”
“你看著我戳船?你剛才就在我身邊?”審判長老難以置信。
“是的。”
“你是一條魚,能夠無聲無息的潛進我的身邊?”
“我不是魚,但我的潛泳能力比你強。從小到大,我就在海水里長大,從懂事起,我七歲吧,我就開始和最野蠻的人一起出海去搶劫財物,做海盜。在海水里,和我在陸地上沒有什么太大的區別。”
審判長老張口結舌,心里有一個聲音在拼命告訴他不要相信這女子的鬼話:“女人,你也跟著我一起浮上來的?”
“我一直跟著你。”
“一直?”
“一直,從你中箭落水的那一刻開始。”
審判長老說不出話來。如果這女子說的話是真的,那么,女子的水性顯然在他之上。一個女人,水性比他還好,可能嗎?難道這女子是一個擅長水性的邪惡魔法師?在亞夏,什么法師都不缺,但就是沒有擅長水性的魔法師。
審判長老完全看不透眼前的神秘女人。
如果女子的潛水技術還在他之上,那么也極有可能是他自己體力下降和小腿中箭造成的疲乏拖累了反應力和敏捷,令他變得遲鈍而笨拙。
審判長老低頭看看自己的右胸膛的傷勢,那里插著一支弩箭。
這是他第二次中箭。
前一次是長箭,這一次是弩箭。
女子的雙手在水下,她端著一只可連發的短弩。
短弩在水里的發射力量和速度都已經被削弱,不然,這么近的距離,這根短弩幾乎會全部射進他沒有任何防護的胸膛。
在短弩面前,審判長老知道以自己現在的速度,無法殺掉面前的女子。
女子的反應速度遠在他之上,剛才已經得到了驗證。他的尖錐刺出,對方已經避在數米之外。
“我下去戳船,你不會在后面偷襲我?”審判長老的思緒終于回歸到了主題。
“我要殺你,剛才已經動手了。”
“我能相信你嗎?”
“你也可以放棄戳船,丟下武器投降。”
審判長老見多識廣,第一次見識到如此奇怪的女子。這女子的水性之好,說出來的話之匪夷所思,也令審判長老實在不知道該相信她說的哪一句話。
審判長老沒有拔出弩箭,他只要一拔出來,力氣和熱量就會迅速流失,令他更加乏力無法抵擋。
不管了,唯有嘗試,執行戰術目標。
審判長老深呼吸,下潛,回頭,那女子果然端著短弩跟在他的身后。她只需要靠兩腿擺動,就魚一樣的跟在了他的身后,不緊不慢。
他在前潛水,水能消解敵人部分弩箭的力量,也能限制住弩箭的速度,但距離太近,以他現在的速度和反應,很難避開。
審判長老潛到船底中心位置,阿莎就一路跟隨。她的武器當然不是只有短弩,還有短刀短劍。
她在后跟著,手里端著短弩,就好像押著自己的犯人,并且命令他繼續把戰艦戳穿。
審判長老到了位置,尖錐向船底戳了下去。
這一次他鼓足了力量,決定在自己的身體崩潰前戳穿船底。
一塊一塊木屑被尖錐帶了出來。他感覺深度夠了,拋棄了尖錐,改為短刀。尖錐挖木并不利索,用短刀挖已經被尖錐破壞掉結構的木塊更快更合適。
巴掌大的木塊被短刀挖了出來,審判長老的嘴里開始冒出氣泡。他到了需要換氣的時候了。
“丟下短刀,退后,我來。”阿莎在旁邊單手持短弩對著審判長老的脖子,另一只手拍拍審判長老的肩膀說道。
她當然在水底無法開口,但她的手勢語言說明了一切。
水性好的人可能在水底有自己的默契度,審判長老一看阿莎的手勢,就明白了阿莎的意思。
他更加難以置信。
他剛才的用力戳船挖木牽扯到了他胸膛上的弩箭,令傷口更深更疼,撕裂痛一直在侵擾著他的身體和靈魂。
審判長老丟決定孤注一擲,他棄了手里的短刀。
他避開到了一邊。
他讓出了位置。
阿莎要他退得更遠些,阿莎很小心,防止敵人偷襲她。
于是,審判長老退得更遠些,確保對方不會因為他而分心。
于是,阿莎把短弩掛在了腰間的劍帶上,抽出了短劍,對準剛才的地方猛刺下去。
數劍之后,水里傳來了一聲極其輕微的‘當’的一聲!
一聲金屬質感的聲音在水里散開。
船底木質層被阿莎刺穿了,碰上了什么堅硬的鐵器。
海水并沒有向上透進船里,那層鐵擋住了木板破裂的地方,擋得死死的,好像是一個完整的整體。
聲音在水里很難傳播,但審判長老聽見了。
“是金屬的聲音。”他靠近來,做出手勢。
當阿莎動手的那一刻,他就相信了阿莎是他一條戰線上的異域人。也許魁爾斯王和阿莎有私仇,也許魁爾斯王侵犯了阿莎,但不管是什么目的,這名水性好到如魚兒一樣的奇女子和他一樣,都想弄沉這艘旗艦。
阿莎短劍猛刺,不停的戳在了一塊厚厚的金屬物質上,短劍的刃無法刺破船底。她用盡了全力,卻始終不能突破那一層鐵底。
船底竟然鋪了一層鐵板?
這令審判長老再次驚愕得發暈。
當兩人不得不浮出水面換氣的時候,阿莎已經累得大口大口喘息,而審判長老則臉色蒼白,嘴唇發紫,身體顫抖,無法再堅持下去。
他的身體上,兩處箭傷。箭傷都很深。
“你需要救治。”阿莎說道。
“我不需要。”
“我想去殺死魁爾斯王,你肯幫助我嗎?”
“你要我如何做?”審判長老感覺暈眩一陣一陣襲來。
“被我抓住,我把你帶上船,獻給魁爾斯王,當王審問你的時候,我就站在王的身邊出其不意,短劍刺穿他的脖子。”
審判長老快要沉下去了,他伸手扶住船底:“好!”
“你完全相信我了?”
“是的!以海神之名!”
“那好,我要勒住你的脖子,刀抵住你的咽喉,帶你出去。”
審判長老轉身,把后背給了阿莎。
“你是亞夏的誰?”阿莎問道。
“我是亞夏海軍的指揮官,審判長老,也負責亞夏的治安防御。”
“哦,了解了,你準備好了嗎。”
“動手吧!”
阿莎一只手臂圈住身體發顫的審判長老的脖子,一手短刀抵住審判長老的咽喉,帶著他游出了船底:“放下繩梯,把俘虜拉上去。”
船上的人聽到阿莎的聲音,循聲來看,看見了阿莎控制住一名敵人在海水里沉浮著。一根繩子先丟下去,阿莎把繩子捆上俘虜的腰,船上士兵一起用力,把俘虜拉了上去。一根繩梯丟下海面,阿莎把短刀插回腰間,抓住繩梯上了旗艦。
甲板上,審判長老已經已經被數名無垢者士兵控制住,阿莎帶著士兵把俘虜押到了魔山面前。魔山的身邊,跟著丹妮莉絲、亞蓮恩、詹姆、魁晰、喬拉·莫爾蒙、彌桑黛、彌桑洛、戴米安·約克等一大幫人。
戴米安·約克是多斯拉克人。
不過現在的多斯拉克人已經不拒絕乘船渡過毒水了,他們在戰爭中已經數次坐船遠征,大家在戰爭的歲月中已經學會了坐船。
這次的龐大海軍艦隊里面,有不少的多斯拉克人和無垢者士兵。
阿莎單膝下跪:“國王陛下,我抓住的俘虜是亞夏的軍事指揮官審判長老,他負責亞夏的海軍和陸軍。”亞夏其實并無真正意義上的陸軍,但阿莎對此并不了解。
魔山看著連站住都困難的審判長老:“長老,你為什么要選擇自取滅亡的戰斗?”
審判長老從未見過如此魁梧的王,簡直就是一個真正的巨人。那肩膀之寬厚,身體之雄偉,令人看得瞠目結舌。
審判長老吞咽下一口口水:“亞夏人永不屈服,也永不為奴。”
“龍騎士王來到亞夏,并不是來征服亞夏人為奴,而是來解除亞夏受到的黑暗詛咒。”魁晰說道。
審判長老看一眼那熟悉的木漆面具就知道面具人是誰了:紅神古塔的魁晰。
“魁晰,你侍奉的魁爾斯王馬上就要死了。”審判長老笑道。
阿莎起身,站到了魔山身邊。
“審判長老,就憑現在的你?”魁晰云淡風輕的說道。
“你們敢給我一柄劍嗎?”審判長老還在想著吸引眾人的注意力給阿莎創造襲擊魁爾斯巨人王的機會。
“給你任何東西,你都無法殺掉我。”魔山喝道,“戴米安,把人吊起來,吊在桅桿上。”
對于堅決為敵的人,魔山從不手軟!
戴米安·約克走出來,先給了審判長老一拳,這一拳打在審判長老的小腹上,令他卷曲著倒了下去,疼痛令他的臉扭曲,五官糾結在了一起。他心里吶喊著阿莎快動手,這是最好的時機。
“阿莎,你是怎么抓住他的?”魔山笑道。
“陛下,在他被席恩的箭射中的時候,我就一路跟著他。他潛水來到了旗艦下,用尖錐戳船底,第一次沒能成功,第二次因為受傷而戳不下去了,我就幫了他的忙,把船底的木板層戳穿,戳到了鋼鐵層,我用盡全力也沒能戳穿鋼鐵層。國王陛下,你提議用薄鋼鐵鋪所有戰艦的船底,我經過了親自的驗證,我不再反對,我全盤接受陛下的建議。陛下,你是對的,我錯了。”
“我一直都是對的。”魔山傲然說道。
“阿莎,動手!”審判長老嘴里還在不甘心的哼哼著,可惜他很難發出清晰的聲音了。他被多斯拉克人粗暴捆綁,根本不顧他的死活,就好像捆一條狗。
亞蓮恩笑道:“阿莎,那蠢家伙戳船底的時候,你就在旁邊看著。”
“是的,親王殿下。”
“他沒有懷疑你?”
“當我去戳船的時候,他就相信我了。然后,我就對他說我們如此如此去刺殺魁爾斯王,他就完全同意了。”
眾人一起大笑。
戴米安·約克和他的多斯拉克士兵把審判長老捆起來,拉動繩子,把人懸吊在了高高的桅桿上。
魔山說道:“阿莎,你不親自拿刀去戳一番船底心里還是不肯接受我的建議?”
“是的,陛下。我認為那層薄薄的鋼鐵擋不住短劍的攻擊,反而會增加穿的重量。”
“你是對托布·莫特大師和詹德利公爵的技藝不放心。”魔山說道。
“是我的無知蒙蔽了我的雙眼。”阿莎笑道。
“戰斗結束,敲響戰鼓,進軍亞夏港口!”魔山發出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