硯臺被拿走了,那就省著用墨吧,只是“豫”這個字的比劃多,挺費墨,好歹還是把下面的“金”寫完了,不過遇到“環”字就為難了。
剛寫完偏旁,墨枯了,筆頭有點分叉的跡象了。
剛想去蘸墨,就聽見大哥道,“寫完再看看。”
“好吧。”老五終于還是嘗試著把整個字寫完了,“好像還能湊合。”
她是第一次嘗試在楷書中留飛白。
“《多寶塔》寫幾年了?”凌二把她寫的每個字都給仔細看了,最后總結道,“十個字里面,寫對了三個,還算不錯,字帖繼續臨,也不能光寫楷,草書得試試,明天開始吧,寫草書。”
“知道了。”老五聳聳肩,表示無所謂,她也會寫草書,只是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練楷書而已,“是寫王羲之還是米芾?”
“你愛寫那個就寫那個,看你自己興趣。”凌二并不指望老五在書法上有多大的成就,之所以讓她學書法和其它各種音樂、舞蹈班,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想磨磨她的性子。
老五是聰明伶俐的,不過卻是有一個明顯的缺點——沒長性,不管是這輩子,還是這輩子,都是這么個性格。
凌二寄希望于藝術能消磨她的性子,讓她多點耐心。
老五又寫了一會,不再寫了,把桌面收拾干凈后,要去刷毛筆。
陳維維道,“我給你刷吧。”
“嫂子,你歇會吧,我天天都自己刷的。”老五不傻,她有理由相信,如果真讓嫂子幫她去刷毛筆,凌老二能把她給罵死祭天!
她又不是沒眼力勁的,何況,她大姐早就千囑咐萬交代的,要尊敬嫂子,愛護嫂子,不能和嫂子較勁。
有脾氣有本事找凌老二撒去。
像往常一樣,在門口的拖把池里把毛筆給刷了,然后又重新放進了自己的臥室。
從臥室出來后,陳維維問她,“你洗澡嗎?把衣服換了,然后趁著有功夫洗掉。”
現在才八點鐘不到!
老五通常是九十點鐘才洗澡睡覺的,馬上她喜歡的電視劇就要播了,哪里有功夫去洗澡。
她有心這么說,可是一看凌老二瞪過來的眼色,她也沒法對嫂子說個不字。
“嗯,我現在就去。”老五縮著脖子,麻溜的回屋找衣服,然后去了浴室洗澡。
電視劇馬上要開播了,她不得不洗快一點。
有嫂子不是不好,而是凌老二這么慣著媳婦不好!
焦灼如凌老二可沒工夫搭理老五這些小心思。
坐在沙發上,對老五看的津津有味的《爭霸上海灘》,他沒多大興趣,畢竟都看了好幾遍了,只是有一茬沒一茬的偶爾看看電視屏幕。
陳維維還在拖地。
“已經三遍了。”
凌二實在忍不住道。
“馬上梅雨了,潮濕,家里不清干凈,全長毛。”陳維維道。
“那也用不著這么擦。”凌二道。
“樓上好幾間屋子的墻壁都發霉了。”陳維維對凌二的意見不以為然。
凌二笑笑,繼續坐在沙發上,只盼著老五的電視劇趕緊結束。
老五不上床,凌二有理由相信,陳維維也不會去睡覺。
好在老五識趣,電視劇結束后,也不再繼續去看深夜電影了,抱著懷里的狗熊抱枕,騰騰的回自己屋里了。
夜深沉。
凌二怕她不好意思,先行回了臥室。
十點....
不耐煩,翻個身....
知識分子,哪怕是躺床上都是看書愛學習的。
門開著,窗戶開著,嘩啦啦的翻動書頁.....
《再論工會、目前局勢及托洛茨基和布哈林的錯誤》這本列寧的光輝著作,凌老二已經是讀第五遍了。
工人越是想多掙幾個錢,他們越是離不開資本家壓榨,在金錢欲望驅使下成為資本家奴隸,享受996福報。
工會是社會主義理念下創造出來的,最后卻為資本主義所利用,成為政客進階的工具。
現在,已經完全成為利益集團的大玩家。
姓“資”姓“社”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最終的結果是對誰有利。
對他凌老二有利,他凌老二的屁股肯定不會歪。
十一點鐘。
窗外起風了。
未關緊的門,來回乓乓響....
“你把門合上啊。”陳維維進來了。
“沒事,你忙好了?”凌二內心的激動,只能用若無其事的臉來遮掩了。
他想做舔狗呢,倒是怕嚇著媳婦。
“嗯。”陳維維是懷著很大的勇氣進屋的,她知道自己要面臨什么。
她喜歡他嘛?
喜歡。
她愛他嘛?
她已經嫁給他了,就是一輩子的人了。
心里發煩,一雙手不肯閑著,非要把屋里電視機柜上的那點污漬給擦干凈才行。
已經凌晨一點,凌二打起了哈欠,他迷迷糊糊地見她還在擦窗臺。
這日子.....
一睡解千愁。
迷糊中,他感觸到了柔軟,一會兒又感覺在夢中。
驚醒中,突然意識到什么,掙扎著睜開了眼睛。
旁邊沒有動靜。
他的內褲不見了。
他直到她沒睡。
想說話,還是沒開口,去了一趟廁所。
回來后,猶豫道,“你要喝點水嗎?”
“謝謝。”她打開燈,被子裹著全身,只露出亂糟糟的頭發。
“我.....”反正發生了什么事情,各自心里都有數,害羞個鬼啊!
他想死啊!
扯開她的被子?
算了吧!
這媳婦是沒個好了。
兩個人一起,這樣靜靜地躺著。
十分鐘,也許是半小時.....
已經被關了的燈,凌二再次打開,從床上下來,光著腳打開了電視機柜下的門,里面放著他的房產證,銀行卡,股權證明....
最后,拿東西的手還是停住了。
萬一他以為誤會他以為她是那種圖財的女人怎么辦?
他媳婦很敏感的......
重新躺到床上,猶豫半晌道,“我喜歡你,從見你第一面就喜歡你。”
“嗯。”她猶豫半晌,才回應這么一個字。
“不是,”凌二終于失去耐心了,“你就這么討厭我嗎?”
倔勁在這么一瞬間就上來了。
“不是,不是....”她慌忙擺手。
反而生怕她誤會了。
“對不起。”他不該這么逼她的,摟著他道,“我愛你,我們就該一輩子。”
雖然他不能全然理解她的惶恐,但是也能知道個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