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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領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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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既是可憐老五,也是可憐自己。

  她多么希望自己能像老五這么一樣無知,天真幼稚爛漫,誰不向往呢?

  她盡管見識過媽媽,和媽媽相處過十來年,知道媽媽現在在哪里,可是她從來就沒有享受過所謂的母愛,心里留下的都是媽媽動輒打罵而留下的心里陰影。

  她從不會因家庭貧困而產生怨恨,小的時候大家都窮,她家窮的不是特別突出,她意識不到窮,到了年齡漸漸大,讀了這些年書,該明白的都明白了,出身是改變不了的,貧窮不可怕,只要肯努力,總有出頭之日。

  命是失敗者的借口,運是成功者的謙辭。

  她大哥,大姐每一個人都是奮力向命運抗爭。

  她們這些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大人卻是不明白,父親選擇了一條歧途,母親把不甘和憤怒轉嫁到她們身上,好像所有的痛苦都是她們帶來的,最后選擇的是逃離。

  知道母親走了那一刻,她沒有傷心,沒有痛苦,沒有流涕,相反的是如釋重負,再沒有人會揍她,罵她了。

  摸摸左側的腰上那條長長的疤痕,所謂的“媽媽”用火鉗子烙的,紅腫,潰爛,不知道是自責還是嚇得,抱著她又哭又喊,好像真的是被逼無奈似的。

  從小到大,她從來不敢在公共浴室洗澡,不敢穿任何露腰的短衣。

  所有的一切膽怯,都是那個女人留給她的。

  春節,她在醫院看到那個女人,一瞬間,腦袋跟涌出血似的,她想上去廝打一番。

  最后,她還是什么都沒有做。

  不過,那個女人永遠得不到她的諒解。

  生活中的某些事,心里的某些坎,是永遠過不去的。

  自從老五開學后,她便睡不得懶覺,每天要早早的起床,買好豆漿油條,沖好牛奶,然后把老五強行從床上拖下來。

  穿什么衣服、帶什么課本,都要她操心。

  等老五吃好早飯,她又得急急忙忙的給送到學校,等到確定進學校里面了,她才能轉身回家。

  回到家后,她又得收拾衛生、洗衣服,去菜場買菜,準備給老五做午飯。

  掐著學校中午放學的時間,她又去學校門口接老五,等吃完中午飯,再給送到學校。

  等到下晚,她又得去接放學,放學回來,督促做作業,等到睡覺前再檢查作業。

  如此復始。

  在距離她開學還有兩天的時候,她終于感覺到自己有了解脫的希望,明天坐飛機走人,讓凌老二找保姆去。

  下晚去接老五放學,三輪車、汽車、自行車、摩托車,各種擠在學校門口,水泄不通。

  她把車子離著學校門口老遠停著,胳膊肘搭在車窗上,腦袋向學校門口張望,心想,這是最后一天接送了。

  家長們開始往校門口擁,她就知道學校開門了。

  她本可以坐在車上等的,這里是她和老五約定的地點。

  但是,她還是把車玻璃合上,從車上下來,鎖上車,然后和大部分家長一樣,也往學校門口擠,她個子不矮,但是想看清楚從里面浩浩蕩蕩的跑出來的學生,然后從中間第一時間找出老五,也是比較費力的,要努力的踮起來腳尖。

等了好長時間,學生出來一波又一波,家長走了一波又一波,到最后,校門口只有一些稀稀拉拉的學生出入  老四才突然想起來,今天老五值日。

  又轉而進了學校,往老五的教室方向去。

  老五已經六年級了,等到秋學期可以正式升入初中。

  教室在二樓,遠遠地就可以看到從窗口飄出來的灰塵。

  教室里除了值日的學生,還有值日學生的家長,家長比學生還忙,有負責把板凳置在桌子上的,有負責掃地的。

  老五和倆孩子在那擦黑板,一人擦一個邊角,夠不著的地方,還要奮力的往上跳一下。

  “屋里灰大,往邊去。”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把一個正在里面吃薯條的男孩子往外面推,然后自己賣力的掃著教師的旮旯拐角。

  轉頭拿灰塵盒的時候,看到了老四。

  “你也來幫個忙,弄完就一起回家了。”

  “孩子們的事情讓她們自己做,大人還是不要幫忙的好。”老四直接拒絕。

  “哎,又不是多大的事情,一會就玩了,人多力量大。”另一個站在桌子上擦玻璃的老太太道,“你看玻璃這么高,孩子多危險,你放心嗎?”

  “我很放心。”老四肯定的道,即使是擦戶外的玻璃,也有鋼筋護著呢,還能掉到一樓去?

  “這肯定不是親媽吧。”老太太嘀咕道。

  “我是她親姐。”老四指著老五。

  “現在的姑娘啊,可沒我們年輕那會勤快。”那個婦女接著發出了不滿。

  老四白她一眼,懶得跟她計較長短。

  她一直不同意老大替老五包括她在內,包辦一切。

  這固然是愛的體現,但是也是一把溫柔的刀子,置人于死地。

  從走廊的這一頭走到另一頭,每間教室都有家長在做義務勞動。

  扶著水泥欄桿站了一會,老五教室的衛生做好了,她便和老五一起出校門。

  “人家都有家長給做衛生。”好長一會,老五在這老四的身后發出不滿,今天她感覺自己很沒面子的。

  “人家”

  有爹媽!

  你有嗎?

  這些話,老四在最后一刻,還是給憋在了肚子里,“住的是筒子樓,你住的是別墅,你怎么不說?咱得著有勢去比。”

  能在這個學校就讀,只能代表大部分學生的家庭條件或者父母社會地位不錯,并不代表每個家庭都是富豪。

  像凌家這樣的,能住別墅的,寥寥無幾。

  “又不是我稀罕的。”老五還是想和他大姐住在一起,只是大姐有自己寶寶了,再也沒法分心了。

  “我們以前上下學,從來沒有人接,都是自己回家的。”

  “我也能自己回家。”老五感覺很委屈,她完全不需要人接送的,只是沒人對她放心罷了,大姐說馬路車多,大哥說有人販子。

  “你多大了?”老四問。

  “怎么樣?”她十二了。

  “明天是你生日。”瞬間,老四發現,家里沒有任何一個人辦過生日,甚至提都沒有提過。

  “真的嗎?”老五警惕的道,“你沒蒙我?”

  “是你生日啊。”老四拍拍她腦袋,笑著道,“讓大姐給你做面,多加倆雞蛋。”

  “我才不要吃面呢。”這次,老五一反常態的坐在了副駕駛上,平常她都是坐在后排的。

  “那吃蛋糕?”老四車子沒看出兩步,便是紅綠燈口,她才趁著功夫轉頭看了眼興奮的老五。

  “那還要有蠟燭。”老五道。

  “沒問題。”老四道。

  “那我可以邀請同學嗎?”老五道,“別人過生日都請過我的。”

  怕二姐不同意,又趕忙補充道,“明天是休息日。”

  “好啊。”這點小事情,老四自己可以做主,不需要征求大哥和大姐的意見。

  路過大姐的超市,看到付寶路和小于在門口抽煙,她把車子停在門口的停車位上。

  “姐夫。”車子一停穩,老五第一個下來,跟付寶路揮揮手后,便跑進超市找東西吃了。

  “什么時候回來的?”老四笑著問。

  “早上到家的。“付寶路道。

  大姐從柜臺邊探出腦袋,“你們中午吃的啥?沒吃飽嗎?”

  中午的剩菜剩飯,老五吃的狼吞虎咽,大姐看的心疼。

  “小孩子正能吃的時候,消化的快,餓的快。”老四笑著道,“中午她就吃了兩碗了,我可沒虐待你老妹。”

  大姐一聽這么說,也覺得對。

  老五的生日會是在中午辦的,老四買了蛋糕、蠟燭,幫著從肯德基買了薯條、雞腿,剩下的全交給了這幫子十來歲的孩子。

  她和大哥一點都不參與。

  她要去機場,大哥開車送。

  “我不反對你談男朋友。”家里的孩子,目前最讓凌二擔心的反而是老四。

  “我也沒想過談。”老四好奇的看向正在開車的大哥,這個突如其來的話題讓自己有點莫名其妙。

  “找什么樣的,我都不反對,最重要的是人品,”凌二好像在自說自話,“人品不好,我是不會同意的,這也是我唯一的要求。”

  “我以為你會給我介紹呢。”老四笑著道。

  “都什么年代了。”凌二大笑道。

  像送老三一樣,同樣把老四送進了入口,才轉身回家。

  黃李玉懷孕了,大姐自己照顧孩子,凌二和陳維維計劃去鄢陵,各個都沒多余的精力,為了老五,家里是不得不請保姆了。

  正準備找保姆的時候,潘宥誠和吳燕青兩口子來了,吳燕青表示她愿意主動帶著老五。

  “我聽你大姐說了,我帶一階段吧,多大個事。”吳燕青來浦江比凌一晚一年,來了之后,與凌家的交往雖然沒有以前在皋城多了,但是接觸的也不少,倆人是經常互相走動的。

  不過,大部分時間都是她主動來找凌一,她每天的工作主要就是照顧家里倆孩子,孩子只要上學了,她就能得空往凌一的超市跑。

  “我找個阿姨就是了,沒什么為難的。”凌二站在大姐的超市里,接過潘宥誠遞過來的煙,猶豫了一下,還是點著了。

  這是這周的第三根煙。

  “人心復雜,有熟人介紹過來的,知根知底的,或者運氣不錯,遇到好的,還能湊合,說句難聽話,光聽中介所忽悠,介紹過來的不清不楚的,老五年齡又小,你們又去外地,別受委屈了。”潘宥誠自然附和自己媳婦的話。

  凌一道,“算了吧,你們自己倆孩子呢,忙得腳不沾地的,老五又不是省心的,不給你們添堵。我想好了,阿姨過來,我還得住到小二那里,只讓接送下,做做飯就行。”

  她們凌家人的性格就是這樣,能自己做的,就不麻煩別人,能花錢解決的,就不欠人情。

  “有什么忙得?”吳燕青笑著道,“老大現在高二,在寶山呢,來回折騰,干脆讓他住校了,現在就一個小丫頭,跟小五還一個學校,我現在又不是不會開車,我一起接送,多方便。

  小二去河南,頂多也就十天半個月的事情。”

  她們家的經濟狀況沒有凌家的好,但是在教育理念上,完全是向凌家看齊的。

  潘家老大沒趕上太好的機會,能在浦江參加高考已經是燒高香了,但是小的她們不決定委屈。

  老五上什么學校,她們潘家的小丫頭就上什么學校,還特意在旁邊買了學區房,潘家一家現在就住在這里,距離大姐的超市不到五里地。

  凌二看向在旁邊和潘家丫頭玩游戲的老五道,“你怎么說,聽你的?”

  “哪里都一樣。”老五和潘家的潘柳找到了共同語言,玩了一個多小時還沒鬧矛盾的,一定是她的真愛。

  吳燕青道,“你看,小五都這么說了,你們就放心吧。”

  在凌二和陳維維返鄢陵的前一天,老五跟著潘宥誠兩口子走了。

  從浦江轉車到鄭州,從鄭州轉到許昌,從許昌下來火車,兩個人已經折騰了一天一夜。

  凌二特別懷念高鐵時代。

  來火車站接站的是凌二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吳大亮。

  他沒有像曾經說的那樣去浦江打工,而是鳥槍換炮,把三輪車換成了流行于天南地北的金杯,專門用來拉客。

  “累壞了吧?”吳大亮接過兩人的行李,幫著塞進了后車座上。

  給陳維維遞過去一瓶水,給凌二一根煙。

  “謝謝。”凌二的眼皮子直打架,火車上他不怕吵鬧,就怕那股沁人心脾的酸臭味,折騰的一直沒怎么睡得著。

  現在來一支煙,只盼著能驅點味。

  “現在往鄢陵走?”吳大亮問。

  “給我們找個地方吃飯吧。”凌二相信他媳婦此刻肯定也餓的不得了,她比他還能吃呢。

  “行。”吳大亮等兩個人上車后,帶著兩個人找到了一家依然還在亮著燈的飯館。

  進飯店后,凌二讓他一起坐下,點了五個菜。

  陳維維大哥是坐車坐的犯惡心了,并沒有動幾筷子,凌二看的心疼。

  “多吃點?”

  “不用了?”陳維維搖搖頭,一連喝了好幾口茶水。

  她與凌二不同,向來是不怎么喝茶的,一直都是白開水。

  結完帳,凌二想了想,還是問她意見,是繼續往鄢陵走,還是在這里住一夜。

  “回家。”她回答的很肯定。

  凌二不再遲疑,讓吳大亮連夜開車回鄢陵。

  上車后,陳維維徑直睡著了。

  雖然意見進入四月份,可是深夜的寒氣還是比較重,凌二脫了外套全罩在了她的身上。

  一路上,全是凌二指路,他老丈人家,他閉著眼睛都能摸到。

  進入村子的時候,月亮正圓,星星正亮。

  一大群狗跟著汽車追,等停在陳家門口,依然在狂吠。

  陳家院子昏暗的燈泡亮了,開門的是陳本華,為了等女婿上門,他一直都沒出去找事做。

  “爸。”凌二喊出這稱呼,怎么都不怎么自在。

  “進屋坐,”招呼凌二的同時,陳本華也引吳大亮進屋,“我給你們燒水,本來尋思你們明天回來呢,大晚上的。”

  丈母娘和兩個舅子也醒了,出現在屋子里。

  陳維揚和陳維東是第一次見凌二,只是朝他笑了笑。

  “我在外面睡不習慣。”說話是陳維維,她聽出了他老子的怨氣,三更半夜的,把一家人都折騰醒了。

  所以,她把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而不能讓凌二受委屈。

  凌二給老丈人到兩個舅子挨個散了根煙,最后遞給吳大亮道,“晚上在這睡吧。”

  “不能,明天有約好的,照樣得送。”吳大亮要連夜趕回去。

  “你一個人我可不放心。”凌二道。

  “沒事,一個多小時就到了,又沒多遠,我經常這樣來回跑的,你放心吧。”吳大亮把杯子里的水喝完,朝著陳家人和凌二等人擺擺手,上車走了。

  凌二等他的車子走出,才返回屋。

  丈母娘打著哈欠道,“有熱水,你們趕緊洗洗臉,洗洗腳上床睡吧,想睡到什么時候都行。”

  “好。”凌二為了止住困,又點了一根煙。

  “阿娘,你們睡吧,我們弄。”陳維維把嶄新的毛巾遞給凌二,把一盆熱水端到他的面前,“熱水不多了,用洗臉水洗腳。”

  “你先洗。”凌二笑著道,“我身上臟,最后。”

  “快點吧。”陳維維總感覺對不住凌二,凌二家是什么條件,她家是什么條件?

  她怕凌二吃不住這種苦,而有怨氣。

  “那我先洗臉,你先洗腳。”凌二拿毛巾抄了臉,然后把毛巾還給她,讓她洗臉。

  她洗完后,把洗臉水倒進了腳盆里,正要說話,被凌二按在了小馬扎上。

  “我自己來。”她趕忙攔住要給她拖鞋的凌二。

  “那就快點吧,我腳臭,洗完了,你就不用指望洗了。”凌二再次撿起剛剛放在地上未燃盡的香煙。

  “你今天抽三根了。”腳放在水盆里,沒兩分鐘,便拿了出來,用腳步擦了擦,穿上拖鞋,對凌二道,“你本來不抽煙的。”

  從她認識凌二的的時候,就不怎么見凌二抽煙。7

  “少抽煙,我知道。”凌二把腳伸進水盆,使勁的搓了搓,等水涼后才提了出來。

  陳維維在那靜靜地站著,凌二坐在板凳著,腳擦干凈后,也不吭聲。

陳家在蓋房,后院的三間土房已經拆了,在老地基上是已經砌到一人高的墻面,凌二現在就坐在一面墻的墻底下  只有前面三間土坯房還在原地,一間是廚房,一間是過道,用來放雜物,現在卻放了一張床,老倆口睡著。

  而陳維東哥倆在隔壁的奶奶那睡。

  另外一間原本是用來存糧食的,也被一早騰出來做陳維維和凌二的臥室。

  陳維維心有忐忑。

  她和凌二已經定親了,在農村,不管怎么樣,睡一個屋里都是合情合理的。

  但是,她還沒有和凌二相處的經驗,兩個人陡然在一個屋里,她感覺很不好意思。

  “我跟大哥他們睡,”凌二看出了她的為難,主動道,“沒事,去吧。”

  他越是這么說,陳維維越是不好意思,凌二來她家,她不能讓他睡地板吧?

  一咬牙,低聲道,“沒事,里屋床夠大。”

  打開手電筒,讓凌二走在前面,自己跟在后面,經過父母和倆哥哥面前的時候,手電筒放的低低的,腳步輕輕地,好不把她們吵醒。

  進屋后,她把燈打開。

  昏暗的燈光下,她有點手足無措,想了想,最后還是把門關上了。

  “你睡里面吧?”她問。

  “我睡外面。”凌二道。

  “好。”她只把襖子脫了,穿著毛衣和牛仔褲蜷縮在里面,為了把被子留給劉二,自己只蓋了一個肚子。

  他把她看的真切,腰太細了,屁股圓圓的。

  他睡在她的身邊,大著膽子把手搭在了她的身上,她的身子哆嗦一下,之后再也沒有了動靜。

你特么倒是給個進度條啊  嘆氣。

  一夜無話。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太陽從沒有玻璃的窗戶框投進來,眼睛睜不開。

  屋里只有他一個,只能聽見外面一陣陣的說話聲。

  一看手機,已經十點鐘。

  揉揉眼睛,來的時候沒有理頭發,畢竟他曾經來這踩過點,改個發型,不然人家認出自己。

  雞窩似的腦袋,亂糟糟的,他忍不住唾口唾沫在手心上,給強行理順了。

  長出一口氣,打開門,門外突然靜下來。

  “夜里來的啊”

  “餓了沒?”

  “老家哪里的啊”

  屋里坐的都是陳家的七大姑八大姨,他全認識。

  這一下子七嘴八舌,倒是把他弄得很緊張。

  陳維維從里間的廚房出來,一個個重新向凌二做就介紹。

  及至沒多大會功夫,凌二同他們寒暄,一個也沒稱呼錯,都暗贊他有心。

  陳維維把凌二的牙膏擠好,漱口杯灌滿水,給凌二指明刷牙的地方。

  凌二刷好牙,洗好臉,她又把凌二的茶杯泡好了茶,她有時候覺得凌二挺好糊弄的,只要茶杯有水,水里有茶葉,就永遠鬧騰不起來。

  當然,茶葉不能太差,還必須是質量不錯的綠茶。

  回來的時候,大姐往她的包里足足塞了二斤多龍井和瓜片。

  “我等會自己弄。”來了媳婦家,凌二得給媳婦面子,媳婦就是大爺,不能讓媳婦反過來伺候他。

  “嗯。”陳維維笑了一下,繼續到廚房幫忙。

  凌二陪著陳家的親戚們寒暄,最后說的口干舌燥,借著倒茶的功夫,跑到小河溝跟前抽煙。

  “你又抽煙?”陳維維端著一個盆,里面全是黃鱔。

  “這個季節還有?”凌二問。

  “我去年秋天下的,一直在阿奶那養著。”陳維東興奮地道,“你看,喂著呢,一點沒餓瘦。”

  他從盆里撈出來一條半斤重的黃鱔,展示給凌二看。

  “等下秧可以繼續抓了。”凌二道。

  “不用等下秧。”陳維東道,“等天暖和一點下雨就有了。”

  陳維維在那收拾黃鱔,凌二同陳維東寒暄,聽說他真不念書,便道,“今年多大了?”

  “那不讀書可惜了,高中讀完沒?”

  從他昨晚進門,這小子一直喊姐夫喊的他心花怒放,他多關照一點也沒毛病!

  陳維東支支吾吾,好像說了就很丟人似的。

  “你姐夫跟你說話呢,啞巴了?”陳維維很高興凌二肯在乎自己的家人,這也是他在乎自己的表現。

  “上學期跟人打架,我爸賠了錢,就說別讀了。”陳維東撓撓頭。

  凌二道,“馬上就高考了,你自己想讀不想讀,想讀就繼續讀,你這個年齡結婚,確實有點早了。”

  “親都訂完了。”陳維東一眼就相中那個女孩子了,他不由想著,頭抵頭,腳攀交,那睡在一起,日子也美滋滋的。

  “你現在結婚,扯結婚證也扯不了,兩個人在一起過日子不耽誤你考大學,先去試一試,萬一成功了呢?”小舅子聰明,凌二是知道的,如果真肯努力上進,考個大專也未可知。

  “阿爸不同意呢。”陳維東道。

  “有什么不同意的?”陳維維沖動之下,差點想說,學費她給!

  她在大姐的超市工作,吃喝住全是大姐的,最大的一筆消費是前些日子買的戒指,工資基本全存下來了。

  所以,負擔弟弟的學費,真不是什么大問題。

  但是,她不能說。

  她馬上要和凌二結婚了。

  她就是凌家的人了,她知道凌二不會在乎這個錢,但是她確實不能這么做。

  “我學不進去了。”如果沒在女人身上嘗過滋味,陳維東大概會在書本上追求顏如玉,但是現在顏如玉就在自己身邊,他又何必舍近求遠?

  凌二笑著,也就不再多說了。

  陳家中午擺了兩桌,陳家的長輩們都坐在主坐,凌二坐在下手,端起來杯子,敬酒就一直沒停過。

  越喝頭越暈。

  杜達康?

  這是什么酒?

  他發誓,不把這家酒廠給找出來砸了,他誓不為人!

  平常有一斤酒量的他,喝到半斤后,實在喝不下去了,只能推脫酒量不好。

  陳維維把他扶到屋里睡覺,一覺睡到下午四點多鐘。

  太陽已經落山,在小河溝洗了一把臉后,整個人依然是頭重腳輕。

  晚上,見是又是杜達康,凌二說什么都不肯再喝了。

  第二天,他起來的很早,兩個人可以領結婚證了。

  截止到昨天凌晨,陳維維已經到法定結婚年齡了。

  他們是算準日子才回來的。

  領證得去縣里,去縣里得坐小巴車。

  縣民政局破破爛爛,如果沒人指點,根本找不到地方。

  交錢、拍照、婚檢、領證,一氣呵成。

  “我們慶祝一下?”凌二牽著她的手,終于光明正大了。

  “別亂花錢。”她沒有理由不讓她牽手,她們已經是夫妻了。

  她甚至感覺有點在做夢,她就這么嫁了?

  她現在都不知道,不辦婚禮是不是正確的?

  “我給我老婆花錢天經地義。”凌二終于放心了,半熟的鴨子,他不怕她能飛了。

  找到一家面上還算干凈的館子,他一口氣點了四個菜。

  兩瓶啤酒,一人面前放了一瓶。

  “我不喝酒。”陳維維道。

  “給個面子,喝一瓶。”凌二知道媳婦的酒量,三瓶啤酒喝下去一點事沒有。

  “他們不會在家等我們吃飯吧。”她提出來自己擔憂。

  “走的時候不是和他們說了嘛,中午不回去吃了,十二點鐘還沒到家,他們還能不知道自己吃”菜上來,凌二把紅燒肉給媳婦夾了兩塊。

  “好吧。”陳維維猶豫了一下,給自己杯子里倒滿了酒,舉起杯子道,“那?”

  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詞。

  “祝賀你找到了這么帥氣這么有錢的男人。”凌二毫不吝嗇的夸贊道。

  “你臉皮真厚。”陳維維噗呲笑了。

  “臉皮不厚,也娶不到你這么好的媳婦啊。”凌二把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

  從追求他媳婦到結婚,表面上波瀾不驚,平平淡淡,但是內心里的煎熬和波折,豈能向外人道?

  “哪里有。”她其實隱隱有點自卑的,她不明白,凌二到底看上自己什么了,論長相,她承認自己不差,但是對凌家來說,對凌二來說,完全可以找更出眾的女孩子,要家世有家世,要學歷有學歷,要長相有長相。

  在浦江,這種女孩子,她在超市里的顧客中見的多呢。

  凌二追求她,她曾經一度以為凌二在戲耍她。

  她是出生貧寒,不代表自己沒有尊嚴。

  “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看的,”凌二再次握住她的手,低聲道,“別多想了。”

  陳維維不自然的笑笑。

  她承認凌二對她無微不至,但是她總感覺兩個人中間差點什么。

  啤酒她喝的只剩下一杯,喝不下去后,她干脆全推到了凌二的面前。

  “你喝。”

  “你咋知道我不嫌棄你呢。”凌二裝作無奈的道。

  “你嫌棄我臟?”

  “不嫌棄。”媳婦沒有幽默感,凌二見她較真,趕忙改口。

  沒辦法,自己家的媳婦,含淚也要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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