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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9章 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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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入房間內后,鄭毅發現男子死在床上,床邊有個炭火盆,屋子門窗都用毛巾和膠帶封緊。現場沒有找到遺書,但在死者的上衣口袋里,找到了一份離婚協議書和一個銀行告知單。

  告知單上,銀行通知死者,因為房貸抵押價值不足,請他在一周內向銀行補繳330萬現金,不然銀行就要收房拍賣,彌補房貸虧空。

  電視臺開始報道死者的情況,死者姓黎,1995年,他掏空積蓄,拿出80萬元作為首付,再向銀行按揭了600多萬元,買下了深水灣一套700多萬的房子。正當黎生在慶幸自己終于擁有自己的物業時,金融危機爆發,香江樓市崩盤,黎生房子市值跌到了只剩下300萬元。

  黎生原本還想努力工作慢慢還債,可卻偏偏禍不單行。在金融危機沖擊下,很多公司開始大規模的裁員,黎生成為不幸的一員。在失業之后,沒有收入來源的黎生每月仍需要繳納2萬多元的月供。

  這時候黎生接到了銀行的通知,由于他抵押給銀行的房產價值只剩下300萬元,不足以覆蓋600多萬元的債務,所以銀行要求他追加抵押物或者提前償還300多萬的貸款,否則就要收走他的房子拿去拍賣。

  走投無路的黎生在跟妻子離婚,一個人承攬債務后,在他的新家之中點燃火盆,用燒炭自殺的方式來結束自己的生命。

  黎生自殺事件就像瘟疫一般,很快傳染了整個香江社會。電視、媒體上不斷出現因為房價暴跌而燒炭自殺的新聞,隨著這些新聞播出,香江社會的恐慌開始加劇,這又導致房價進一步下跌,變成“負資產”的人越來越多,自殺者也越來越多。

  按照馬克思政治經濟學的觀點,生產過剩是資本主義一般內生性矛盾,而生產過剩一定會導致經濟危機,這是無法避免的。資本主義世界每隔十來年就會爆發經濟危機,已經成為一種周期性規律。經濟危機有大有小,但只要爆發必然伴隨著破產和自殺潮。

  現場嘉賓和觀眾來自于不同國家,他們國家都遭遇過經濟危機,而在經濟危機爆發的時候,也總是會出現破產潮和自殺潮。此時看著銀幕中接連不斷出現關于自殺的報道,他們都感覺頭皮發麻,就像心里塞了一塊小石子,咯得人難受。

  貝托魯奇是意共成員,對資本主義是有深刻認識。他深深嘆了口氣:“現代社會每次經濟危機背后都是富人對底層窮人財富的一次系統性洗劫。每次經濟危機之后,富人總是變得更富,而窮人則會變得更窮。”

  隨著香江樓房徹底崩盤,鄭毅所在的小區仿佛被愁云籠罩,小區住戶也沒有了喜悅,一個個愁容滿面,唉聲嘆氣。鄭毅一家也變成了負資產者,他們按揭了800多萬的房子,現在只值200多萬,倒欠銀行500萬。好在他們都有工作,薪水也都不錯,銀行還沒有收他們房子的打算,否則他們恐怕都得考慮是不是要選擇自殺。

  梁織非常內疚,跟祥林嫂似的,整天念叨都是自己的錯。因為自己堅持,才會買這么大的房子。如果當初不買房子或者買小一些,就不會背這么高的債務了。

  鄭毅倒是看得比較開,不住安慰梁織,有跌就有漲,當初六七之后,中英談判的時候,都出現房價暴跌的情況,最后不又漲起來了嘛,現在跌了,將來肯定會漲回去的。他覺得自己和梁織都工作,供得起房子,銀行不會收走房子,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只是整個香江像鄭毅這么樂觀的極少,絕大部分人都處在恐慌中。一股深深的怨氣在香江社會匯集,整個香江社會就像一只不斷被加熱,卻沒有出氣口孔的高壓鍋。

  6月7號夜里10點,旺角砵蘭街一帶有小販非法擺賣,他們與前來驅趕的政府公職人員發生沖突。鄭毅、李杰和警隊應相關部門要求到場協助處理。鄭毅他們抵達現場后,發現大批人士正在馬路上集結,其中部分人攜帶有木棍和頭盔等裝備。

  鄭毅他們對聚集人群進行警告,要求對方立刻退回行人道,但聚集人群拒絕聽從,部分激進分子更是手持自制武器及盾牌與穿上防暴裝備的警員爆發推撞,并不斷拋出玻璃瓶、花盆、垃圾桶及木棍等物品,攻擊警察。

  警方多次警告無效后,開始持盾牌推進,又施放胡椒噴霧。聚集群眾開始利用手中的武器進行反擊,用雜物阻塞馬路,又撬起行人路上磚頭,作為攻擊執勤警員的武器,并到處防火。事情開始升級,非法集會迅速演變成騷亂。

  鄭毅他們開始強行清場,用武力對聚集人群進行驅離。聚集人群不甘示弱,不斷近距離向警察拋擲磚頭、垃圾桶、玻璃瓶等硬物,導致多名警察頭破血流,甚至有警察重傷昏迷。

  在驅離暴亂分子的過程中,李杰為了保護鄭毅,被人群中扔出的玻璃劃傷了胳膊,不得不進行治療。鄭毅對此非常感激,拍了拍李杰的肩膀,告訴他,事情可能會進一步升級,以后要保護好自己。

  正如鄭毅所料,旺角的騷亂像一把火,將香江社會積壓已經的怨氣徹底點燃。香江不同的地區相繼出現騷亂,抗議者們在街上防火、搶劫商店,不斷用磚頭、石塊、玻璃瓶等硬物襲擊警察,整個香江陷入一片混亂。

  在接下來的日子里,鄭毅和警察們就像采蜜期的蜂蜜,從一個地方趕到另一個地方,在驅散騷亂人群后,又馬不停蹄的趕到下一個地方。在這個過程中鄭毅和李杰都受了傷,但他們不得不帶傷上陣,因為整個香江到處都是騷亂,警察人手不足,而且騷亂規模在不斷擴大。

  這天,鄭毅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自己所在的小區,已經是凌晨一點。他來到門前,掏出鑰匙,正準備開門,突然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臭氣。

  鄭毅不由打了個激靈,猛然轉過身。是尸臭味。他跟著臭氣飄來的方向,來到了鄰居家門前。他用力拍了拍門,可房間里毫無反應,就好像都睡著了一般。他趕忙回到家中,撥通了警察局的電話。

  接到鄭毅的報警電話后,警察很快趕到了。在搞清楚后,他們破門而入,進入劉佳玲家,鄭毅也跟著走了進去。房間的門窗都用毛巾和膠帶封緊,在客廳中央放著一個鐵盆,里面是木炭的灰燼。臥室中,一家三口都躺在床上,不知道死去多久了。

  鄭毅看著死去的一家三口,眼里是無盡的哀傷。這些日子他看到了很多慘劇,那些都是陌生人,但現在自殺的是熟人,那種心理沖擊簡直難以用語言來形容。

  銀幕前的觀眾都在嘆氣,這一家三口都是好人,父母待人和善,跟樓里住戶關系很好;女兒不但長得很漂亮,心地也特別善良,可他們一家卻選擇了燒炭自殺,實在是太慘了。

  又是一個夜晚,鄭毅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他在衛生間洗了個澡,來到臥室,拉開被子,躺了進去。他剛剛躺好,梁織就鉆進了被窩,雙手緊緊摟著他,將頭靠在他的胸口。鄭毅在梁織的頭上親了一下:“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梁織沒有說話,突然嗚嗚哭了起來。鄭毅詫異地道:“阿織,你怎么了?”梁織沒有回答,只是哭著道:“對不起!對不起!”

  鄭毅以為梁織是因為變成負資產而內疚,柔聲安慰道:“阿織,這不是你的錯。買房子這件事,是我們一起決定的,有什么我們一起扛的。你不要想太多了。”

  梁織哭得越發傷心了,簡直快喘不過氣來。鄭毅怎么安慰都沒用,胸口都被她哭濕了一片。過了好一陣,梁織終于停止哭泣。她開始用熱吻堵鄭毅的嘴,伸手扯鄭毅的褲子。鄭毅雖然很累了,但見她興致這么高,只能全力以赴的配合。

  現場很多觀眾看到這一段的時候,感覺比較突兀,梁織的反應也比較奇怪。他們不明白許望秋為什么要拍這一場戲,不過他們都相信像許望秋這樣導演肯定不會為了床戲而床戲的,這場戲肯定是有用意的,可能到后面就明白了。

  波蘭斯基他們幾個導演都看出到發生什么了,都輕輕嘆了口氣。

  6月28號中午,鄭毅他們接到通知,大批抗議者在香江大地產商黃四郎的總部大樓前聚集,并與警方發生沖突,需要支援。鄭毅他們抵達現場后,很快維持住了秩序。抗議者不甘心,不斷用語言進行挑釁,說警察都是黃四郎養的狗,說只有把黃四郎這樣的奸商殺光,香江才會有安寧。

  隨著時間推移,黃四郎總部外聚集的抗議者越來越多。到了下午3點,已經聚集了上萬名抗議者。他們開始以鐵棍、木板和磚頭等武器攻擊警方防線,并很快警方撕打在一起。

  就在鄭毅揮舞著盾牌和警棍打翻一個抗議者,想要叫李杰過來幫忙時,突然看到一個抗議者突然掏出一把刀子,猛然向李杰腹部刺了過去,當即大喊:“小心!”

  現場有觀眾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到了,“啊”的尖叫起來。

  李杰沒想到對方會突然拿出刀子捅自己,根本沒反應過來,腹部被噗噗連捅兩刀。他吃驚地看著捅自己兇手,那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么,卻什么也沒說出來,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

  “我丟你老母!”鄭毅像一頭暴怒的獅子,快步沖過去,舉起手中的警棍,往那個少年手上砸。少年哀嚎一聲,手中的刀子當啷落地。暴怒中的鄭毅沒有放過他的打算,一棍砸在他的頭上,然后一棍接一棍地揮出,直到將其打成一灘軟泥才罷手。

  鄭毅來到李杰身邊,見李杰腹部染紅了一大片,鮮血不住往外流。他用力按住李杰的傷口,安慰道:“李杰,不要擔心,沒事的!”又對圍在周圍的警察道:“叫救護車沒有?”

  旁邊的警察道:“已經叫了,馬上就過來。”

  鄭毅見李杰臉色白得嚇人,嘴皮微微顫抖著,不住安慰道:“我們已經呼叫救護車了!救護車很快就會過來!你不會有事的!挺住!給我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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