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遠發現周邊的年輕伙伴，雖然嘴巴上答應，其實是不怎么聽得進去的。
沒有經歷過那個時代，就不可能產生那種感同身受的情緒，一切都變得自然而然了。或許吧，這本身就是一個人經歷太少，所帶來的局限性。這種局限性不會因為智商的提高而被彌補。
“加油吧，未來還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薛教授發現自己高興之下，說的有點多了，連忙擺了擺手。
走出實驗室的大門，一位老朋友已經在翹首等待，這是張遠在新文明中遇到的第一個故人，約翰先生。
為了保證智力層面的一致性以及記憶的適配性，“超凡者”通常使用的都是原先的細胞克隆出來的身體，基因可能會有微調，但并沒有改變太多。
所以，張遠在剛剛的實驗中，很容易就在人群中認出了這個擠眉弄眼的家伙。
“約翰？！”
“老張，是我！喝一杯？”
“走！那邊有一家不錯的餐廳，我請客。”
雙喜臨門之下，看到老朋友，張遠不禁展開笑臉，心情就更加美妙了。
兩人走進一家路邊的餐廳，點了一點吃的，然后又點了一小杯紅酒。
他們這些科研工作者習慣性不喜歡讓酒精破壞自己的大腦，不過今天見到故人，心中開心，就情不自禁破例一番，只要不喝醉沒什么太大的問題。
約翰率先開口道：“恭喜啊，天才就是天才，無論在哪個世界，都是天才……你又做出成績了，在很久很久以前，好像也是這樣。就好像輕而易舉地，從樹上摘下一個蘋果。”
“現在的天才可比以往多地多了，而且隨著學習能力的大幅提升，能夠探索的內容又多了不少！”張遠笑著說道：“要是再不加把油，可被其他人遠遠甩在后邊了。”
“……但如果不是輔助大腦帶來的智力提升以及人機交互能力，我覺得，完成這門工作，可能要花費十倍，甚至二十倍以上的時間。”
這個年代，有了輔助大腦以及一些人體芯片技術以后，無論是數學建模，還是敲代碼，都比以往不知道簡化了多少。
另一方面，記憶力的上升，讓學科之間的壁壘被打通了很多。以往的天才一輩子認真學習，可能只能精通一小塊，現在的普通人能夠快速學習更多的知識，精通好幾們，不同的學科結合起來已經成為可能。
約翰點頭同意，“超強記憶帶來的一系列變化，確實是一門劃時代的高科技啊……我們最終還是邁過了這一道門檻。很難想象，如果邁不過這一道門檻，我們現在的社會會變得怎么樣？可能也像一些虛擬世界當中，死氣沉沉的。”
“兩三百年前，不就是這樣嗎……一個危險的年代，好在，我們已經跨過。”
距離一個文明的沉淪，有時候只是那么一代人的功夫。
聽到這一段歷史，張遠不由得啞然失笑，約翰還是那個約翰，他記得在地球時代號的時候，這家伙就一直擔憂著地球文明的未來，結果被他一語中的，地球文明沒落了。
現在又在擔憂“邁不過門檻”這種看上去已經解決的問題。
“那確實是一段危險的時間，確實很危險。我看過輔助大腦相關的論文，雖然看不太懂……”
張遠說道：“這一道智力方面的門檻雖然高，但并不是高到難以想象的地步。我覺得，只要借鑒足夠多的智慧生命的樣本，破解記憶密碼，還是沒有太多問題的。只不過時間多少的問題。然而我們人類文明，不一定能夠堅持幾百上千年的時間，這可能就是人類的局限性吧。”
人類記憶力大幅提升，連帶著整個智力都提升了不少，像高等數學中的“eδ”語言，只要死記硬背下來之后，理解起來并不困難。
許多人驚訝地發現，某些看上去非常困難的學科，譬如說群論、拓撲學這一類定義、概念特別多的理科，死記硬背之后全都簡化了很多。
當死記硬背成為一項本能后，居然也真的成為了絕招，背著背著會發現許多學科其實不難。
約翰說的：“最重要的是邏輯思維方面，人類并沒有本質的提高。所以，輔腦帶來的提升依舊有限。這一段危險的歷史，依舊有可能卷土從來，將我們擊潰。”
越抽象的知識，越需要聯想能力，能夠帶來的提升的就越少。
生物科學家到現在也不知道，應該如何通過改造大腦，將“邏輯思維能力”這種看上去非常抽象的能力給提升上來。
而且人腦能夠處理的記憶，依舊是有限的，現在的人類，能夠精通三五門學科沒什么問題，卻沒辦法精通三五十門學科。
輔助大腦只能記錄一部分的記憶，并不是全部，大腦本身也要負責承擔一些記憶，想要將大量記憶融會貫通，太難太難了。
張遠笑著說道：“現在這樣子已經很不錯了，不可能一步登天。發起最后沖鋒，摘下璀璨明珠的屠教授，在三十年前就已經去世了。真想見一見這位英雄人物啊。”
“的確很可惜，不過，這一項輔助大腦科技的研發時間，超過了五百年，可不是屠教授一個人的功勞。”
即便有著一些小小的缺陷，兩人依舊對目前的科學進展非常滿意，或者說簡直不能在滿意了。對于文明的憂患，是長期的，但并不能掩蓋短期的樂觀。如果只有憂患，沒有樂觀，人也要崩潰了。
約翰忽然問：“你覺得，除了輔助大腦外，最為劃時代的科技，或者理念，是什么？”
張遠想了想：“隨機數不完全定理！它證明了‘真隨機數’不可能由算法本身產生……也即信息本身不能夠產生信息。這個定理實在太強，是關于宇宙本質、自我意識，乃至強人工智能的關鍵性一步！”
計算機的確可以產生真隨機數，借助用戶活動或硬件不穩定性即可，甚至有專門制造的“真隨機數產生器”，可以利用分子熱運動的隨機性輸出隨機序列。但是，如果不借助外界環境，計算機仍然無法利用算法本身產生真隨機數。
隨機性，與強人工智能是密不可分的。在理論的指導下，到底怎么弄出強人工智能，又是另外一大課題了。
“其次是能夠打破夸克禁閉的亞原子理論。”
夸克禁閉，簡單來說，就是拉開結合的夸克的能量，足以在真空中形成新的夸克，與原來的夸克相結合，結果還是得不到單獨的夸克。但引入亞夸克，亞輕子之后，使用少量的能量，就能夠撬動夸克間的轉換，產生巨大的能量。
雖然夸克能，利用的依舊是質能方程式，卻能夠將物質質量的60，轉換成能量，已經接近反物質的100！
“如果能夠用夸克能源，大量生產反物質也就不再話下了。光靠核聚變能源還是有點吃力。反物質基本上是三級文明，甚至四級文明的最強武器。”
張遠搖了搖頭：“不行，夸克能得萬億度級別的高溫啊，小規模的能源室還真的做不出來，就連璀璨銀河號的規模都依舊太小。如果挖空一顆行星，靠內部的體積倒是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