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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七章 革職永不敘用(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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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軟禁竟一連被軟禁了七天,這滋味兒別提有多難受,韓秀峰真是寢食難安。

  就在他快憋得發瘋之時,之前名不經正傳,現在卻風頭正勁的總理衙門領班章京王乃增和云啟俊來了。不但帶來了兩大盒吃食,還帶來了幾個讓韓秀峰目瞪口呆的消息。

  先是鄭親王等隨駕回京的贊襄大臣被革職逮問,緊接著恭奉大行皇帝梓宮回京的肅順在密云被革職捕拿解往宗人府,這差事是剛實授步軍統領的醇郡王奕譞持圣旨去辦的,但真正動手的竟是榮祿和永祥。

  恩俊應該也參與了,不然駐守密云的八旗馬隊和幾百山西兵,絕不可能見先帝的托孤大臣被抓卻不聞不問。

  讓韓秀峰更不敢相信的是,抓這樣的大臣,辦這樣的大案,怎么也得一年半載才能審辦出個結果。可這才過去幾天,兩宮太后和恭親王等人就已經詔賜鄭親王、怡親王在宗人府空室自盡,就已經將肅順處斬了,景壽、穆蔭、匡源、杜翰、焦祐瀛被褫職,穆蔭發往軍臺效力。

  韓秀峰怎么也沒想到兩宮太后和恭親王等人竟這么狠,楞了好一會兒才喃喃地說:“這就處斬了,罪名呢,殺人不能沒個罪名啊!”

  王乃增不但早就知情,甚至幫著出過謀劃過策,從懷著取出一份宮門抄,念道:“上年海疆不靖,京師戒嚴,總由在事之王大臣等籌劃乖張所致。載垣等不能盡心和議,徒以誘惑英國使臣以塞己責,以致失信于各國,淀園被擾,先帝巡幸熱河,實圣心萬不得已之苦衷也。”

  “將洋人進犯京城,圓明園被焚掠,百姓受驚,先帝出巡的事兒,一股腦全扣到他們頭上?”

  “四爺,他們本就難辭其咎!”云啟俊小心翼翼地說。

  韓秀峰抬頭道:“二位,且不說這一條罪名牽不牽強,就算他們難辭其咎,按例也至于落到如此下場。”

  “還有,”王乃增恭恭敬敬地呈上宮門抄,不無尷尬地說:“四爺,下官就不念,您還是親眼瞧瞧吧。”

  韓秀峰接過宮門抄看了看,魂不守舍地說:“擅改諭旨,力阻垂簾,這也算罪名?”

  “擅改諭旨這可是死罪!”

  “云清兄,別忘了肅順乃先帝彌留時托孤的贊襄大臣,大行皇帝遺詔寫得明明白白,他們本就有權擬旨,怎就成擅改諭旨了?”

  “四爺,乃增知道您跟肅順的交情,知道您心里難受,但這事真跟您沒什么關系,您大可不必自責。”

  “怎就跟我沒關系了?”韓秀峰逼視著他問。

  王乃增知道他很難接受這一切,干脆直言不諱地說:“四爺,這么說吧,從您率河營護駕回京的那一刻,肅黨就已經完了!護駕回京的這一路上,您一定瞧出一些端倪,可您又能做什么呢?”

  “我……我……”韓秀峰竟無言以對。

  王乃增覺得必須幫他解開這個見死不救的心結,趁熱打鐵地說:“您要是出于義氣,或出于對先帝的一片忠心,在護駕路上果斷出手,別說朝中的王公大臣文武百官和各省督撫不會放過您,恐怕連肅順都會把您當作亂臣賊子。再后來見著文大人,您更是身不由己,總之,不是您見死不救,而是想救也救不了!”

  “四爺,您應該這么想,這是人家的家事,怎么也輪不著咱們這些漢官摻和。”云啟俊頓了頓,又說道:“我知道您對先帝的一片忠心,知道您跟肅順的交情,知道您氣不過,可兩宮太后、恭親王和文大人也有他們的苦衷,這一切實屬不得已而為之。”

  “他們有啥苦衷,怎么個不得已而為之?”韓秀峰冷冷地問。

  “您一定是因為肅順的事急糊涂了,您想想,要是太后和恭親王他們不當機立斷,等肅順回了京,等他們八個聚到一塊兒,這朝堂上還不大打出手,這朝局能安寧嗎?”

  “你是說他們會跟那會兒留守京城的文武官員鬧起來?”

  “這不是明擺著的嗎,別說他們了,連四爺您在留守京城的文武官員眼中都罪無可恕。”

  “說來說去,你們不是來告訴我肅順他們的消息,而是……而是……”

  “四爺,外頭的那些迂腐之輩確實揪著您不放,不是因為別的,只是因為您那會兒護駕巡幸木蘭,反正在他們看來那會兒避走熱河的全是奸臣,全應該治罪,聽說彈劾您的折子堆起來有這么高!”

  王乃增比劃了一下,隨即話鋒一轉:“不過您不用擔心,文大人絕不會坐視不理。據我所知,榮祿和永祥也在幫您跟兩宮太后求情。”

  想到所謂的“肅黨”不是被處斬賜死,就是被革職,有的甚至被發往軍臺充苦差,韓秀峰意識到現在不是為肅順喊冤的時候,冷冷地問:“這說我韓秀峰也是肅黨,就算死罪可免,活罪也難逃?”

  “四爺,說了您千萬別生氣,死罪一定是安不到您頭上的,但這官您恐怕是做不成了。”

  “流放充軍?”

  “文大人和榮祿他們正在想辦法,我和老云昨兒個也斗膽去求過恭親王。”

  韓秀峰不是個不識好歹的人,下意識拱手道:“讓二位費心了。”

  王乃增連忙起身回禮:“四爺,您這是說哪里話,您的知遇之恩我等銘記于心,現如今您落難,我等又怎會袖手旁觀!”

  “是啊四爺,這都是我等應該做的。”

  想到現在的處境,再想從一個在衙門幫閑的書吏,到暫時還沒被革職的上駟院卿,這一路是怎么走過來的,韓秀峰不禁嘆道:“走到這步田地,怨不得別人,仔細想想只能怨我自個兒。”

  “四爺,您何出此言?”云啟俊忍不住問。

  “做小吏時,只要能辦成事,真就是不管用什么辦法,哪有那么多顧忌。可這官做大之后,就忘了官場上的險惡,整天想著這個規矩那個規矩,以為個個都會守規矩。”

  “四爺……”

  “不說了,我有罪,我罪有應得,這就回房閉門思過。”韓秀峰長嘆了一口氣,隨即失魂落魄地回了房。

  王乃增和云啟俊看著他落寂的背影,心里別提有多不是滋味兒,可想幫又幫不上,只能對著他的背影深深作了一揖。

  與此同時,任鈺兒已在慈禧太后的寢宮外長跪了大半天。

  慈安聞訊而至,看著心疼,一邊示意她平身,一邊低聲道:“別急,這不是還沒怎么你那個四哥嗎?要說被彈劾,那被彈劾的官員多了,先起來,我去瞧瞧究竟怎么回事兒。”

  “太后明察,我四哥一心報效朝廷,他要是個奸臣,那滿朝文武還有忠臣嗎?”鈺兒淚流滿面地說。

  “知道知道,先起來。”

  慈安示意宮女將她扶起,然后走進慈禧的寢宮,看著正在看折子的慈禧問:“妹妹還在忙?”

  “原來是姐姐,快坐,你們幾個奴才,還愣著做什么,趕緊去沏茶呀。”

  “嗻!”

  打發走太監宮女,慈禧扶著慈安坐下問:“姐姐,您是為外頭那個丫頭的事兒來的吧?”

  “聽說她都已經跪了大半天,她本就是個苦命人,何況聽六叔和文祥他們說那個韓四也的確不是肅黨,依我之見敲打敲打下就行了,咱們姐妹可不能跟肅順他們那樣,讓實心辦差的人寒心,更不能搞得天怒人怨。”

  “姐姐說的是,可這韓四跟別人不大一樣。”

  “怎就不一樣了?”慈安不解地問。

  慈禧耐心地解釋道:“姐姐,這么說吧,他在一些事上跟那個大頭差不多,腦子里一根筋。何況他跟肅順關系非同一般,您說這樣的人能用嗎?”

  想到這幾天做的那些事,慈安也有些好怕,喃喃地說:“既然不能用,那就……那就打發他走人,走得越遠越好。”

  “打發他走容易,可以總得有個說法。”慈禧指指手邊的折子,帶著幾分無奈地說:“真要是照著這些彈劾他的折子究辦,怎么也得發軍臺充苦差。可幫著求情的不只是外頭那個丫頭,連文祥、榮祿和永祥那些個奴才都幫著求情,所以又不能真究辦。”

  “那怎么辦?”慈安想想又看著外頭道:“妹妹,咱們總不能就這么看著那丫頭整日以淚洗面,不能總看著她長跪不起吧?”

  提到任鈺兒,慈禧眼前一亮:“姐姐這一說,我倒是有了個主意。”

  “什么主意?”

  “上駟院卿韓秀峰不但在大行皇帝喪期內納妾,納的還是官宦之女,簡直喪盡天良,著革職永不敘用,即飭步軍衙門將其逐回原籍。”

  慈安愣了愣,旋即反應過來:“妹妹,你這是成全那丫頭?”

  “誰讓咱們姐妹心軟呢,不過這事得讓榮祿去跟那個韓四交代清楚,這是法外施恩,他要是敢不識抬舉,那就休怪咱們姐妹不留情面了。”

  “這是自然,這亂點鴛鴦譜的事兒真要是傳出去還不貽笑大方。”

  慈禧點點頭,接著道:“還有那個大頭,一樣不能留。他的妻室不是回泰州娘家了嗎,回頭讓曹毓英擬道旨,打發他去泰州幫辦團練。”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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