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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二章 擅自調兵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韓四當官

  兩淮鹽運司鹽捕緝私營的都司在州衙跟人家打官司,運司衙門不能不去個人。等潘二安排好一切,同富貴一起趕到州衙時,景華正跟端坐在公堂上的徐瀛,指控許樂群和江有貴令人發指的罪行。

  鄂那海和揚州關的幾個委員、幫辦委員坐在公堂左側,兩個被打得頭破血流的被告沒跪在堂前,而是被儲成貴等皂隸扶坐在右側,不曉得從哪兒喊來的郎中,正手忙腳亂地幫他們包扎。怎么看怎么不像在審案,更像是在幫著說和。

  一看見潘二,徐瀛便抬頭道:“潘經歷也來了,虎子,再去搬把椅子來。”

  潘二急忙躬身道:“多謝徐老爺,下官還是站著吧。”

  “看見沒,全坐著呢,你站著像什么。”

  “下官站習慣了。”

  “好,既然你習慣站那就站著吧。”徐瀛微微點點頭,隨即轉身問:“景華,你指控許樂群私通賊匪可以實據?”

  “徐老爺,他都喬裝打扮攜兇器來行刺我了,這不就是實據嗎!”

  徐瀛從來沒遇到過如此荒唐的案子,在他看來景華不是什么好東西,許樂群更不是什么好東西,真想各打五十大板將他們轟出大堂。可他們一個是宗室,一個是南河總督楊以增的人,不但不能打還得讓他們坐下說話。

  他真不想管這狗咬狗一嘴毛的爛事,可人已經來了州衙,真要不是管由著事情鬧大,甚至鬧出人命,到時候兩邊都沒法兒交代。

  他正想問問許樂群要不要反駁,許樂群就強忍著痛急切地說:“徐老鬼,他仗勢欺人,他是在構陷下官!”

  “孫子,你這話只說對了一半。”景華又掀起衣裳下擺,亮出金黃要帶走到他面前,斜挎著他冷冷地說:“爺是仗勢了,仗的是皇上和祖上的勢!所以你看著不服氣,想行刺爺,想造反!”

  “你,你欺人太甚!”許樂群也不曉得是疼還是氣得渾身顫抖,推開正在幫他包扎傷口的郎中,扶著椅子站起來面目猙獰地說:“徐老鬼,您都看見了,他就是在構陷下官,您要幫下官做主……”

  景華火了,竟當著眾人面抬起腿就是一腳,要不是站在后頭的儲成貴手疾眼快,許樂群猝不及防真會被踹翻在地。

  “爺構陷,姓許的,你也太瞧得起自個兒了,你以為你是誰,爺想弄死你還用得著構陷嗎?”景華暴跳如雷,邊罵邊去搶刀,徐瀛的家人虎子嚇一跳,趕緊把擱著公案上的牛尾刀搶走藏在身后。

  當值的另外幾個衙役也在徐瀛示意下抱住景華,生怕他會在公堂上鬧出人命。

  “徐老爺,冤枉啊!徐老爺,您也看見了,他就在仗勢欺人,他就是想構陷下官,他甚至想害下官的性命……”許樂群從來沒吃過這么大虧,從來沒受過這樣的奇恥大辱,甩開儲成貴跑到公案前。

  “姓許的,別狡辯了,人證物證俱在,我們還能冤枉你?”鄂那海放下茶杯,慢條斯理地說:“男子漢大丈夫,敢做就要敢認,痛痛快快把罪認了,還能少受點皮肉之苦。”

  “你……你們合伙構陷我!”

  “哎呦,你是屬狗的,還亂攀咬。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個兒什么東西,我鄂那海乃堂堂的揚州關監督能構陷你?”

  “敢誣陷我們鄂爺,掌嘴!”那個叫老八的筆帖式跳了出來。

  潘二差點爆笑出來,心想姓你也有今天。

  徐瀛看不下去了,啪啪啪連拍了幾下驚堂木:“鄂那海,景華,這兒既不是揚州關監督署,也不是鹽捕營的都司署,而是本官的公堂!你們要是再這樣,那就從哪兒來回哪兒去,你們的事本官不管了!”

  “徐老爺,這孫子亂攀咬,我是氣不過,得罪了,您接著審。”

  “景華,你呢?”

  “徐老爺,這是您的公堂,我聽您的。”

  “說好了,不許再插話,更不許再動手。”

  “行,不動手。”景華拱拱手,回頭他的位置上,坐下時還不忘跟潘二做了個鬼臉。

  揚州關監督鄂那海和鄂那海手下的那些委員、幫辦委員,全是內務府派來的。唯恐天下不亂的那幾個筆帖式,雖然因為江寧失陷沒了差事,但一樣是內務府的,一樣全是皇上的家奴。再加上景華那個殺人真不用償命的黃帶子,徐瀛意識到慢慢問是問不出什么的,干脆快刀斬亂麻。

  他干咳了一聲,緊盯著許樂群問:“你說景華構陷你,要害你性命,可有實據。”

  “徐老爺,韓秀峰跟我有仇,這事您最清楚不過,韓秀峰現而今是兩淮運副,鹽捕營又正好是韓秀峰復建的,景華這個鹽捕營都司不就是韓秀峰的人嗎,他構陷我,要害我性命,肯定是韓秀峰指使的!”

  牽扯到韓四,潘二不能再看熱鬧,連忙拱手道:“徐老鬼,下官能不能說兩句?”

  “本官剛才是怎么說的,不許插嘴,還不給本官退下!”

  “遵命。”

  潘二沒想到徐老鬼竟如此不講理,正暗自著急,徐瀛又問道:“許樂群,你和江有貴是什么時候來的泰州?”

  “中午來的,徐老爺,我們也是剛進城,都不認得景華,也不認得鄂監督,又怎會去行刺他?”

  “中午來的泰州?”

  “是。”

  徐瀛點點頭,隨即話鋒一轉:“你既然是中午剛到的泰州,那遠在海安養傷的韓運副,又哪來得及指使景華構陷甚至害你性命?時間對不上,這話說不通!”

  “是啊徐老爺,”景華樂了,禁不住笑道:“徐老爺,這孫子剛才說都不認得我,其實我一樣不認得韓老爺。不信您問問潘經歷,問問鄂爺,我景華是哪天到任的,到任之后有沒有去過海安,再問問韓老爺有沒有從海安來過泰州。”

  “稟徐老爺,景爺是七天前到任的,不光有人證,還有欽差行轅發來的公文為證。”潘二不失時機地拱手道。

  “曉得了,你們先退下。”

  “遵命。”

  徐瀛的目光再次轉移到許樂群身上,又問道:“許樂群,你剛才說現而今在南河總督楊大人麾下效力,還受楊大人之命編練了一營鄉勇。如果一切屬實,那你身為營官應該在清江浦,為何來我泰州?”

  “我……徐老爺,我是回來辦私事的。”許樂群想想又說道:“而且下官和下官的那些弟兄們,本就不駐清江浦,而是駐邵伯。”

  “來泰州辦何私事,有何人可為你作證?”

  許樂群語結了,一時間不曉得該如何作答。

  “徐老爺,看見沒,他支支吾吾,說不上來,肯定有鬼!”

  “徐老爺,我說他心懷不軌私通賊匪您還不信,現在相信了吧,他真要是個好人,能喬裝打扮鬼鬼祟祟來泰州?”

  剛才一直沒敢吱聲的江有貴越聽心里越打鼓,生怕被扣上一頂私通賊匪的帽子,忍不住起身道:“稟徐老爺,我們是來找張光成的!”

  “找張光成……”徐瀛像看白癡似的看著他道:“張光成早回了浙江老家,已經走十幾天,城里誰不曉得,你說來找張光成誰會信?”

  “天地良心,小的不敢有半句假話,小的真是來找張光成的。剛才許先生也說了,我們營駐邵伯,離泰州那么遠,前幾天才曉得張之杲死了,才曉得現而今的泰州正堂是徐老爺您。”江有貴生怕徐瀛不相信,又急切地說:“有人可以給我們作證,我們來了四十幾個弟兄,全在南門外,不信您差人去問問。”

  徐瀛正準備開口,鄂那海突然驚呼道:“有同黨!”

  “還四十多個!”景華也站了起來。

  許樂群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顧不上讓江有貴閉嘴,急切地說:“徐老爺,您千萬別誤會,真不是您想的那樣,更不是什么同黨。”

  “本官不會誤會,本官只想問問你是不是率四十多個鄉勇來泰州了?”

  “是……也不是,徐老爺,我……”

  “少廢話,再問你一句,你領兵來我泰州,楊大人曉不曉得?”

  “楊大人不曉得,徐老爺,我們是來辦私事的,我們……”

  擅自調兵來泰州可不是開玩笑的,徐瀛懶得再聽他解釋,驀地起身道:“堂下人聽令,將這二人給本官拿下!”

  “遵命。”

  “徐老爺,徐老爺,冤枉啊!”

  “天作孽猶可恕,人作孽不可活,姓許的,這是你自個兒作的孽,現在喊冤枉晚了!”徐瀛一邊示意皂隸們將許樂群二人架出大堂,一邊陰沉著臉道:“虎子,趕緊去召集捕班快步,等人齊了隨本官去南門拿人犯。”

  鄂那海和景華等人看得目瞪口呆,他們怎么也沒想到徐老鬼翻臉比翻書還快。

  潘二第一個反應過來,頓時一陣狂喜,禁不住走到徐瀛身邊,湊徐瀛耳邊道:“徐老爺,年前您不是審過兩個私梟嗎,張知州差人押送去揚州的,一個淮北人,姓丁,叫丁大勇。一個徽州人,姓關叫關大福,江湖綽號關大刀。”

  “本官是審過,后來移送給你們運司了,這二人跟今天這事又何關系?”

  “這兩個人不只是許樂群的同鄉,也是許樂群的手下。前些天下官去仙女廟,聽張翊國張老爺手下的那些鄉勇說,上次攻城時見過那兩個人,不但從了賊,幫賊匪守城,還做上了賊匪的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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