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坐在辦公桌后面的男人正是美食城的真正掌權人,杜文龍。
他擁有驚人的廚藝天賦,也擁有令人驚嘆的商業頭腦。
他曾讓美食街無比輝煌,也讓美食街墜入深淵。
他一造了美食城,成為大學城最鼎盛的美食區域,時至今日,無人能出其左右。
他獲得過數不勝數的賽事獎杯,亦被同行稱之為廚道鬼手。
之所以有這個稱呼,主要是因為他做的食物總是偏向黑暗料理的風格,用意想不到的手法,將不可能的食材變為可能,同時勾住食者的味蕾,讓他們欲罷不能。
毫不夸張的說,每當他要出手的時候,那么美食城一定會被客人擠得水泄不通,那火爆程度,實屬罕見。
甚至有一次,他推出了一道新研制的菜品,結果吸引了大半個體育大學的學生,害得當天學校里的許多課程都無人問津,一度讓校方強烈不滿。后來經過溝通協商,杜文龍才答應以后推出新菜品時,會選在節假日或者周末,盡量不影響學生的學業。
事后,校方為了表示感謝,允許美食城在校園的公示牌上定期做宣傳。這種待遇,當真是史無前例。
總而言之,無論美食街眾人眼中的杜文龍有多么不堪甚至是卑鄙,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的確是大學城范圍內,近二十年來的廚道傳奇,至今無人超越。
“既然你有主意,我就不多說了。”杜文龍站起身來,陰影中的他,身高足有一米九,健碩的身材給人極強的壓迫感,平靜的眼神充滿進攻性。就連趙小康,也不敢與其對視太久。
“龍哥,有件事情我始終不太明白。”見杜文龍要走,趙小康突然說道。
“你說。”
“美食街的地理位置的確阻礙了咱們美食城的發展,要將它弄垮無可厚非。但問題是,為什么弄垮之后又要把美食城整個搬遷過去?說實話,我覺得這根本沒有必有,畢竟兩地距離也不遠,走路幾分鐘就能到。”趙小康雙手枕在腦后,叼著煙問道。
弄垮美食街是商業需要,可弄垮之后再放棄自己苦心經營的美食城,這實在讓人難以理解。要知道,美食城投入了太多成本,不僅是財力、物力,還有他趙小康揮灑的熱血。
“我說過了,到時候你會知道這么做的好處,而在此之前還是那句話,我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杜文龍說完,直接開門離去,留下一臉苦笑的趙小康。
他對杜文龍肯定是深信不疑,但問題是,這種盲目的奮斗實在讓人難受得很啊。
趙小康掐滅煙頭,接著房間里昏暗的光線,他干脆側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這一天對所有人來說,都非常的疲憊。
美食城六樓走廊轉角,張鵬正用后背緊貼著墻壁,屏息凝神,一絲聲音都不敢發出。
他的額頭已經被汗水密布。
就在剛才,原本想來找趙小康商量一下晚上內容的張鵬卻意外聽見了房間里最后的談話!
也就在那一瞬間,他莫名其妙的感到一陣心虛,于是趁著杜文龍還未開門之際,躡手躡腳的藏到了現在這個轉角位置。
他偷偷彈出腦袋看了眼外面的走廊,剛好看見一個魁梧的背影進入了走廊盡頭的房間。
那個人就是杜文龍!
“真是沒想到,在外人看來,趙小康的所有舉動都是為了讓美食街消失,好讓美食城繼續擴大影響力。但沒有人知道,原來他們真正的目的是想在美食街的廢墟上,重新建立美食城!”
張鵬喃喃自語,這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他想不明白,趙小康也想不明白,也許全世界只有杜文龍自己才知道為什么。
不過..
張鵬忽然勾起笑容,“若是操作得好,這條消息絕對能在李建邦手里賣個相當可觀的價錢!”
美食街和美食城之間說是世仇也不為過,所以,只要能讓杜文龍無法達成心愿,李建邦肯定愿意!至于李建邦知曉真相后會怎么做,那就與他無關了。
一念至此,張鵬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皮,擦干額頭的汗水,從轉角出來后,再次朝趙小康的辦公室走去。
呲呲..
忽然,還沒走出幾步遠的他,耳中莫名傳來幾聲‘呲呲’的響聲,既像是插頭接觸不良,又像是老式收音機信號受到干擾一樣,非常怪異。
緊接著,走廊上的所有廊燈劇烈閃爍,將整個走廊照得忽暗忽明,而在這般高頻率的閃爍下,那些掛在墻上的畫像、走廊上的雕塑、地毯上的絨毛就像活了一樣,仿佛各種奇怪的眼睛都在一眨一眨的盯著自己!
張鵬本就心虛,直接被這一幕嚇了一跳,頭皮發麻的同時,心臟咚咚狂跳。
好在一切來塊去得也快,也就幾秒鐘左右,一切恢復正常。
“也許是電壓不穩造成的。”他看向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副畫像,畫的是一個手持骨矛的人形怪物,它臉上長著紅綠白三雙顏色不同的眼睛,全部外凸,有些瘆人。
而在怪物遠處,則是慌忙逃竄的人類,有的在地上打滾,有的在撿自己斷掉的手臂,有的已經倒在了血泊中,舉起雙似在求救,卻無人伸出援助之手。
“這畫的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兒,畫家的想象力可真夠豐富的。”張鵬看得背心發涼。
不得不說,這幅畫不僅逼真,而且傳神,盡管知道是假的,依舊讓他感覺到了怪物的殘忍與逃亡者的絕望和痛苦。
“等等,我記得六樓以前沒有這些畫框、雕塑、地毯..”張鵬緊皺著眉頭,“難道是早上去參加比賽之后,杜總布置的?這也太快了吧?而且..而且我也不記得剛才經過的時候有這些東西..或許是剛才根本沒注意到吧..”
他搖了搖頭,覺得應該是沒有注意的緣故,畢竟這些東西總不可能是突然變出來吧?這想法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重新整理心情,張鵬來到趙小康的辦公室門口,并抬手輕輕叩門,“趙總。”
走廊回蕩著敲門聲,但房間內沒人回答。
“趙總?”
張鵬繼續敲門,可等了半天之后,房間內依舊沒有動靜。
“不對啊,趙總明明在房間里才對啊!”他沉默片刻,正想再次敲門時,身后卻吹來一陣微風,輕輕撥動了一下衣領。
“張鵬..”
與此同時,一道輕柔的女人聲音幽幽響起,與微風一樣,同樣來自身后。
張鵬稍感詫異,轉頭一看,走廊上空空如也,根本沒人。
女人的聲音再度響起,似遠非近,讓人摸不準具體位置。
“誰在叫我。”張鵬扭著腦袋說道。
女人沒有回答,聲音也沒有波瀾,只是重復之前的內容。
“我問你是誰。”
張鵬壓著聲音不耐煩的低喝一聲,生怕影響到另外一個房間里的杜文龍。
“臥槽,沒完沒了了是吧!”
張鵬在心里碎了一口,見辦公室里依舊沒有動靜之后,直接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不遠處的電梯響起清脆的電子音,從電梯里照在走廊上的白光正在收縮,顯然是電梯門正在關閉。
這一次,張鵬聽得很清楚,聲音就是從電梯里面傳來的。
“叫我過來,自己卻想乘電梯離開,這分明是想整我啊。”
一念至此,他猛的加快速度朝電梯跑去,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哪個無聊的女人如此戲弄自己。
然而可惜的是,當他前腳剛剛踩在電梯門口時,電梯門就徹底關閉了,但在關閉的瞬間,隱約看見電梯里的確有個人影,好像還穿著深紅色的長裙。
張鵬不死心,飛快去按控制鍵,希望能將電梯門再次打開。
可惜失敗了,電梯已經運作起來,顯示屏上的箭頭標識朝上,說明電梯正在上樓。
“真是有病。”他狠狠碎了一口,懶得繼續理會,正要轉身離開時,身體突然一頓,腦海中像是劃過一道閃電,令他整個人汗毛倒立,僵在原地!
電梯向上?
他脖子像上了發條一樣一頓一頓的轉向電梯面板,發現上面的數字的的確確顯示為‘7’!
七樓?怎么可能?美食城一共才六個樓層啊!
電子音再次響起,來自樓上,然后是電梯關門的聲音、電機轉動的聲音,但移動的并非是剛才上樓的電梯,而是第二部電梯!
張鵬想走,但雙腿像是灌了鉛一樣,動都動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面板上的數字從‘7’變成‘6’,然后‘叮’的一聲,停了!
停在了六樓!
張鵬身體止不住的顫抖,尤其當電梯門緩緩打開時,更是抖得像個篩子一樣,完全控制不了。
沙沙..
電梯門越開越大,走廊上的白光也越來越寬,可直到電梯門徹底打開,也沒看見有其他的東西存在。
但,是誰啟動了電梯?是誰選擇了六樓?
當太多的疑問混雜在一起的時候,張鵬直接喪失了思考能力。他單手撐著兩部電梯之間的垃圾桶邊緣,用力拖動身體朝第二部里面張望,尤其是視野盲區,更是觀察的重點位置。
但依舊什么也沒看到。
后脖因為過度驚慌出現了許多汗珠,這些汗珠匯集在一起,順著脖子外側滑向鎖骨位置,有些癢。
張鵬下意識伸手抓撓,剛開始還比較舒服,結果撓著撓著,指尖便感覺到一些干燥物,越撓越多。
不是衣領,也不是灰塵,更像是..
他也說不清到底是什么,于是拿在眼前一看,頓時嚇得嘴唇發白,只見手指之間,赫然是一把干燥的頭發。
頭發沒斷,一直向后延伸。
女人似乎一直就貼在身后,而自己卻毫無所覺!
啊..
張鵬大喊大叫,可還未持續半秒鐘,喉嚨就被一雙冰冷的手扼住,無法發出聲音。
與此同時,背后的女人越貼越緊,就在耳邊,并且慢慢抬頭,露出一張沒有光澤,完全蠟白的臉!
她明明閉著眼,卻像是盯著自己,
她明明沒有張嘴,卻仿佛在耳畔低語,
她明明沒有表情,卻感覺似哭非笑,
張鵬能感覺到意識越來越模糊,眼前越來越黑,仿佛幾天幾夜沒有睡過覺的那種疲憊。
直到..徹底失去意識。
趙小康打開辦公室的門,走廊上空無一人。
“奇怪,總感覺剛才好像有人在門口喊了著自己的名字,難道聽錯了?”
他揉了揉眉心,心想自己可能幻聽了,正想關門時,卻再次看向走廊。
“這走廊太簡陋了,有空讓人弄幾幅畫或者弄些盆栽裝飾一下倒是不錯,也許還可以鋪個地毯,如此一來,檔次立刻就上去了。嗯,等比賽結束,就讓張鵬去辦。”
趙小康喃喃自語,旋即不再猶豫,關門繼續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龍江市,體育館附近,騰飛酒店,308房。
晚上八點,陳沖準時被李香的催命電話叫醒,打開床頭燈,朦朧的黃光照亮了床鋪范圍。
空調18度,蓋著厚厚的棉被,外面則是炎炎夏日。
這種落差,簡直不要太爽!
坦白講,自從冰冰入駐餐館之后,他就沒有感受過柔軟床墊的溫暖,就連辛辛苦苦解鎖的臥室區域,也被前者毫無道理的霸占過去,留給他的,只不過是張一米五的木板床而已。
所謂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他賴在床上遲遲不愿起來。
嗡嗡嗡..
電話又響了,還是李香,接通之后只有一句話:快點起床,準備吃飯!
“啊..”
陳沖煩得想把電話砸了!
在餐館的時候,冰冰可是從來不會催自己起床,任由自己睡個天昏地暗,一個人默默將所有事情做完,再把早餐準備好,毛巾準備好,拖鞋準備好..
呃..黑貓也不用自己照顧..
總而言之,有著李香做參照,冰冰完全就是完美的化身!
“也不知道她現在在餐館干什么,估計又在打游戲吧..”
陳沖伸了個懶腰,極不情愿的翻身起床,在衛生間進行簡單洗漱之后,又把房間的窗簾拉開,打開窗戶,透透氣。
李香的催命電話又來了。
陳沖下嘴皮包著上嘴皮吹了口氣,沒有接,直接開門離去。
房門關得不算輕,帶動了氣流,掀起了窗簾。而當窗簾緩緩落下時,卻是詭異的凸顯出一個人形!
很明顯,就藏在窗簾后面,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