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點二十三分一十一秒..一十二秒..
隨著時間越來越近,陳沖的心臟便越跳越快,好似有個籃球在跳動,一下接著一下,無休無止。
衛生間的溫度很低,水龍頭掉下那一滴醞釀了很久的水珠,‘滴答’一聲,有水花濺在蠟燭的燈芯上,發出‘呲呲’聲響。受此影響,燭火急速搖曳,時隱時現,仿佛隨時可能熄滅。
四周昏暗的視線有那么一瞬間陷入漆黑,黑暗陰冷的感覺急劇上升。
陳沖感覺呼吸困難,仿佛有只看不見的手,扼住了自己的咽喉。當然,這并不是真的,只是一種對于未知的恐懼表現。
好在燭火極其頑強,就在快要熄滅之際,又逐漸燃燒起來,無聲無息趕走了黑暗。
見狀,原本心都已經提到嗓子眼的陳沖悄悄送松了口氣,額頭的冷汗因為溫度變化,能看見一絲絲白煙升騰。
二十七秒..
嗚..
有細微的風聲從窗戶的縫隙里透進,帶著一絲絲寒冷的夜風輕輕撫過后腦勺,就像女人的發絲一樣。
陳沖渾身的雞皮疙瘩大片大片浮現,臉色發白的瞬間,連嘴唇都哆嗦了一下。
他看著鏡子里的畫面,除了自己與身后照應在墻上,隨著燭火不斷晃動的影子外,便再無其他。若非如此,他可能真會認為身后陰暗的角落里站著一個長發女人,發絲飄動間,不經意觸碰到自己。
時隱時現的昏暗衛生間,一動不動站在身后的長發女人,這種畫面,光是想想都讓人不寒而栗。
三十八秒..
還有七秒..
窗戶縫隙里的風聲更猛了,就連衛生間的門也開始輕輕晃動,門板撞擊在門框上,發出‘咚咚’的輕響,既像老鼠用爪子劃門的聲音,又像細微的敲門聲,十分詭異。
陳沖一邊數著時間,一邊伸手相互觸摸手背,哪還有正常人的溫度?早就冰涼一片,手指一按,就會將血液擠壓到邊緣,留下明顯的白痕。
這顯然是因為體溫太低,導致血液有輕微凝固的跡象..而他,直到現在才察覺。
“游戲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神經兮兮了么。”
陳沖看著鏡子中面帶苦笑的自己,越看越不對勁,原本異常熟悉的臉頰竟開始逐漸陌生,到得最后,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間居然生出鏡子中的那個人不是自己的錯覺。
當然,錯覺始終是錯覺。
他知道,人的神經系統十分奇特,若是短時間發生多次重復的刺激,就會導致神經活動混亂。
比如觀察一個‘人’字,當你看得久了,會慢慢發覺這個‘人’字和記憶中的模樣不同了,具體哪里不同,你卻無法解釋。
四十二秒..
四十三秒..
四十四秒..
當時間走到凌晨一點二十三分四十五秒的時候,陳沖緩緩閉上了眼睛。
與此同時,他的左手悄悄握住了插在腰間的剁骨刀,嘴里默念一句:誰來和我玩游戲..
耳畔的風聲消失了,眼皮透進的燭光也穩定下來,仿佛時間在這一瞬間靜止。
空氣里有清洗劑殘留的味道。
“誰來和我玩游戲..”
陳沖努力控制著呼吸節奏不亂,并說出第二句。接著,一滴汗液自后腦勺凝聚,順著脊椎鉆入衣領,冰涼的感覺一直從脖子延伸到尾椎骨。
哐當..
右側緊閉的窗戶傳來一道奇怪的聲音,很輕,似乎有落葉被風卷住,撞在窗戶的玻璃上,慢慢摩擦。
悉悉索索的摩擦聲就像指甲在抓撓,令陳沖頭皮發麻,下意識緊了緊握住刀柄的手掌。
“誰來和我玩游戲..”
第三句一出口,陳沖頓時感到有陰影在眼前晃動,鼻尖好像被什么東西擋住,呼吸難受。
但問題是,自己身前明明只有一根蠟燭而已..
“按照游戲規則,默念三生之后,眼睛就可以睜開了。”
一念到此,陳沖趕緊睜開雙眼,就在左手準備抽出剁骨刀時,卻發現周圍和閉眼之前一模一樣,沒有任何變化。
“咕嚕嚕..”
頭頂天花板突然有彈珠滾動的聲音傳下,很清脆。
陳沖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抬頭向上望去,聲音消失,隱約能看見鑲嵌在天花板中間的浴霸,一個個拳頭大小的燈罩就像一雙雙泛著寒光的冰冷眼睛,一瞬不瞬的注視著自己。
嘎吱嘎吱..
而當他準備抽出菜刀時,身后的墻壁又響起硬物摩擦的聲音,好像有某種活物在墻壁里磨牙吮血,欲要破墻而出。
整個衛生間都在此刻充滿了詭異的味道。
陳沖看向墻壁,依舊被黑暗籠罩,那些視線無法捕捉的陰影里,同樣給他一種被人盯住的感覺。
嘩啦啦..
恰在此時,掛著鏡子的那一側突然傳來刺耳的水流聲,吸引了陳沖的注意力,他果斷轉身,卻駭然發現,原本被自己親手關閉的水龍頭居然自行打開了?!
“有什么東西在衛生間里!”
心里生出濃濃的警惕,豆大的冷汗一顆一顆滑過臉頰,又順著下巴掉在鞋尖上。
陳沖緊張到了極點!
突然,他的目光注意到洗臉池上方掛著的鏡子。
那里面的‘自己’居然詭異的露出一抹陰冷微笑!
完全不屬于自己!
陳沖差點就要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得揮刀亂砍!
這是一種自我保護意識,純粹下意識舉動。
好在鏡子里的怪物并沒有其它動作,而他插在腰間的菜刀也因為腰帶太緊的緣故,硬是沒有拔出來。
接著,怪物眼皮抖動,雙眼開始上翻,只露出眼白與血絲,瞳孔完全藏在上眼皮之內,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它抬起手臂,露出滿是鮮血的手掌朝著鏡面一抹,留下大片殷紅血跡。
陳沖不著痕跡的后退半步,與鏡子拉開距離,免得突然從里面伸出那雙手,將自己抓住。
慢慢的,鏡子上的血跡開始蠕動收縮,最后形成歪歪扭扭,鮮血滴答的一行字。
‘剪刀石頭布,贏者生,輸者死!’
血字只出現了幾秒鐘便緩緩消失,露出其后手臂上抬,手掌放在腦后的怪物。
“這怪物居然還懂藏手?”
陳沖面色古怪,同樣抬起手臂,卻沒有像怪物一樣把猜拳的手藏起來,而是大大方方的捏成拳頭,一副生怕對方看不見的樣子。
呼..
做完這一切,他重重的吸了口氣,左手握著的菜刀已經抽出來一小截,右手則慢慢搖動起來。
猜拳?他可是高手中的高手!
“剪刀、石頭..”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