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過犯罪經歷，學歷只有小學，更大的問題是……”他看著眼前這個抬頭挺胸的青年，復雜的表情中頗帶著幾絲不善：“我還曾是你的受害者，給我一個理由，我為什么要聘用你。”
“從血緣上來講，你是我的舅舅。”杰克說道：“當然，這個理由也許不夠。”
伯德先生呆了一下，杰克看了一眼伯德旁邊的華人，突然流利的漢語繼續道：“但我懂得說華國話，可以口算四位數之內的加減乘除，精確度可以達到小數點后兩位，呃算賬用不到第三位，你可以現場檢驗，我相信全白國在這個年紀能夠和我競爭這個崗位的人并不多，至少在波市不多。你想找一位中文翻譯，我完全可以勝任。”
伯德瞠目結舌地看著辦公桌另一側同樣目瞪口呆的華人，腦袋一時有些空白。
“你可以通過壓榨我的勞動力來報仇，雇傭我很便宜。我決定改邪歸正，這不是一時沖動。”
從零開始很是困難，特別是杰克的起步還是個負數，這就更難了，事實上他應聘的只是個超市收銀員的職位。
“……好吧，你這個要改邪歸正的小賊，看在你媽的份上，我一周給你三百元，不過空閑的時候要幫我做其他的事情。”伯德和這個西裝革履的華人，吐了口氣：“換一下衣服跟我出來，希望你說到做到。”
杰克點了點頭，換上這件有點寬大的衣服，跟著這個金發中年走出了辦公室。
如果目標僅僅是混口飯吃，雙語是天然的金手指，至于學歷的問題，在有后門可走的情況下也不是問題，尤其是這個便宜親戚還是經常和華國販子打交道的商人的時候。
每天早起跑步，工作，晚上鍛煉三個小時，看一個小時復習資料然后睡覺，周末自習一天，定期購買營養品，嚴格規定飲食，眼看著身上的肌肉漸漸膨脹，杰克睡夢時候仍然會有一種奇怪的疏離感。
不，不對，無論是杰克和劉天心都不對，一定有什么更重要的東西被我遺忘了。
他清晨時分醒來，有些茫然地左右望了望，換上了運動裝，面色又變得刻板。
吃過早飯，開始晨跑，猶如擰緊發條，全部上弦的機械，他一路經過公路，在空曠的公園之前停了下來，突然又有一種仰天長嘯的沖動。
他忍不住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這是一個月以來不知道第幾次出現了這種感覺。
我丟掉的那段經歷，難道和人猿泰山差不多？
一直到回家沖洗完換了衣服再次出門，杰克仍忍不住琢磨。
“喂！杰克！”大男孩正在街邊思索，一個女聲卻把他從沉思中拽出來，他側頭一看，卻是瑪麗帶著一群小太妹，正騎著摩托，偷笑著在街角看著他：“沒想到你真的改邪歸正了？”顯而易見，這妹子和他曾是一丘之貉。
“又到了收保護費的時間了？”杰克瞇起眼睛，今天的風兒好喧囂，但不太適合他：“我已經不干了。”
“我知道你不干了。”瑪麗湊近了他，露出側臉上的心形刺青，一雙眼睛幾乎貼在了杰克的鼻子上：“我就是想看看你。”
一群小女孩哄然著吹起了口哨，杰克聳了聳肩：“我有什么好看的？艾薩克比我帥多了。”
“可他是我哥，你不是。”瑪麗一把攬住杰克的肩膀，瞇起了眼睛，女孩們吹哨的聲音更尖銳了。
“我不喜歡你這種類型。”杰克有些無語地睜開瑪麗：“別鬧了，瑪麗，我要去采購，然后在家里念一天的書。”
“奇怪了，我還記得你喜歡的就是這種類型，你以前天天偷偷看我。”瑪麗吹著泡泡，盯著杰克：“你什么時候改了口味？”
“就在不久之前？你看，我現在喜歡的是那一種。”杰克伸手一指路邊徐徐走過來的女孩，這個女孩也只有十四五歲，長得有些瘦削，一頭很有性格藍發和雙馬尾，杰克看著這個女孩，潛意識生出一種很特別的親切感。
只是瑪麗順著杰克的手指，表情卻變得吃驚：
“別……別開玩笑了杰克，這里哪里有人？”
“咦？你看不見她？這……這個藍發的小女孩？”
“……你是擼多了吧！”瑪麗抱著雙臂，仿佛看著一個神經病：“那里明明什么都沒有！”
“什么鬼？難道是我見鬼了？這里明明有個小女孩……”杰克頭上流下來了汗珠，嘴里的呢喃不休在剎那間停止——他終于注意到女孩的異樣，她的腳步虛浮著，身下沒有影子。
真是鬼！
杰克臉色慘白，心臟猛烈地跳動起來，雙腳死死地扎根在地，然而看著這個藍發雙馬尾少女靠近，突然間腦海一空，所有情緒仿佛瞬間消失，意識也飄了起來。
在意識的飄動中他聽到了一個聲音：“遜死了，笨主人，就轉移出這么一點兒記憶，還能干成個屁呀？”
“是你在說話？”這不是杰克熟悉的語言，但是杰克下意識地用相同的語言回復了。
“不是我又是誰？”他看著藍發少女歪著腦袋，仿佛看著垃圾一樣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主人，你這樣子簡直讓我無語！
你什么時候變成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好好先生了？好吧，到這地步你也該是，但你這么搞簡直是白白浪費優勢，什么時候才能找到脫離黑洞的辦法啊？”
“脫離啥？你給我說清楚？”杰克瞪大了眼睛喊。
“聽著，主人，我的意識只能允許我顯形跟你說幾句話，所以長話短說，你現在非常危險，黑洞已經把他逼上絕路了！你必須戰勝他，不然你將付出難以想象的慘重代價！你會生不如死！”藍發雙馬尾的蘿莉身影在說話之間漸漸變淡，聲音卻在威杰克海中越來越大：“不要浪費時間！你知道劇情！這里就是你的主場，你將所向披靡，你將加冕為王！”
“杰克！杰克！”瑪麗輕聲呼喚著突然坐倒在地上的青年，她看著杰克充滿血絲的眼睛，心中突然有些恐懼：“你怎么了？”
“沒，沒什么……”他搖了搖頭，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