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決定,去看嬋娟。
如果沒有特別的事情,皇宮的官署下班都挺早,一般不會超過下午四點鐘,有的吃過午飯就可以開溜了。
張旭午睡過后李蒼玉又陪他練了一會兒字,聊天時探了探口風,老爺子說你想出去玩那就去吧,我這里沒什么事了。
李蒼玉真是越來越喜歡這老頭兒了,于是果斷開溜。
既然騎曹參軍都說了要用馬盡管來領,李蒼玉也就懶得再客氣,照例牽出了那匹棗紅馬,臨走時還讓它吃了個飽。
“今天天氣真好!”李蒼玉走出大明宮時心情一頓美麗,左右一看,沒人,更不會遇到王維之類的大佬,于是念了起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嬋娟蒼玉,天生佳偶……嘖,如此順口,毛病沒有!”
既然是主動去看人家姑娘,就不能空著手去。這不是有點小錢了嘛,李蒼玉決定去給嬋娟買個珠花首飾,應該挺合適。現在離東市關門還早得很,于是騎上馬果斷先奔東市。
一身玄衣玄裳的制服,騎著一匹油亮高大的好馬,李蒼玉行走在東市頗為引人注目。尤其是一些豐韻少婦和情竇初開的小姑娘,都頗頗對他側目。市場上一些小偷小摸和欺行霸市的肖小之輩,看到李蒼玉遠遠的望風而逃。市署的不良人和武侯遇到他,那更是小心翼翼的恭敬無比。
搞得李蒼玉都有點不好意思了,呵,這一身制服真能唬人!
來到珠寶行,李蒼玉精挑細選的買了一枚鑲了珍珠的精美金釵,花了六千多錢。這是以往那個東市雇工半年的工資。
不心疼,絕對不心疼!
李蒼玉轉念又一想,夏蘭、紅綢還有曉心語朝夕與嬋娟相處,順便給她們也買點禮物吧,也好讓她們對嬋娟好一點。這些人跟著念奴眼界應該挺高,于是李蒼玉給她們三人每人買了一匹上好的蜀錦緞子去裁衣裳,又花了一千五百錢。
聶食娘以往沒少照顧栝弟,貌似最應該送禮物,給她送吃的那是最恰當不過了。于是李蒼玉又轉道果子行,買了兩大包的零食果子掛到了馬背上。原來這東西也不便宜啊,這個幾文那個十幾文,也花了四百多錢。
李蒼玉不由得感慨,長安的生活水平還真是蠻高的。就買這幾樣小東西,八千錢就沒了,相當于兩萬多人民幣啊!
至于念奴?
李蒼玉不知道送她什么合適,她好像什么也不缺,貌似只對書法作品比較感興趣。那就一會兒到了她家里再看情況。
馱著滿滿的禮物,李蒼玉去了宜陽坊。剛到坊門前時,他遠遠看到幾位同樣制服的人騎著馬從里面走出來。他正要看個仔細,對面有人先打了招呼過來,“哈哈,不錯嘛!”
郝廷玉?
李蒼玉拍馬上前,“我剛去右仗院找你,說你不在。怎么來了這里?”
“你發了軍餉,急著請我喝酒嗎?”郝廷玉上下打量李蒼玉,呵呵直笑,“看你這一臉桃花燦爛,大約是趕著去約見哪家的漂亮姑娘吧?”
這家伙的眼神,有毒呀!
李蒼玉笑了笑,“你來這里做什么?我準備找你還錢。”
“回頭再說吧,先去忙你的。”郝廷玉也未多講,“我們得要回去敘職了!——走!”
他們一行幾人先走了。
李蒼玉騎著馬到了念奴府上,上前拍門,開門的卻不是兼職門吏的聶食娘,而是一名宦官。
“郎君好生面熟,請問有何貴干?”宦官上下打量李蒼玉。
“上次我們見過的,你忘了?”李蒼玉笑笑,“那天,你搬著一箱金幣。”
“哦,是你呀!”宦官驚訝瞪大眼睛,“前后判若兩人,我幾乎認不出了!——請問你找哪位?”
“嬋娟姑娘在嗎?”李蒼玉樂了,別說是你,連我自己都認不出我自己了!
“在,郎君請進吧!”宦官招呼了一聲,一人上前牽過了李蒼玉的馬匹去安頓,另有一名小宦官搬起他帶來的那些禮物,乖乖跟在了身后。
“齋主可在?”李蒼玉又問。
“巧得很,齋主剛剛回來,把四婢都招了過去安排某些事宜。”宦官說道,“郎君要見齋主嗎?我領你去主宅。”
先跟主人打聲招呼,這是起碼的禮數。李蒼玉道:“那就有勞了。”
到了正堂前,李蒼玉遠遠看到四婢正站在那里,好像在聽念奴訓話。李蒼玉便叫那宦官稍等片刻再行通報,不料念奴已經看到李蒼玉,主動喊道:“蒼玉,是你來了嗎?”
李蒼玉只好走進了正堂內,“正是在下。見過齋主。”
“嘩哇,了不得!”聶食娘驚嘆起來,“這一轉眼,灰溜溜的小麻雀,變成烏黑黑的大鳳凰了!”
曉心語當即訓斥了一聲,“怎么說話的?”
聶食娘立馬認慫收聲了。
夏蘭也道:“人家現在可是金吾游徼了,當心他把你抓到牢里,餓個十天八天的。”
紅綢沒說話,但也多看了李蒼玉幾眼。
念奴眉目念笑的上下打量李蒼玉,說了一句,“這身衣服,還算相配。”
“你們就別取笑我了。”李蒼玉連忙從小宦官那里搬過東西來,“給你們帶了一些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然后一一的發過去。
聶食娘大喜,“哈哈,你還真是會挑東西啊,這全是我愛吃的果子!”
李蒼玉樂了,有什么是你不愛吃的嗎?
曉心語和夏蘭接到蜀錦緞子都挺驚喜,“我們也有份?”
“這緞子不錯嘛,你還挺有眼光!”
“承蒙照顧,應該的。”李蒼玉將最后一匹蜀錦遞到了紅綢面前。
她倒是接了過來,淡淡的說了句,“何處發來的橫財?”
李蒼玉笑了笑沒有答話,卻對念奴道:“對不住了,齋主。我不知道送你什么好,所以……沒有給你準備禮物。”
“你還真是不怕得罪人呀?”夏蘭說道,“光是討好我們有什么用呢?得罪齋主,你可算完了!”
念奴不以為然的笑笑,“你來了,就是最好的禮物。”
“啊?”李蒼玉一愣,什么意思?貌似信息量挺大?
“別緊張,不會吃了你。”念奴笑了,“我好不容易偷得空閑出一趟宮來,正準備派人去尋你。”
“齋主找我有事嗎?”
“有。”念奴說道,“前番你送我一幅墨寶,我忍不住將它帶到了宮里去炫耀。結果呀,一不小心被人搶了。”
“搶……了?”李蒼玉愕然。
“然后,我又搶回來了。”念奴自己都樂了,笑道,“那一首海棠我不知道有多喜歡,哪會拱手讓人?”
李蒼玉笑了,“齋主,你就不要逗我玩了。到底有什么事呢?”
“簡而言之,有人要買你的書貼。”念奴說道,“最好是,你親手所作的詩賦。”
“誰呀?”李蒼玉問道。
念奴笑笑,“這你就不必多問了,總之不會虧待于你。”
“不行,我必須問清楚。”李蒼玉笑道,“我老師剛剛傳授我賣字三訣,不能主動去賣,不能見誰都賣,不能賣得太勤。凡此三條,我一條都不敢違備。”
“張長史光就教你這些了?他還真是心疼徒弟,既怕你缺了錢花,又怕你壞了名聲。”念奴笑了一笑,說道:“好吧,是舞者供奉謝阿蠻,我的結義姐妹。”
“既是齋主的姐妹,我義不容辭。”李蒼玉道,“還請齋主,賜筆墨一用。”
“不著急,這次出宮我能在外面待個四五天。回去之前,你把書貼給我就好。”念奴揮了一下手,“夏蘭,記得拿兩百波斯金幣給李蒼玉潤筆!”
“是。”
“齋主,用不著這么多!”李蒼玉都有點不好意思。
“絕對用得著。”念奴挺固執的說道,“那個吳本立不是給了你兩百金幣嗎?往后,你的書貼潤筆絕對不能比這個價低。如果不是因為謝阿蠻是我的好姐妹,我收她三百金幣,一枚都不能少!”
“吳本立的事情,這么快就傳開了?”李蒼玉有點好笑,怎么感覺念奴像是我的經濟人呀?
“這是文人雅事,一段佳話,你不必介懷。”念奴說道,“既然有顏御史用親筆手書先替你打了頭陣,現在你又成了張長史的學生,往后你的名聲只會越來越大。再加上你的字體的確是遍觀天下只此一份,這就叫物以稀為貴。我現在怎么看你,都怎么覺得你就是一座活生生的金山!”
金山?還是活的!
李蒼玉樂了,“以后但凡賣了書貼,我與齋主對半分!”
“呵呵!”念奴罕有的笑出了聲,“你有此心,我很開懷。但這些錢全都由你拿著,我分文不取。”
李蒼玉連忙說道:“齋主哪能平白的奔波忙活呢?這也太不近人情了,不合理。”
“合理。”念奴淡淡的道,“興許會有那一天,我會來求你幫忙。到時候,你別拒絕就好。”
“……”李蒼玉略感意外的沉默了片刻,“好!”
念奴又道:“我正準備去一趟儀王府,你要一同去嗎?”
李蒼玉眨了眨眼睛,“齋主過去,是有事情嗎?”
“不算什么大事。”念奴說道,“過兩日,便是儀王一母同胞的皇兄,榮王殿下的壽誕。儀王曾經交辦我一些壽誕事宜,我得過去向他匯報一二。”
李蒼玉心里嘀咕,按理說我也正要去一趟儀王府,把老師的書貼給他。但我現在不想去啊,我是來找嬋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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