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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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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媽媽,你給我盯著點大家,我不希望晚上回來的時候,還看到家中如同現在這般亂糟糟的。”

  “是,夫人。”

  在這個家中袁媽媽可只聽她一個人的,她是自己從娘家帶出來的老人,哪怕是二姨太,也沒有辦法指使對方一分。

  吩咐完了這一番話,袁書娥甚至都不曾多看一眼她身后一直不甘不愿的跟著的二姨太,徑直就往二樓的主臥房的所在而去,順帶手的,袁媽媽還將打算跟著一起上去的二姨太給擋在了樓梯之下。

  “你憑什么不讓我上去啊!”

  袁媽媽似笑非笑的盯著二姨太袁中娥的眼睛:“就憑她是太太而你只不過是姨娘。”

  “二姨太,你可不要忘了,能不能搶得上房間可與我們夫人無關的。”

  “負責房間安排的人還沒過來,我勸你啊,還是先跟外面的姑娘們達成協議比較好。”

  “免得到時候沒有人在乎你名頭上的二的排序,不給你面子,大晚上的還要叫車去外面尋個落腳的地兒暫住啊。”

  聽了這話的袁中娥那是怒火中燒,可是自己這妖嬈的小身板跟橫在樓梯中間的袁媽媽一比,簡直就是不堪一擊。

  她的憤怒的叫罵被人徹底的無視,她無助的廝打也被對方輕輕松松的擋下,現在的她除了讓自己累得氣喘吁吁如同一個跳梁小丑,她的作為就沒起到任何的作用。

  這讓袁中娥十分的沮喪,她垂下了雙手,拎著自己手中的小拎箱,作為一個甚至還需要自己拎行李的姨太太,帶著灰敗的氣息離開了她拼命想要上去的樓梯,開始朝著督軍府的大門走去。

  “呦,這不是二太太嘛?”

  也不知道是誰說的這句話,話語之中充滿了不善與鄙夷。

  二姨太袁中娥在這一聲招呼當中緩緩的太抬起頭來,她繞著督軍府前花園的大場地看了一圈,看到那些原本還在撕扯著的姨太太們現在卻是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如同看一個拙劣的演員一般看著自己,她的那顆本應該十分驕傲的心,就莫名的疼痛了起來。

  “看什么看!”

  這是一聲居高臨下的呵斥,只可惜它的氣勢不足,剛被袁中娥喊出口了之后就被來自于四面八方的反駁聲給打斷了。

  “哎呦呦,快來看啊,二姨太要教訓人了!”

  “哎呦呦我好怕啊,好歹也是大太太的親妹妹不是?”

  “你可拉倒吧,我若是有這樣的妹妹啊,我恨不得給塞回到自家媽的肚子里,一出生就給扔到尿桶里溺死算了。”

  “人都知道個寡廉鮮恥的,像是我們這樣的婊子還知道有可為有不可為是什么意思呢。”

  “誰還搶過自己親姐姐的親事不是?”

  “我啐!也不瞧自己得了幾天的寵,還真以為自己能氣死姐姐借機上位呢?”

  “誰成想啊,反倒是幫著咱們督軍啊檢驗了一遍誰才是自己的真愛呢。”

  “你說她作為大帥跟夫人心頭的一根刺兒,她能撈得著好?”

  “二姨太,你自己拎著個箱子是打算出去睡旅館了嘛?”

  “哎呦,難得二姨太有這樣的自知之明啊,知道督軍不耐煩看到你,你果真是姐夫最貼心的小姨子呢!”

  “啊哈哈哈哈……”

  這些身份本就低到塵埃之中的女人,哪怕披上一個花魁,清倌人,才女的外衣,那也是雞女婊子的出身。

  她們打小混跡的那個圈子,又怎么可能跟袁中娥所在的書香門第相比擬。

  但是有一點這些下九流們卻是說的沒錯,哪怕現在是姨太太大興的民國,二女共侍一夫也是稍微有點規矩的人家所避之不及的。

  這番輪番的轟炸,讓二姨太袁中娥氣的眼淚都快出來了。

  她恨恨的一跺腳,卻自知自己但凡要跟她們當中的任何一個動力嘴或者是手,那么迎接她的就是同仇敵愾的群毆。

  在張宗昌張督軍家姨太太的鄙視鏈條之中,她是位于最底層的一員。

  她甚至都沒有那群八國聯軍的娘們來的得寵。

  袁中娥在氣哼哼的離開督軍府的大門的時候下意識的往回望了一眼,看著那些瑟縮的避在一旁,身高比她們這些本土的女人足足高了一個頭的大洋馬們如同她見過的最膽小的老鼠一般,茍在一旁。

  而她們的身后還趴著一個怕還不足一米五的嬌小的女人,嘴里嘰里咕嚕的說著一串兒自己聽不懂的語言,以為這樣就能讓自己尋求到徹底的安全。

  這些背井離鄉來到中國討生活的洋人,在督軍府里邊的地位也不見得比她高貴上多少了。

  這場鬧劇是什么時候結束的,督軍府的女主人并不在乎。

  她在再次見到這個府邸的男主人的時候,一切都已經落下了帷幕。

  偌大的府邸,除了二姨太一個人傻乎乎的到外面的酒店之中開房居住,其余的人暫且兩人住在一起,等到督軍府的擴張結束了之后再重新安排。

  而姨太太們的這種自發的居住方案,讓張宗昌也有了借口先來自己太太所居住的房間,以今天晚宴的安排為由頭,跟袁書娥好好的說了一番話語。

  待到張宗昌離開的時候,老管家能察覺出來他的心情是愉悅的。

  而他們的督軍這份愉悅的好心情,一直保持到了此次晚宴開始了之后,才被一些惱人的玩意給終止了。

  “來,張督軍我給您介紹一下,這是我們山東省魯商聯合商會的會長,初開鵬。”

  “這位是雪花牌面粉廠的廠長邵年時。”

  “這位是抱犢崮并魯西山區守備團的團長王栓子。”

  “這二位是我們山東守將鄭金生少將以及他的愛子鄭繼成少校。”

  山東政府的對外聯絡官簡直就是一個狗娘養的。

  他給張宗昌介紹完了這些所謂的山東重要的人物了之后,就將張宗昌曾經遺忘在記憶深處的仇人以及現在最為忌憚的敵人……全都給介紹完了。

  這些人就明目張膽的站在他的面前,臉上帶著虛假的笑容,知道他不能在第一天的見面會上就有什么舉動,把他張宗昌生生氣成了一個河豚的模樣。

  這些混蛋,他們怎么敢,怎么敢這么坦然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他們難道不知道,他早已經不是以前的張燈官了嗎?

  一個小小的面粉廠的廠長又是怎么混到這個宴會之中的?

  在今天晚上的這個洗塵宴上,難道不是濟城最頂層的軍政商三方的人才能收到邀請的嘛?

  當張宗昌用眼神送走了這些各自散開的仇家了之后,轉身詢問起了他身后負責為他搜集情報的副官的時候才知道,原來迫使他離開村落的那個不簡單的少年郎已經成長成為了現在這般的模樣。

  “他那個面粉廠很賺錢?”

  “賺錢還是其次的,他將幾個主要城市的外商聯絡辦事處的關系網給串聯了起來了?”

  “因為工廠規模擴大化,還拿到了花旗銀行的投資,并用以支付一筆來自于美利堅合眾國的機械訂單?”

  “這個面粉廠擴張之后,多了許多與面粉有關的附加產品?”

  “苗條,面片,貓耳朵,甚至連干燥的意大利面他們也負責生產?”

  “該死的,你就跟我說他那片土地上起了多少間廠房就好了,不要跟我說現在這個宴會廳里邊有多少人參股了他的新生意!”

  這就是所謂的新貴,畢竟商人所在的圈子,是既復雜又單純。

  他們復雜的是為了賺錢所用出來的手段,有時候甚至可以比擬一次史詩級的戰爭。

  但是同樣的,想要進入到他們的圈子之中也十分的簡單。

  簡單到他們只看你們為他們所帶來的利益的大小以及你自身的資本的多少。

  只要你足夠有錢,那你就可以成為他們圈子之中最頂級的存在。

  雖然剛剛崛起的時候,那個圈子本身對于這些的新人也有著不太友好的措辭。

  但是比之于其他兩個圈子之中的所謂的泥腿子,土匪秧子,粗鄙的貧民這種爛形容詞相比,暴發戶反倒是多少是有些可愛的。

  所以們現在的張宗昌不可能明目張膽的去欺辱邵年時,他原本想要找到對方并將自己當初所受到的屈辱原樣返回的計劃徹底的破滅了。

  說實在的,若不是別人介紹,張宗昌甚至都不曾認出邵年時的模樣。

  他的變化太大了,他彬彬有禮,談吐有物,在這個盛大的宴會之中表現的甚至比他這個身居高位的督軍更像是一位貴族。

  而他的身上還帶著一種最讓他羨慕不已的書卷的味道。

  這種氣質與韻味,是他張宗昌最想要磨坊的文化人本應該有的模樣啊。

  可是他在誰的身上感受到了文化的氣息了?

  那個幾年前跟他一樣,出身于小村莊,泥腿子家的小孩啊。

  短短的幾年,能將人的人生改變成什么模樣?

  初家老爺還是以往那個高不可攀的初家老爺,哪怕是現在,他坐上了一省的督軍,才真正見識到了這個人的可怕。

  有些人只是一個名字,代表的卻是一個眾人都需要的符號。

  若是他用蠻橫的手段將初老爺給撂倒了,那么他所轄的山東省,怕是就要迎接上一場大亂了。

  這些人為啥不能動,涉及到了經濟民生之間的問題,他張宗昌是弄不懂的。

  但是后面介紹的這些人又是怎么回事兒?

  當初那個他先是打算讓對方背鍋,誰成想反倒是讓對方反過來坑自己一把的王栓子……現如今也成為了一方勢力的領軍人了?

  而這王栓子還真是讓他頭疼啊,他領著啥部隊不好,他怎么偏偏帶著的就是抱犢崮那地方的軍隊呢?

  這不是如同炸了刺兒的刺猬,讓他無從下口了嘛。

  若是在別的地方的守備團,哪怕跟邊上那個地方上搞的什么小聯盟這種兵力,他只需要下一個命令,這些軍隊的最高長官也要乖乖的被調離。

  若是不聽話,那就打好了。

  可是抱犢崮不同,不管王栓子是不是一個有腦子的人,他選擇的那個地方,就讓他有了與自己叫板的一絲可能。

  就抱犢崮那片山脈,曾經將田中玉拖了多久,就能將他張宗昌拖個多久。

  只要自己表現出些許的惡意,這小子肯定是一縮狗頭,就回到自己的山里落草為寇了。

  見了他娘的鬼了。

  以前可是大哥大哥的跟在自己身后舔腚的。現如今你瞧瞧他那個模樣,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是不是充滿了挑釁,是不是!

  張宗昌通過自己的一番腦補,順利的將自己的火氣給升騰到了最高的位置。

  站在他身邊的袁書娥十分無語的看著自己的丈夫將自己的臉成功的憋成了一個氣球。

  覺得自己再待在原處的話,說不定會有更加丟人的事兒等待著自己呢。

  袁書娥覺得,自己還是端著香檳盡快離開張宗昌的身邊才是。

  果不其然,這張宗昌在見過了大部分的賓客了之后,竟然主動的走到鄭家父子的面前,并將無處發泄的怒氣就全部揮灑在了還打算與其虛與委蛇一番的鄭金生與鄭繼成的身上。

  “不知道鄭將軍什么時候有時間,我們一起去巡檢一下27旅與52旅這兩支隊伍的兄弟們啊?”

  “畢竟從此以后,我就是他們真正意義上的最高長官了啊。”

  “我覺得咱們將這兩個旅部的軍員與我手下的五個軍團的隊伍整合一下,形成一個統一的整編軍,你覺得這個提議怎么樣?”

  “新軍就叫做山東革命軍第1軍,讓你做我軍轄下的第一師的師長,把你那什么混編旅的旅長名頭給扔了算了!”

  “你覺得我的這個提議怎么樣?是不是特別的感動,兄弟,別謝我,咱們怎么說都是山東鄉黨不是?”

  這語氣是理所應當,卻說得一旁的鄭繼成是怒火朝天。

  他從軍這么多年,就沒見過將奪權說得如此淺顯直白的人。

  這個新任督軍到底是蠢還是有恃無恐?

  他是覺得自己通過要挾拿到了山東督軍之后,就可以高枕無憂,可以無視他們鄭家的實力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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