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初家的傳承就會繼續下去。”
“所以,樂七爺,樂家之所以會傳承百年而未曾斷絕,必然也有著自己傳承延續的經驗。”
“那么我初家將樂家作為一個今后崛起的后手與保障,七爺您覺得,若是您,就不會動心,并做同樣的打算嗎?”
樂七爺細細想想,雖然他手中不曾擁有入股初家的資本,但是如果有一天有這樣的一個機會的話,那他可是會非常的心動的。
所以,他特別不自覺的就點了點頭,瞧著邵年時臉上那種大家都懂的笑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
見到對方的態度已經有了幾分的軟化,邵年時覺得是時候再許以重利,給這個提議加一把火,從而達成他最初的目的的時候了。
于是邵年時又說出了一個讓樂七爺都心動的好處。
“這讓初家入股的好處三嘛……自然就是遇到再大的經濟危機,資金鏈斷裂,以及藥品的供需問題的時候,都會有一個實力強大的盟友站在你身后。”
“只要是生意,就有低谷。”
“若是樂家今后再碰到像是現在這般情景,連年戰亂無以為繼的情況的時候,樂七爺就無需想著走偏門快速攏財的主意。”
“只需要與初家老爺商量一番,就能獲得大筆的讓老號扛下去的投資啊。”
“待到來年亦或是幾年后,形式轉好,樂家盈利的時候,你們再以高利匯報給初家,豈不是皆大歡喜?”
“有這么一個勢站在樂家的身后,那今后碰到多大的坎兒豈不是都能過得去了?”
這實在是太誘人了。
樂鏡宇知曉,邵年時對他所說的都是實話。
別瞧著初家人在外的名聲不顯。
但是據他入了山東這么長時間的了解,初家在山東這地界中的經營可真是屬于潤物無聲的。
若是不招惹到初家,對方真是再低調不過的存在。
他來山東后所接觸到的人當中,但凡是做生意的,就沒有不稱一句初家老爺的仁義的。
而那些軍政界的大人物,不少人對于初老爺的感官甚佳。
一些權勢之人,甚至還有意無意的替初家的生意保駕護航。
樂鏡宇見識過了初家的廣博,更在今天用最直觀的方式又見到了初家當家人那干脆果決的手段。
對于初家實力之大,也算是見到了冰山的一角了。
而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樂七爺甚至對于初家對于他們家的看好竟然還有了幾分的得意。
相應的對于初家的入股,自然也就沒有了排斥。
他只坐在座位上,思考了許久之后,也就點頭應了下來。
到了現在,兩個人就算是臨時達成了協議的合作方了。
待到樂鏡宇明日返回濟南,將會與邵年時一起去拜見初老爺,由他親自與初家的老爺簽訂協議。
等到了那個時候,邵年時于鋪子中的最大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
順利的解決了東阿阿膠販售的危機,找到了事件的源頭,順便還將樂家這條大船給拉進了初家的海域之中。
邵年時在與樂七爺寒暄幾句后就離開了小院。
他邊往東阿保安團的駐軍基地走去還邊想著,這初家有關于阿膠的問題就算是徹底的解決了。
而初家大少爺調他進初合堂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像是他這般并不懂行醫制藥的外行人,仿佛也沒什么繼續待著的必要了吧?
那離了這初家的初合堂了之后,也不知道初老爺會將自己調到哪一處的產業中去,只希望無論是哪個行當,能給他像是以往那般的權限就好。
自己可以隨心所欲的經營,無論是賺還是賠。他都不會覺得虧得慌。
想到這里邵年時就抬起了因為思索而低著的頭,郭德強與初山之捆在一起建立的巡防營地也到了眼前。
由著傳令兵通報一下,邵年時就帶著身后的初定大管事的進了營地。
與指揮部所在的營帳內跟二位長官碰了一個面。
前來拜訪的邵年時十分的直接,將自己今后的行程跟這兩位說了一下:“東阿鎮以及初家初合堂阿膠的事兒已經基本上解決了。”
“從今往后,東阿的膠坊就不愁沒有驢膠熬制了。”
“初管事這下可不愁那些多出來的驢皮怎么處理了吧?”
“原本這東阿西面的河溝兩邊還有些旁的家的作坊,現如今我們與樂鏡宇家的膠場一并,怕是這些小作坊也要想盡辦法與我們取得聯系,以求自保了。”
“這下算是借著這個契機完成了初老爺早幾年就想做的計劃了。”
“將東阿的膠場生意往壟斷的方面拓展。”
“若不是受名聲所累,初老爺不想失了仁義的作風,早在樂七爺過來之前,怕是就已經完成了。”
“不過現在這樣更好,因為所有的謾罵怕是就要被樂七爺給擔著了。”
“畢竟這宏濟堂的阿膠包裝上要加上一個初家的名號,但是在那些小作坊主的眼中,擠兌的他們熬不下去膠的人可是外來的樂七爺不是?”
“于老爺的名聲無損,算得上這個計劃的意外之喜了。”
這番話聽得初定內心大定,面上就不由的帶上了幾分的喜色。
而一旁對于邵年時的計劃也有一定知曉的聊城現任的守備官初山之還是多問了一句:“那邵經理,這件事情解決了之后,我們與初老爺之間的協議也算是完成了吧?”
“只是不知道后續還需要做些什么,希望邵經理回到濟城之后尋初老爺問上一句,然后再給我回一封信才是。”
這本就是應該,邵年時自然一口答應下來。
別瞧著初山之與郭德強手中的兵員質量是差了一些,但是經過初老爺這神來一筆的攪合,愣是讓他們將濟城以西的大部分城鎮以及周邊的遠郊縣的軍事力量給聯合到了一處。
不說別的,最起碼是做到了化零為整,機動協作的效果。
而他們抗匪軍演也真不是嘴上說說而已,通過這兩天的磨合,最起碼這些部隊已經做到了基本的熟識,并可以進行簡單的混編了。
在全員拉練的時候,也發現了許多不錯的好苗子,完全可以考慮進行全聯軍的統一培養。
然后再通過這一個個聚集起來的個體,完成這么多個勢力與小軍閥的大融合。
根據自身的實力進行權利的劃分之后,一個具有很大話語權的新部隊就產生了。
雖然他們的裝備不強,還不曾擁有統一的制服,一瞧就像是烏合之眾。
但是架不住他們的人數多啊。
好幾十股人馬湊一起,竟然也達成了上萬人的規模。
只是在閱兵的時候,瞧著面相未免過于忠厚了。
不少人還帶著憨厚的笑容以及常年種地曬出來的兩陀紅呢。
但是這對于有志氣有理想的初山之來說這已經足夠了。
所以現在的他對于間接達成了他擴軍心愿的邵年時那是十分的客氣,這份客氣可不單單是因為邵年時替初老爺辦事兒的緣故了。
而邵年時呢,對于初山之遞過來的橄欖枝那也是欣然的收下。
因為他那個最不省心的朋友,初家的三少爺,已經抵達了廣州,并跟著他的導師一起籌備南方軍事學院,又叫黃埔軍校的初邵軍就在前幾天給他來信了。
信中特意的提了幾個人的名字,而這些名字無一例外,都是出自于保定陸軍學院最后一期也就是第九期畢業的學員。
這些名字會被刻意的提出來,就是因為他們都選擇了山東作為積蓄與發展的地方。
信里面的初家三少爺明確的表達出了一種信號。
那就是多多的幫助這些從保定軍校里邊出來的人,待到他初邵軍今后有機會回返到山東境內時,會因為校友這一情誼,獲得意想不到的助力。
對于三少爺的這種有理的要求,邵年時還是十分的支持的。
他交好初山之,通過初定于郭德強接觸的原因也由于此。
初老爺有與軍政打交道的方式,而他邵年時也有他自己的做法。
于是一方有心攀談,一方有心結交,由著一件事兒,邵年時就與這二位團長建立了初步的聯系以及面子上的情誼。
待到他從軍營離開的時候,郭德強還照著邵年時離去的地方比了一個真心牛逼的大拇指。
這小子不愧是初老爺都贊揚過的才俊啊,那言談舉止,待人接物果真是沒話說。
可是,邵年時真的就是他們這些人眼中的良善人嗎?
并不是啊。
待到晚上因為惺惺相惜,比邵年時大了足足二十歲的樂鏡宇在與邵年時抵足夜談的時候,就發現了這個小子狡猾又無恥的一面。
因為在談判的過程之中,讓樂鏡宇最為好奇,也是他調整了原定的計劃,從強硬的對抗到最終的合作的真正原因就是邵年時的那句:我已經基本掌握了阿膠改良的配方。
若是沒有這句話,自覺地無法與之抗衡或者說自己還能多一分談判的資本的樂鏡宇,是沒這么容易就開口認下了兩邊的人的合作的。
因為樂鏡宇知道,在醫藥行里,旁的都是虛的,只要是秘方在,本事在,多有錢的人都待好好的捧著,時不時的關心著。
這就是樂鏡宇的底氣。
只可惜,他運氣不好。
碰到了與其旗鼓相當的老號以及手段了得的生意人。
在將自己最后的底氣也給打散了之后,他也只能低下高傲的頭乖乖認輸了。
只不過這認輸也有認輸的道道。
若是朝著一個哪哪都不如自己的紈绔低頭的話,那他可以說是忍韓信胯下之辱,待到日后有翻身之日一定將今日之恥給全部找補回來。
可是若是對著強者低頭亦或是臣服,那心理上的那點不適應就太小了。
樂鏡宇打小就見識過了太多的達官貴人,別瞧著御醫這個行當說出去特別的有面子。
曾經他大爺還給老太后瞧過病呢。
可是又怎么樣呢?
該是對著那些達官貴人卑躬屈膝,還是要對著那群人彎下腰來。
一般的權貴還能皮笑肉不笑的尊稱你一聲御醫大夫,若是權勢滔天的,那是說讓你過去,你不也得過去嗎?
而這種情況,哪怕是到了新政府執政的時期,它也沒好到哪去。
依然是有兵的大過有權的,有權的大過有錢的,而后他們在用到的時候才會想起來他們這個人亦或者說他們這個姓罷了。
就因為瞧得明白,端的清楚,不過一會兒,樂鏡宇就將心態調整的特別的好。
又因為邵年時比他小了近一半兒的歲數,對待他的態度永遠都處在特別平等又略帶尊敬的位置,這樂鏡宇雖然與之爭鋒并落了下風,但是在面子與自尊上卻并不曾感受到半分的侮辱與輕慢。
再加上這孩子在談完了公事兒之后,性格轉變的還特別的快。
從斤斤計較的精明人,一下子就變的特別的淳樸與憨厚,在生活這等無關緊要的瑣碎小事兒上一瞧就是個特別會照顧人的能人。
就拿他現在暫居的這個小院來說吧。
因著他還有些話想要跟邵年時細談,也就沒跟著張老漢一家人再回東阿的作坊,反倒是跟著邵年時的這個小院里叨擾一宿,他們叔侄倆也來一個秉燭夜談不是。
理由都是現成的,今后大半的生意都要跟邵年時進行交接的。
彼此間多了解一下,總是沒錯的不是。
所以,當樂鏡宇提出了留宿的請求之后,邵年時只是遲疑了一瞬也就答應了。
而他答應了之后,這位七爺的待遇那是嗖嗖的往上升啊。
別瞧著邵年時出門辦事兒,暫時讓他一個人在院里待著呢。
但是只吩咐著人幫著他添置了幾樣東西,準備了幾樣東西的行為,就足讓樂鏡宇充滿了好感了。
首先,邵年時讓初定大管事的找了兩個手腳麻利的小伙計,將邵年時所居的這所小院的客房從里到外的給打掃個干凈,就連院子里的黃土地都用薄薄的一層水給打濕了,不讓塵土揚灰。
二一個呢,邵年時還讓初定從自家里帶了嶄新的被褥,據說是初定買的棉花原打算做好了自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