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大帥,老爺,田副官有重要的事情要稟報,他已經在前院等了你足有小半個時辰了。”
聽得田督軍心中一陣的浮躁,卻不得不在一旁姨太太嬌嗔的推搡之下,慢吞吞的爬下床,把軍裝一件一件的往身上套。
一邊套著一邊還對那個紅紗帳中的八姨太抱怨著:“我說小紅,老爺我出門辦公務,你是不是應該起來伺候著我梳洗一番的啊。”
可是那帳子之中被稱為小紅的女人,卻是呲的一下笑了。
她連身子都不曾從帳子中出來,只是慵慵懶懶,漫不經心的拖長了音調,像是撒嬌又像是埋怨一般的對著田督軍說到:“哎呀,大帥……”
“不是妾不想伺候您啊,實在是因為小紅我起不來床的呀。”
“可是,起不來也不是我想的啊,說到底啊,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可不就是大帥你嗎?”
“是誰在床上龍精虎猛的,讓小紅啊,到現在還沒得力氣呢。”
“哼……”
這最后的一個字兒,那叫一個九曲十八彎。
聽得那田督軍,心里就像是被癢癢撓……好一頓的搔啊。
剛才因為要自己穿衣服而升騰出來的不滿,就被這三言兩語全給打消了。
他只記得這小紅嬌軟的身子,和那江南水鄉女子糯的如同豆腐一般的小嗓子了。
就在他轉身,一撩紅紗帳,打算再與那床上水做的人兒膩歪一會的時候,外邊那個不解風情的管家,就又砰砰砰的開始砸起了門。
“督軍,督軍您起了沒?用不用小的叫幾個人進去伺候!”
伺候你個大冬瓜啊!
我邊上一個小嬌娘還不得起來呢,你就讓外邊的野男人進來?
氣的那督軍,連褲腰帶都顧不得系了,那是提著褲子就往屋外面邁。
開得門來,跨出門去,連到縫兒都不給外面的人瞧見,徑直的把門合嚴實了,才對著堵在門口的官家厲聲的喝到:“催催催!催命啊!”
“不是說副官在前頭等我嗎?”
“還不趕快帶路!”
然后再一轉臉,就堆著個笑臉,對著身后緊閉的門,柔聲的說到:“小紅啊,老爺我去前面辦公了啊。”
“你乖乖待在家里,等我回來啊。”
說完,這才將青灰色的大檐帽往腦袋上一扣,挺了挺很是有些斤數的肚子,雄赳赳的就往前院行去。
屋內的里靜悄悄的,連個回應沒有。
引得那三步一回望的田督軍很是失望。
可是這種作態,在他一穿過前后兩院的回廊的時候,卻是陡然一變,消失的一干二凈,反倒是換上了一個一臉肅然,一瞧就不好惹的狠厲人的模樣。
在這回廊之中,田督軍早已經將武裝帶扎好,帽子扶正,就連軍服上裝的扣子,都規規矩矩的扣到了最上一顆。
又因為他著實不是個瘦人,那很有福氣的雙下巴,就被這高領子的軍裝一勒,變成了三層。
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就更加的兇悍了。
“副官找我什么事情?”
田督軍在推開督軍議事廳的時候,他身后的官家就跟了一句:“說是初家鎮抓了四個抱犢崮的暗哨,沒私下里審過,直接給送到大帥這來了。”
聽得這個消息,田督軍先是一愣,后來就全是驚喜了。
這簡直是這么多天以來,督軍府碰到的最好的一件兒事兒了。
怪不得他的副官會著急忙慌的遣人來尋他。
原來這般的大事兒,也只有他這個督軍能做的了決定的啊。
在這個時候,田督軍對于今兒早上被從溫柔鄉之中強制被拽出來的怨念,就全消失了。
他急火火的邁入到廳內,對著入眼的田副官,也是他宗族的內侄叫到:“人呢?在哪呢?”
“可是問出些什么?”
田督軍知道,他這個侄子可是他一手訓出來的。
旁的本事沒有,刑訊時卻自有一套。
這個長著三角眼,掃帚眉的小子,最擅長的就是將人的秘密挖掘出來。
多硬的骨頭到了他的手里,都要變成老老實實的軟東西。
果真,結果就被田督軍給猜對了。
那人是初家人直接送到督軍府上是不錯,但是卻不敢直接給塞到大帥的內院。
這濟城人但凡提前打聽過的,都知道,想要走通大帥府的門路,只有兩條道。
一是現如今最受寵的八姨太,最喜歡在戲園子里聽戲。
二一個就是現如今站在田督軍身邊的本家侄子,田副官,他這人最喜歡的就是待在軍營的死囚牢里邊,以折磨犯人和俘虜為樂。
這兩個人當中,無論走通了哪一個的門路,在這濟城之中不說橫著走,卻也能做到,順順利利,一路暢通了。
而這初家,因著初老爺的關系,并不曾與底下的這二位打過交道。
但是下邊的管事的,在濟城經營的時候,卻知道自己這種不在牌面上的人可不能像是自家老爺這般直接與督軍接洽。
那么,他們底下的人就需要走自己的門路,在二選一的必選題上,初家管事們自然就選擇了田副官的那條路。
大家因著上層的交情,不咸不淡的處著。
卻因為這一次積極主動的將響馬土匪送到了田副官的手上,這一波人與田副官之間的交情,直接就從泛泛變成了密友了。
那田德亮真不含糊,直接將四個人給拖進了牢中。
也不管這四個人身上的傷勢能不能扛得住,那是往死里邊折騰啊。
這不,從人到了他手里,到最后奄奄一息實在是問不出什么來了,這一過程也就只過去了一個時辰。
見到自己知曉的東西夠多了,這田副官才不慌不忙的來到督軍府,將他得來的一些信息,告知這時候了依然還在困覺的督軍。
“你是說抱犢崮在山下設的點兒不止這一個?”
被問及的田副官點點頭,跟面前這個世伯說到:“是的,抱犢崮遠在棗莊境界,與聊城至濟城這一條線根本就不重合。”
“可是他在三岔路附近那種小村落里都設下了暗哨,不敢保這山東境內的其他地方,沒有他們家的暗探。”
“就在剛才,他們當中有兩個小子就扛不住用刑,各自說出了一個他們知曉的暗樁的所在。”
“一個就在抱犢崮的附近,而另外一個則是在泰安境內。”
“這兩個地方看起來毫無關系,讓我不得不懷疑這抱犢崮到底想要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