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臨的家在多寶山山頂上,整個山頂就只住著他一家。他家占地面積廣,但建筑物卻只有一棟,那是一棟看上去很低調的二層中式別墅。
別墅建在一片桃林的中央,桃林外豎立著高高的圍墻,這圍墻看著跟季微別墅外的圍墻很像,陸程猜測這堵墻里面,應該安裝了足以讓人瞬間斃命的防御系統。
從大院門口到君臨的住宅這段路,是沒有公路,陸程只看見了一條由鵝卵石平鋪成的羊腸小道。
那小道隱于一片桃林之間,這個季節,桃花早已凋零,綠葉茂盛,陸程甚至還在某些樹上,看見了一兩顆酸梅果。
陸程盯著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桃林,對季微說:“若是初春季節來,漫山遍野開滿桃花,緋紅一片,必定很漂亮。”
也許西藏林芝的桃林風光,也不過如此。
季微在前面帶頭,她順手摘下一顆沒被君臨發現,因此躲過一劫,免于被提前摘掉的酸梅果丟進嘴里。酸得令她皺眉,但她還是一臉淡定地吃下了那顆果子。
邊嚼動,她邊說:“是很漂亮,我曾經看見過那樣的景色。”
陸程伸手摘下一片綠葉,放在手指尖把玩,用詫異的語氣說道:“沒看出來,君臨一個男人,竟然會喜歡這些花草。”
季微腳步微頓,她抬頭,望著頭頂的綠蔭,輕聲說道:“他不喜歡。”
“那種這么多桃樹做什么?”
季微答曰:“他喜歡的人喜歡。”
這個答案,讓陸程有些意外。
“也對,他也是人,也有感情。”也許是君臨那張人顯得太危險,陸程潛意識就認為他是個無情無欲的家伙。
但只要是人,又怎么可能無情無欲呢?
季微又說了句沒頭沒腦的話:“這是紅梅,香江不是一個適合種梅花的地方,但他把這些紅梅樹照顧得很好。”
陸程點點頭,他道:“因為太愛那個人,所以,連她喜歡的紅梅,也用上了一百分的心思。”若是那個姑娘本人在,君臨待她,又該有多精心?
兩人說話間,終于走到了君臨家門口。
陸程聞到了一陣飯菜香,同時,他也聽到一陣鈴鐺聲。
管家走出來,親自迎接陸程跟季微進屋。“Lady,陸先生,請坐。”
管家曾經見過季微,對她印象深刻。知季微懷孕了,管家提前準備了一杯檸檬水跟一杯熱茶,端到客廳,分別遞給季微跟陸程。
季微喝了口檸檬水,才問管家:“他在練劍?”
“是的,先生在后院。”
季微起身,看樣子是要去后院。
陸程跟著起身走向后院。
后院,同樣種植著一眼望不到邊的桃林。
一抹黑影在樹林間掠過,所到之處,留下道道銀光,在夕陽之下泛著冰寒之意。
陸程定眼看著樹林間的某一處,看見練劍之人依稀穿著一件黑色的長袍,人影晃動間,他腰間的紅色腰帶在空中滑過,蕩起驚艷而又危險的彎度。
叮鈴鈴——
鈴鐺聲音脆響。
忽然間,鈴鐺聲戛然而止,君臨陡然轉過身來,猛地朝著陸程的方向,投去一柄長劍。
季微正要出手,陸程突然伸手阻止了她。季微抬頭去看陸程,之間陸程雙眼忽然定住不動,眸中兩顆黑點猛地變得深邃起來。
望著那把朝著自己逼近的長劍,陸程腦海里發出一道指令:
那把劍,忽然頓在空中,鋒利劍尖距離陸程的心臟,距離只剩下三四毫米。
陸程大腦又對長劍發出第二道指令:
回擊!
那劍驟然調轉劍體,朝著君臨飛奔掠去。
劍速之快,是人的目光所追擊不上的。流動的空氣被長劍滑出幾道口子,君臨感受著那股突然湊近的殺意,眼神也變得凝重起來。
他猛地朝后退步,躲避要害,被那把劍刺破了長袍的袖子。
君臨停下腳步,愕然抬頭,目露驚駭。
他抬頭看向陸程,陸程在看遠方的夕陽,特別無辜。
君臨更無辜。
這時,季微也望著君臨,用沒有一絲溫度的冷淡口氣說:“你活該。”
君臨之前那一劍,可不是在開玩笑。就算季微在陸程身旁,動用瞬移能力的確能阻止那把劍傷害陸程,但君臨的的確確對陸程心存過傷害之心,這一點,不能原諒!
君臨摸摸鼻子,又深深地看了陸程一眼,這才轉身將插在泥土之中的長劍取走。
君臨走向季微他們,邊走邊恭維陸程:“大姐夫,牛逼!”
陸程用眼角的余光看君臨,心里在冷笑:這蠢貨,剛才肯定是想滅他口!
“你既然叫我一聲大姐夫,我自然不能讓你失望了。”陸程皮笑肉不笑地說。
君臨聽出了陸程的不悅,也裝作不知。他白皙俊美的臉頰之上,又浮現出淺淺的笑意,“昨天,我為大姐夫安排的歡迎儀式,可還喜歡?”
陸程腦海里閃現過昨天數十條豎幅從天而降,上面寫著‘陸程陸程我愛你,就像老鼠愛大米’的滑稽場面,他眼尾不受控制地抽抽了兩下,才口不對心地說:“很震撼,很新穎,陸某人畢生難忘。”
“能讓大姐夫記住一輩子,是我的榮幸。”
君臨剛運動過,蒼白的肌膚上多了一些紅潤之色,這讓他看上去更加妖媚。他輕咳了一聲,才道:“我們進屋去說。”
君臨在前面帶路,平底鞋踩在木地板上,伴隨著叮鈴鈴的響動,像是勾魂使者黑無常。
陸程盯著君臨的頭,心想:君臨若是把頭發留長,就真是黑無常了。
君臨帶著季微他們去了查實。
陸程喝著茶,聽到君臨跟季微談事。君臨說:“收到倭國那邊的消息,王妃最近似乎心情不好,頻頻發脾氣。”
季微淡淡地應了句:“應該是更年期到了吧。”
“非也。”
君臨端起瓷杯喝茶,那血紅色的唇印在純白色的瓷杯上,格外地嬌艷。他瞇著柳葉眼,冰冷的目光顯得意味深長,他說:“我可聽說了,據說前幾天,王妃的臉上長出來了一條皺紋。”
一個愛美成癡的女人,臉上突然生出一條皺紋,羽田季秋肯定會怒火攻心,亂發脾氣。
季微將面前盤子里最后一顆櫻桃放進嘴里,她舌尖抵著那顆櫻桃在口腔里躲貓貓,片刻后,她吐出核,用細長二指將那枚核砸向窗外。
窗戶開著,那核飛了出去,擊中樹上一只停歇的鳥兒。
陸程看著那只鳥兒彈也沒彈一下,就直線墜落到地上。
他耳旁,響起季微不驚也不怒的嗓音:“老女人一個...等她臉上長滿了皺紋,我就把她捉過來,養在家里,在她房間四周都布滿鏡子,讓她日夜對著她那蒼老可怕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