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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章 戴臉譜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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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來,那個人出國去發展…”

  陸程猜,那個人應該是沈青的那位先生。

  “我心情郁結,跑去迷誘參加派對,我喝了一杯酒,當我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赤身裸體地躺在床上,身上都是…”他用手蓋住臉,回憶起悲痛的往事來,沈青依然感到悲愴、難受。

  “侵犯我的,是一群人。我甚至不知道他們是誰。”

  “床頭柜上,有一張銀行卡,還有一封信。”

  陸程終于開口,直言問道:“信上寫著什么?”

  “信上寫著:惡心的同性戀,若是不想被人知道你是同性戀這件事,就把昨晚的事爛在肚子里。我們已經錄下了昨晚的經過,你敢將這件事說出去,到時候,全天下的人都將看到你躺在男人身下,被他們各種戲弄的樣子。”

  時隔二十多年,沈青還記得那信上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

  重復那封信上的內容,沈青就覺得渾身泛疼,像是被針眼在扎。

  陸程沒想過真相竟然是這樣。

  然而,這還不是最讓人難受的。

  沈青說:“我回到家里,高燒不停,我母親來照顧我,發現我身上的傷后,質問我為什么會傷在那里。我…”沈青凄苦一笑,“我向她坦白了我跟別人的不一樣,我永遠都不忘不了我母親當時看我的眼神…”

  沈青望著某一處,目光很空洞,“很惡心,很嫌棄,也很害怕,就像是在看一個丑陋可怕的怪物。”

  我不怕來自外界的傷害,但我卻害怕把帶到這個世界上來的那個女人一個嫌棄惡心的眼神。

  兩千零幾年的時候,盡管同性戀已經被精神疾病標準中剔除了,但大眾還是不肯接受它。沈青的家境并不算好,家里原本住在小縣城,他的母親沒有接受過高等教育,在她的眼里,沈青這種人,就是精神病。

  “我傷還沒有好,就被他們送到了這里。被送到這里后,我開始反抗,我越是反抗,他們就越加肯定我是有病…”

  “久而久之,我也以為自己有病了。”

  陸程靜靜地聽完他講述完自己的過往,他為沈青感到不公,也覺得悲憫。

  愚昧,害苦了多少人。

  知道陸程想要從自己這里打聽些什么,沈青認真想了想,才說:“那個時候,是2005年,迷誘派對那一年剛開。派對的主人是鐘雯。”

  鐘雯。

  陸程知道鐘雯,寂夏說過這個人。在很多年前,鐘雯是一名王牌經紀人,曾經獲得過某國際大獎影帝獎的章致溫便是她一手帶著的。

  鐘雯后來跟章致溫結了婚,現在已經移民國外,鐘雯幾乎沒再出現在公眾面前過,倒是章致溫偶爾會在電影里客串下。

  但一個鐘雯,真有那么大的本事嗎?

  “可我懷疑,鐘雯并非幕后真正的大佬。”陸程客觀地分析道:“她那個時候也不過是個王牌經紀人,她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做到瞞天過海?”

  沈青點點頭,“我也懷疑過。那個時候,迷誘派對才開始舉辦沒幾次,我注意到,鐘雯對一個總是戴著楚霸王臉譜的男人尤為尊敬,我曾經看見她好幾次為那個男人親自調酒。”

  “戴面具的男人?”陸程腦海里,突然靈光一現,陸瑟唯一出現在迷誘派對上的時候,她扮演的是一名青衣。

  青衣、霸王別姬的臉譜…

  陸程追問沈青:“那個人,多大年紀?”

  “我看著還挺年輕,因為他戴著面具,我看不見他的臉,但我猜,他最多也就二十多歲。”

  二十年前,對方二十多歲,那么現在也才四十多歲。萬浪說,陸瑟的那位對象很有可能是一位政客,對方連戴塊手表都很有講究,可見身份并不低。

  有沒有可能,陸瑟的對象,就是沈青口中的那位戴臉譜的神秘男人?

  “你知道,他叫什么嗎?”

  沈青搖頭。

  就在陸程以為線索一段的時候,沈青卻又開口說道:“我有一次,無意間聽到鐘雯喊他…大公子。”

  大公子?

  只是一個稱呼,陸程上哪里去找這人?

  不過,這趟精神病院之行,并非沒有收獲。陸程深深地看了沈青一眼,問他:“有什么話,需要我代傳的嗎?”他是演藝圈的人,他能給誰傳話?

  沈青想到了那個人。

  他都二十年沒有見到那個人了,也不知道,他過得怎么樣了。

  沈青問陸程:“白洛琛…”這個名字,太多年沒有從他嘴里說出來過了,曾經,每次提到這個名字他都覺得幸福滿足,可現在,提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他就滿心酸楚。

  陸程心頭一怔,他沒想過,沈青的那位先生,竟然是白洛琛!

  沈青問:“現在圈子里,還有白洛琛的消息么?”

  陸程點了點頭,“有。”

  沈青眼前一亮,“他過得怎么樣?”

  陸程說:“挺好,他是現今圈內的票房神話,他前年還獲得過奧斯卡電影最佳導演獎。”白洛琛,今年50歲,世界級名導演,代表作《老城往事》,他也憑著這部戲,成為了前年奧斯卡電影的最佳導演。

  沈青聽到這個消息,一陣沉默。

  陸程看到沈青的眼眶有些紅,他顫顫巍巍地抬起手,揉了揉眼睛,低著頭說:“挺好的,他領獎的時候,穿的是什么?”

  陸程直接搜出前年的新聞報道,找到白洛琛領獎時的照片,遞給沈青看。

  照片上,那個年過半百的男人身材依然精壯,目光銳利。白洛琛穿著一件白色印青竹的唐裝,握著最佳導演獎的獎杯,站在頒獎臺子上,氣勢凌人,時間也未能收斂住他身上逼人的鋒芒。

  沈青將手機還給陸程,沒說什么,就起身回了床上。

  陸程在門口呆了一會兒,這才離開。

  躺在床上,沈青淚流不止。

  許多年前,在黑天鵝獎的頒獎現場,他跟白洛琛一前一后坐著。那晚,白洛琛穿著一件白色的唐裝,上面印著青綠色的竹葉,那是沈青送給他的衣服。

  唐裝也不能掩飾住他天生自帶的強大氣場,依然鋒利像是一把剛出鞘的利劍。

  那晚白洛琛與最佳導演獎失之交臂,沈青還沒有來得及安慰他,白洛琛便發了消息給他。他說:你等著,遲早有一天,我會去奧斯卡頒獎典禮上領一座獎杯回來給你玩,還穿著你送的這身衣服。

  白洛琛說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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