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越盯著靳國塹,微微皺眉。
他根本沒有想到,去潛入八族圣地的武者,竟然是靳國塹,要知道,他還只是個學生啊。
老爸說過,這任務九死一生,甚至十死無生。
幾秒后。
蘇越心里又恍然一笑。
學生又算什么。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當初袁龍瀚用封王這種代價,來惑誘自己去冒險,如果不是因為白智庸的出現,如果不是老爸的反對,現在這愣頭選可能就是自己。
軍部冊封的那些虛名,對年輕人真的是有致命吸引力。
更何況,靳國塹還是戰國軍校的學生,他對軍部的勛章比自己更加執著。
能理解。
“神州軍部和科研院很強,而且我已經把洗星冰晶上交,我還能幫什么忙?”
蘇越平靜的問道。
當初袁龍瀚說的很清楚。
用洗星冰晶制作成冰晶手套,然后潛入八族圣地,就可以偷走催動靈泉的秘密。
蘇越的任務已經結束,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什么忙。
“是關于冰晶手套。
“軍部研究機構陷入了一個困境,應該是冰晶手套和我的匹配度有些排斥,如果你能去幫忙研究一下,可能會減弱這種排斥。
“當然,我也不隱瞞你,假如你參與冰晶手套的研究,會付出一定的代價。
“除了一些常規的肉身痛苦外,你可能會有一周到兩周時間,不可以接觸任何靈氣波動,這樣一來,就會耽誤你的修煉進程。
“我知道你是天才,但我更相信你的成績,是靠著日復一日的刻苦修煉而來,沒有人能靠純粹的運氣強大,我很抱歉,這個要求會耽誤你的修煉。”
靳國塹有些歉意。
“是元帥讓你來的嗎?”
蘇越問道。
他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很復雜。
“不是,大元帥最近在道門研究一些事情,他日理萬機,這些事情都是軍部的一個秘密研究室在做。
“別說大元帥,我來找你的事情,就連負責這次任務的少將都不知道,完全是我在擅自行動。
“當然,元帥在和我談話的時候,給了我一個特殊權限,就是遇到洗星冰晶的難題,可以來咨詢你。
“這是神州的S級任務,保密等級很高,但對你不保密。
“我并沒有違規。”
靳國塹一臉凝重的說道。
“呵呵,軍部還真是看得起我這個武大學生呢!”
蘇越笑了笑。
“蘇越,你不是軍部的正式服役武者,其實根本沒必要蹚這趟渾水,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對別人來說,兩個星期時間可能不值錢,但你不一樣。
“所以,我這里可以給你一個承諾。
“如果這次任務能成功,我得到的酬勞,你可以拿去一部分,甚至軍功我也可以申請軍部分給你,至于拿多少,完全看你的心情。
“我也沒辦法,這次任務意義重大,往大了說,可以說關乎神州的之后十年的命運,我并不怕犧牲,但我不想犧牲的沒有任何意義,所以我不想留下任何瑕疵。
“當然,如果我任務失敗,那你就當投資失敗吧,我也只能對你說一聲抱歉,下輩子補償你吧。”
靳國塹話落,臉上有些愧疚。
對普通人來說,兩個星期時間,可能只是度個假。
但蘇越不是普通人。
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
年輕時代的每一分每一秒,對一個武者都至關重要。
特別是蘇越這種畢業前可能到七品,甚至到八品的巔峰強者。
浪費別人整整兩周。
這其實是特別過分的請求,關鍵這請求完全是單方面的邀約。
靳國塹能給蘇越的,就只有這一個承諾。
很蒼白。
但這也是靳國塹所能做到的極限。
而蘇越也一臉意外。
靳國塹竟然愿意將軍功和酬勞分給自己?
而且任由自己選擇的言外之意,就是拿光他都不在乎。
這么無私?
“你任務失敗了,下輩子怎么補償過?”
蘇越笑了笑問道。
靳國塹鐵青著臉沒說話。
說實話,他沒想過怎么補償蘇越,畢竟是下輩子的事情。
要不?
投胎成你爸爸,賺錢給你花?
但靳國塹沒敢說,他怕蘇越會殺自己。
“靳國塹,我想問你個問題。”
想了一會,蘇越突然又道。
“嗯,問吧,我知無不言。”
靳國塹凝重點點頭。
總算繞開了下輩子這個問題。
“你冒著生命危險去當臥底,最后卻甘愿讓我拿走勝利果實,你的目得是什么?”
蘇越問道。
“嗯?”
靳國塹一愣。
原本以為蘇越要問洗星冰晶的事情,他還醞釀了一肚子的回答。
可蘇越的問題有些……古怪。
“當臥底,是軍部派給我的任務,作為一個職業軍人,完成任務是天職,我還真沒想過目得。”
靳國塹說道。
他身軀一直站的筆直,說這句話的時候,完全沒有任何遲疑。
“這任務,九死一生。”
蘇越又道。
“為了祖國和人民,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我不管官府的首腦是誰,我也不問軍部的元帥是誰,我當初向著國旗宣過誓,我會忠于人民,保衛這個國家的安全,不惜粉身碎骨。
“作為一個男人,當然要信守自己的承諾,更何況,面對國旗,這是我人生中最虔誠的一次承諾。
“說起來這些話可能有些官方,但這就是我心里所想。
“你們四大武院的學生有選擇,而戰國軍校的學生,從來都沒有退路。
“我們就是真正的軍人。
“忠誠于祖國,就是我們的一切。”
靳國塹朝著蘇越點點頭。
說實話,這一刻蘇越頭皮發麻。
他真的被靳國塹的兩顆瞳孔所觸動。
蘇越從來沒有見過這么純粹、清澈且堅定的兩顆瞳孔。
就像是一尊橫立在城墻上的巨炮,隨時可以為了心中的信仰去燃燒自己。
靳國塹說的沒錯。
這些話,有些官方,從小到大,課本里經常能見到。
但是從一個同齡人,一個同學,甚至勉強算是熟人的嘴里說來,味道真的和冷冰冰的文字不一樣。
靳國塹所守護的,并不是袁龍瀚,也不是那些勛章。
他守護的,是自己的信仰和忠誠。
蘇越順著食堂窗戶,看到了飄揚在西武主樓前的國旗。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清楚國家的存在,但卻一直沒有去深思,神州所代表的意義。
順著蘇越的目光,靳國塹也看到了飄揚在西武的國旗。
這一刻,他眼神里的光澤更加堅定。
那,就是自己的忠誠所在。
“蘇越,我已經申請添加你為好友,如果你愿意幫幫我,就通過好友,然后我把秘密研究所的位置給你。
“當然,你可以考慮一段時間,大概一周后,我們會進行第二次冰晶手套的試驗,你可以思考一周。
“你不需要有心里壓力,即便你拒絕,我也可以理解你。
“好好修煉,神州能早點再多一個絕巔,比一千萬個我們這樣的人都有用。
“加油!”
靳國塹拍了拍蘇越的肩膀,隨后轉身離開食堂。
大家雖然都是年輕人,但也都已經成年,每個人都可以替自己做決定。
靳國塹之所以要以個人的名義來找蘇越,他就是不想用軍部的大旗去道德綁架蘇越。
一切,都要看蘇越自己的決定。
當然,靳國塹心里相信,蘇越會來幫自己。
從他看國旗的眼神,靳國塹就可以確認。
大家使用的方法可能不一樣,但心里的目標或許是相同的。
畢竟,每個人的經歷不一樣,靳國塹也不可能要求所有人都擁有軍人的覺悟。
蘇越平靜的坐在食堂里。
他的包裹已經全部簽收完畢,那些珍貴的丹藥,他集中放到了擇獸腰包里。
“唉,還真是沒出息。
“我要聽老爸的話,不可以去八族圣地送死,但幫幫靳國塹,也是可以的吧?
“我不是幫軍部,也不是幫袁龍瀚去養活蛀蟲。
“我是幫朋友。
“對,靳國塹是我的朋友,我幫幫朋友,不算過分的。”
蘇越拿起包裹,離開了食堂。
關于冰晶手套,蘇越決定幫靳國塹,哪怕是耽誤突破五品。
雖然心里有不少怨恨,但蘇越做不到冷眼旁觀。
我可以對袁龍瀚失望。
但我不可以對神州失望,因為我也是神州的一員。
至于會不會有點圣母,蘇越懶得管那么多。
我幫的又不是白智庸。
下午。
蘇越乘車來到距離西都市400公里的一個城市。
他現在是有錢人,已經可以花錢租車。
當然,這次蘇越為了司機能收自己的錢,故意戴了帽子和口罩,這樣司機就認不出自己的身份。
蘇越來這座城市,是找李永珺介紹的那個壓縮氣血丹的大師。
自己有李永珺預約的推薦信,應該問題不大,無非就是些錢的問題。
他計劃先把所有氣血丹的藥效,全部寄存在身體里,這樣就可以慢慢去熔煉,也用不著一課一顆的嗑,特別麻煩。
關鍵氣血丹的味道不光苦,還特別酸。
至于學匕首戰法的強者,明天再去拜訪,那個強者在科研院,而科研院的大本營,在東都市。
蘇越很快就找到了大師。
很容易找,大師不會輕易動手,都得預約,蘇越趕來的日子不錯,今天大師正好要出手,用不著等待。
大師應該是很出名,不少嘔心瀝血的家長都想讓大師幫忙壓縮一下丹藥,就連載著蘇越過來的司機都聽說過這個大師。
其實壓縮丹藥,除了可以讓武者更方便的吸收藥效外,還可以承受一些無時無刻的壓迫力。
當然,蘇越常年在濕境修煉,他早已經忽略了這一點點的壓迫。
但對普通武者,特別是氣血武者來說,真的是特別重要。
這些也是蘇越在排隊的時候才知道。
蘇越在乖乖排隊。
雖然他有推薦信,但也不能插隊啊。
所幸,大師在一棟辦公樓里工作,眾人排隊等待的環境還可以,有糕點和茶飲,還有按摩椅。
排在蘇越前面的,是一對父子。
可能是等待的時間太閑,這隊父子就和蘇越攀談起來。
“小伙,我看你實力不錯,是不是A武的?我兒子雖然是B武學生,但在學校是學生會會長。
“你們現在的年輕人都得努力,這樣才能對得起父母嘔心瀝血的養育啊。”
談起對兒子的教育,父親言語之中盡是感慨。
“確實,父母也不容易。”
蘇越點點頭。
雖然老爸在深楚城的日子似乎很悠哉,但他一定也在關心自己。
至于眼前這個父親,蘇越能感覺到他的滄桑。
找這個大師壓縮丹藥,真的不便宜。
剛剛從里面走了一對父子,消費了300多萬。
如杜驚書那樣的大戶家庭還好說,如果是一般家庭,300萬還真是一筆巨款。
“爸,您為了我的修煉,賣了家里的房子,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這位來自B武的同學,看上去就特別努力。
他緊緊抓著父親的手,眼眶里閃爍著熱淚。
父子倆四目對視,甚至還有一股悲壯的情緒。
為了修煉,不惜賣房子?
這得多么果決。
簡直是釜底抽薪啊。
蘇越心里一酸,他這個多愁善感的美少年,被眼前的悲壯父子情所觸動。
這個父親的頭上,甚至有了不少白發。
蘇越悄悄從擇獸腰包里拿出一顆丹藥。
相逢就是緣。
雖然自己和這倆父子也不熟,但他被感動的不輕。
送他們一顆丹藥吧,出門在外,所有人都不容易。
這一刻,蘇越的同情心已經泛濫,根本收勢不住。
自己本質上也是個多愁善感的美男子 “你們賣了房子,以后住哪里啊?”
贈丹藥之前,蘇越關心的問了一句。
“我家有80多套房子,我們只能搬家了。”
兒子抹了抹眼角的淚花,特別感動的看著父親。
而蘇越連忙將準備贈送的丹藥收起來。
對不起。
我拖后腿了。
我沒有資格感動。
80套房子的大佬,蘇越表示惹不起。
他甚至有一種想劫了這對狗大戶的沖動。
你家80套房子,就賣了一套,還是個地主階級,你在這上演什么苦情戲。
害我白白感動了半天。
果然,只有我是窮苦人。
咦,不對,我好像現在也不窮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