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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牙醫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飲了這碗孟婆湯

  翻開海綿寶寶的行李箱。

  一件件衣服雜亂無章地壘在一塊,香煙紙煙草碎末積在箱角,從中透著一股陳年老干媽辛辣刺鼻的味道。

  箱蓋背后掛著一些日用品,奇怪的是,這些肥皂洗發水牙膏都用了不少。

  “派大星?你幫他收好的?”

  “不是……他自己收的。”派大星臉上有幾分魔怔,隨即像是想通了一樣:“我和他說,要他把自己的東西收拾一下。”

  玲希湊到葉北身邊,她左顧右盼,輕輕用手指戳了戳葉北的脊梁。

  “誒,老板,這派大星還挺愛干凈的嘛,是個精致男人呀。”

  葉北沒答話,行李箱中沒有其他有用的線索了,他合上箱蓋,單單看著貓主子,想從窮奇眼睛里讀出一點細枝末節。

  大貓趴在葉北懷里,像是察覺到了葉北炙熱的眼神,不開心地搖著尾巴,在沙發旁看了很久很久,也沒打算爬上去,反倒是睡在了海綿寶寶的箱子上。

  “丫頭,塞上耳機。”葉北提醒著玲希保持好心情。又向派大星問了一句。

  “能看看你的行李嗎?”

  “哦!沒問題!”派大星擲地有聲地答,配合調查的態度十分爽快。

  葉北揭開了派大星的行李箱,空氣清新劑的味道撲鼻而來,一件件內衣褲擺得整整齊齊,沒有什么雜物。

  合上行李箱的蓋,葉北打開衣柜,幾件快遞員的工作服整整齊齊干干凈凈的掛在上邊。香氛的味道還很新鮮,仿佛剛做完清潔,不說這個,整個房間都像是不久之前清理過,再看小桌板上有幾包給客人準備的零食,可整個大廳連零食碎屑都找不到。

  葉北盯著派大星虛胖的背影,身為除靈師的第六感在瘋狂提示著他——這家伙有問題。

  此刻葉北非常非常希望自己能擁有蘇星辰的刑偵能力與觀察力。

  他打開包袱,帶著業鬼茶色大玻璃來到狹小的臥室里。

  這間屋除了一張雙層床以外,還有一張電腦桌,桌上放著一臺成色較新的筆記本電腦,有一把五彩斑斕跑馬燈加身的機械鍵盤。

  葉北仔細看去,機械鍵盤上的鍵帽非常新,像是剛剛洗過一遍。

  桌面上的鼠標墊也是新的。

  這派大星在掩飾什么?

  葉北皺緊了眉頭,往床上看去,派大星睡下鋪,海綿寶寶睡上鋪。

  他扒著木梯架,端起業鬼靈鏡,鼓動胸腔,深深吸了一口氣,做好心理準備,朝鏡中看去。

  業鬼靈鏡之中——

  ——一個面無血色的年輕人正躺在床上,穿著白色背心和一條內褲,兩眼放大,身形消瘦,臉色發黑,身體表面已經沒有汗了,從胸口不再起伏與放大的瞳孔來看,已經死亡。

  葉北收了業鬼鏡,心中考量著,派大星似乎沒有在死因說謊,這位海綿寶寶確實是操勞過度,像是一塊擠干了水的海綿,死在出租屋的床上。

  再看海綿寶寶的床鋪上有點點霉菌,不少褥子有潮濕陰潤的痕跡,葉北推測這是鬼身經常回來過夜所致。

  人事?

  鬼事?

  葉北回想著七殺組任命書上的一句話。

  揚善無用,除惡務盡。

  他回到客廳,看見玲希丫頭蹲在行李箱邊上逗貓。

  派大星剛燒完水,神采奕奕,滿面春風。

  “茶先生!我聽說你的茶能治鬼,怎么賣呀?這地方偏僻,我留點好傍身。”

  玲希聞聲湊到葉北身邊,小聲說:“嘿!老板!生意上門啦!是好事呀!”

  葉北眼神冰冷,內心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焦慮感。

  留著茶?

  傍身?

  派大星的這句話,讓葉北直接將這死胖子拉進了黑名單。

  除了除靈師,什么人需要除靈道具?

  做賊心虛,害怕半夜鬼敲門的人,才需要除靈道具。

  葉北無視了派大星的買茶請求。

  他將丫頭送到房門之外,小聲叮囑。

  “你去樓下,看看公寓的大垃圾桶里有什么。”

  玲希見葉老板表情嚴肅,知道此事不簡單,捂著耳朵穩住耳塞,一路咚咚咚跑下樓去。

  葉北揉著臉,搓出一副和善面相,笑口常開的市儈模樣。

  他大大咧咧坐在沙發上,和派大星打著商量,準備開始標準套話流程。

  “客人,要茶呀!?”

  派大星將小桌板抽了過來,面露喜色,給葉北倒水。

  “對,茶先生出價吧。”

  “那我先問問你,你和海綿寶寶住了兩年,它做了什么?”

  “它……海子它……我也不知道它白天出去干什么,晚上十點多會回來睡覺,我只能在這段時間能看見它……過了十一點就看不見了。”派大星對答如流。

  葉北又問:“它傷害過你嗎?”

  “沒有,但是每天上鋪有這么個兄弟在,總感覺不太對勁。”

  “為什么突然找我除靈。”

  “以前沒聽說過葉先生……”派大星突然不說話了,因為他自己覺得這個理由站不住腳。

  葉北語氣越來越冷:“除了我以外,還有很多除靈師,為什么不請他們來。”

  派大星唯唯諾諾答道:“但是,他和我是好朋友啊……茶先生治鬼的方式是用茶,我尋思著,海子要是能喝茶上路,也不會有什么痛苦。”

  派大星越說越是悲憤,就像是想起了室友的死法,

  “我們一塊從河西來影市打工,說好了要混出個人樣,他生前就被公司盤剝……活生生累死的呀,他是特努力上進的人,死后好像每天還會出門送快遞似的。”

  葉北坐得四平八穩,臉上笑意暖洋洋,語氣冷冰冰.

  “別哭,老哥,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派大星渾身一緊。

  “我不是說了嘛……茶先生的茶……”

  “我問的是,你為什么突然想送他走了,你們是一家單位的吧?”葉北盯著派大星的眼睛,言語中透著威脅之意。

  “我問的是,你為什么突然想送他走了!”

  葉北聲音大了幾分,當著復讀機。

  “我……”派大星突然捂住了臉,言辭閃爍:“我說了呀!”

  “我問的是!!!——”

  葉北狠狠敲著小桌,水杯敲得翻倒落地,開水濺得到處都是。

  “你為什么!!!——突然想送它走了!!!——”

  葉北站起身來,臉上帶著怒氣,猛然掀開沙發墊,下邊留著厚厚的煙灰和油垢,還能看見點點菜渣——貓主子很愛干凈,這種沙發它是不會碰的。

  “你他媽給我好好解釋解釋!”

  “你!”

  “為什么!”

  “要送它走!~”

  葉北夸張的肢體語言和尖酸刻薄的語氣,讓派大星喘不過氣來。

  “我害怕!——”派大星的肥胖身軀坐得筆直,就像是在面對嚴酷冷漠的上司。“我怕!我怕它!”

  “可是它沒有害過你呀?~”葉北的表情浮夸,故作無知的模樣:“它和你呆了兩年,你這一身肥膘肉,氣血旺盛得鬼都害怕,也沒碰過女人的樣子,也說不上陽虛陰虛,最大的愛好是在屋里睡到十二點,然后開始玩游戲……”

  “老板!樓下垃圾桶里好多外賣盒呀,還有挺多生活垃圾的。”玲希敲了敲門,“有兩本游戲雜志,挺新的,但是很邋遢,油不拉幾的,我就沒去翻,我先下去啦,剛才跑得急了,心臟跳得厲害,我怕把樓壓塌了。”

  “多謝!”葉北應道,轉而對瑟瑟發抖的派大星說,“看上去屋子很干凈,為什么要匆匆忙忙收拾一遍?”

  派大星皺著眉,擺出一副委屈的樣子。

  “那不是看你們要來嘛。”

  葉北:“你吃外賣,家里不開火,一只老鼠都活不下去,連樓都懶得下,看看你嶄新的工作服,也沒有去工作,到底是怎么活下來的?你自己親口說過,要混出個人樣,看來老家也沒多少錢讓你折騰呀?”

  “你……”提到老家,派大星終于繃不住那滿臉橫肉,兇悍地吼道:“你一個除靈師管這么多干嘛!”

  以前葉北管不了,他沒有資格與能力去管,雇主一個個給錢辦事,除靈師收錢除靈,天經地義的事情。

  現在可不一樣了。

  他是一位軍人,每一張證件,都是天樞總署對每一位探員的信任。

  “我報警咯。”葉北拿起手機。

  派大星急了眼,眼鏡之下透著兇光:“你干甚么!海子的案子在兩年前就結了!沒有多余的東西了!”

  派大星愈是害怕,葉北就愈發確定,這死胖子身上背著血淋淋的債務。

  看貓主子眼中透著玩味的神情。

  窮奇從來不會騙葉北,它只會用文字游戲來誤導葉北,此時一言不發的原因也是如此。它覺得這位派大星非常有趣,甚至很誘人,才會在進門時狠狠去吸那一口惡人的味道。

  “不要了!我不要你除靈了……你走吧……”派大星氣得發抖,“你走啊!”

  這位儒弱的“面善之人”甚至學不會怎么罵人,怎么叫人滾蛋。

  葉北翹著食指,另一只手夾著煙:“我們做生老病死生意的,有個說法,叫請神容易送神難。”

  “你還不肯走了!?”派大星怒目而視,站了起來。

  葉北悠閑地點完煙,他心中想著蘇星辰的好——因為星辰小婊貝還精通刑訊逼供。

  他淡淡說:“你可以報警,叫警察來趕我走。”

  “你……”派大星左顧右盼,像是在找稱手的兵器,他回到廚房,結果發現連菜刀都沒一把,走到臥室,心一狠,拿著帶鋼板的機械鍵盤,惡狠狠地對葉北說道:“我弄你了!你再不走我就弄你!”

  葉北站了起來。

  這慫包立馬抱著鍵盤,閉上眼睛,往后退了兩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葉北抓住了派大星的頭發。

  看派大星的哭喪面相。

  “你輕點!你要干甚么呀!”

  葉北:“說,實話。”

  “我……我……我……”派大星口齒不清,結結巴巴眼神飄忽:“海子是死了,他真的是累死的。”

  葉北將煙頭按在這頭肥豬的肚皮上。

  “啊!!——啊!”派大星當即發出殺豬一樣的慘叫。

  葉北叼上煙,從包袱里拿出一張醫生執照。

  “請你說實話,我有副業,是牙醫,如果你口齒不清,我會把你的牙一顆一顆拔下來。”

  “哈哈哈哈哈!~~”窮奇笑得在行李箱上打滾,“奴才!你再逗逗他!哈哈哈哈哈!看人撒謊的樣子好爽呀!~”

  派大星渾身冒著冷汗,原本寬松不顯身材的大汗衫貼在那滾圓的肚皮上,體態現了原形,聽見那古怪貓咪口吐人言,他嚇得喪膽,心中有千般后悔萬般難過。

  “海子死了……死后他一直在幫我上班……我會把我的運單給它……它喜歡送快遞呀……”

  葉北:“接著說。”

  “我怕他……我好害怕啊!每一天都怕得沒法入睡……”派大星哭出聲來:“我拿的是死人的錢……它也沒找我分錢,我覺得這樣下去不對勁,它肯定要害我!要拿這筆錢買我的命!”

  “海綿寶寶是怎么死的!”葉北兩眼能噴出火來。

  “累死的!真的是累死的呀!”派大星越喊越大聲,想要把樓上樓下的鄰居叫來幫忙。

  葉北按住這油嘴滑舌之人的脖頸,生生將這人嘴里一顆門牙掰斷!

  ——血濺上潔白的墻,斷牙叫葉北含怒甩到墻上,打進墻壁里。

  派大星的慘叫聲引來了鄰居們,有租客在用力拍打著房門。

  葉北大聲吼道:“請好心鄰居快點報警!這里發生了一起故意傷人案件!”

  門外的租客反倒是叫這句話搞得摸不著頭腦。

  等門外的動靜小了,葉北陰仄仄地說。

  “你都沒累死,海綿寶寶為什么會累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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