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來人往。
有人在呻吟,有人在收拾戰場殘局,更有人在看管俘虜,只聽皮鞭打罵之聲不絕于耳。
俏軍師沈落雁就那么靠著一匹棕色戰馬站在一旁,面無表情的打量著四周的情況變化,傳說中的飛馬牧場雖然沒有成為飛馬墳場,但也離整個化作廢墟相差不遠。
很明顯。
飛馬牧場受到了重創。
沈落雁的視線則是正在遠遠的盯著前面不遠處正在忙活著的商秀珣,這個飛馬牧場的女主人此刻正撐著身子開始招呼起她的部下整理廢墟,戰后的局面是擺在她面前的難題。
她看得出來,這個飛馬牧場的主人商秀珣的做法顯得有些粗糙,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
對此,算是戰爭老人的沈落雁根本沒有插手幫助的打算。
目光收回,沈落雁用眼角的余光又掃了一眼在自己旁邊不遠處的聞采婷,知道這個陰癸派長老的注意力還是在自己的身上。至于寇仲和徐子陵以及兩人所率領的禁衛軍則是負責監工。
似乎想起了什么,沈落雁這便抬步朝聞采婷的方向走去,在走到聞采婷身邊后,沈落雁停下腳步,這才慢條斯理的開口說道:“聞長老,你怎么看?”
聞采婷側頭,一臉的疑惑,似乎不太明白這個問題是在講什么。
看著這個陰癸派長老一臉裝傻的表情,沈落雁當然清楚對方聽明白了自己話語中所包含的問題,畢竟兩人剛剛來到這里的時候,就對之前發生的事情大概的都了解了一遍。不說讓人震驚的邪王石之軒的重傷敗逃,從而推斷出了月傾池武功可怕程度之外,剩下的最大關鍵點便是月傾池以燕王殿下的名義將商秀珣納入了未來的燕王府之中,有了商妃之稱。
兩件事,都是讓人震驚的大事。
前者代表著月傾池的武功達到了常人難以想象的境界,最起碼亦是宗師境界,只怕涉足到了大宗師的地步,否則的話以邪王石之軒的能耐豈會被重傷而逃?
甚至,有可能這月傾池的可怕性比大宗師還要厲害。
而后者,則是代表飛馬牧場被燕王楊倓給吞入了腹中,連人帶地,可謂是不給外人留下絲毫插手的余地。
兩人到來的時候,正好見到的一幕便是月傾池彎腰行禮,口稱‘商妃’的那一刻。
至于商秀珣是否自愿與否?
呵呵!
沈落雁想到這一點便是皮笑肉不笑的冷笑出聲。
有過經驗的她豈會不知道月傾池這個女人的可怕,她的心就如她的模樣一樣,人有多美,心便有多惡。
不用想,這飛馬牧場的場主商秀珣定然是遭受到了當初自己一樣的問題。
選擇。
被壓迫到極致之后,不得不應下的選擇。
誅心之舉。
尤其是那個白發蒼蒼的老頭,發出了那一聲凄厲的嘶吼之后,更讓人如此覺得了。
在沈落雁的眼中,她不知道這白發老頭子就是曾經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天下第一巧匠,畢竟魯妙子乃是上一輩江湖人物,更是隱藏太久不出現在江湖之上,后輩們不了解他很是正常。
但那那頭的凄厲與絕望,卻是讓沈落雁感受得清清楚楚。
一如當初的她。
沈落雁見聞采婷裝傻的模樣,她口吻停頓了一下,再度開口說道:“聞長老,請問你們陰癸派是否也有女人……進入了燕王府?”
被稱之為商妃的商秀珣是這樣,而她沈落雁這個被月傾池稱之為戰利品的自己同樣如此。
她沈落雁,將是被月傾池獻給燕王楊倓的戰利品。
說實話,當初在楊廣還活著的時候,江湖上有著無數的人傳言楊廣好色非常,大選妃子之類的,但事實上沈落雁很清楚這一點,楊廣雖然有選妃的舉動,但絕對沒有傳言的那般夸張。
可燕王楊倓……
或者說身為燕王心腹的月傾池的舉動,則正在一點一點的將這個事實朝那個方向不斷的推進。
看似在裝傻的聞采婷反應了過來,她的目光在這個俏軍師的臉上停留了一眼,然后沉默了。
聞采婷自然也是震驚。
只不過她震驚的是月傾池的武功,連那邪王石之軒都能重傷敗逃……可想而知,在之前,自己的師姐祝玉妍對燕王勢力的推測和評價已然出現了巨大的紕漏。
不管聞采婷是否不愿意相應與否,擺在面前的事實就是一個。
月傾池很強。
甚至比師姐陰后更強。
至少聞采婷不覺得自己的師姐祝玉妍能夠以輕傷的代價重創邪王石之軒。
在聽到沈落雁的問題之后,回過神來的聞采婷顯然也考慮到了這個方向,她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沉默以對。
這便是答案。
是一個比金子更真的答案。
不提白清兒,要知道在之前的時候,師姐甚至有了連婠婠也搭上的沖動。
直到陰癸派和燕王府達成了深度合作,而這其中的代價便是單婉晶和東溟派。
在明顯不過,聞采婷非常了解自己的師姐,陰后以自己的孫女代替了自己的嫡傳徒弟婠婠。
比起陰癸派的未來,一個不怎么親近的孫女,并不重要。
但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她好像看到了曾經的天下第一巧匠魯妙子。
如果沒有認錯的話,那個白發蒼蒼的老頭,便是曾經的那個風度翩翩,滿腹才華的魯妙子。
在聞采婷的了解中,要知道魯妙子不是被師姐祝玉妍……怎么會?
這一刻,聞采婷突然明白了為什么邪王石之軒會派出他隱藏多時的勢力四大寇前來進攻飛馬牧場了。
楊公寶庫。
收回念頭,聞采婷回過神來,抬頭迎向沈落雁的目光,面對她的那個問題,哪怕是出身陰癸派,修煉姹女大法的聞采婷也一時間感到無言與奇怪。
不提還好,一提起來,還真是讓人覺得詫異。
白清兒。
單婉晶。
獨孤鳳。
商秀珣。
還有這眼前的俏軍師沈落雁。
認真一想,聞采婷發現這表現出來的問題。
上述每一個女人都是難得一見的美人,那還只是暴露出來的存在,更不用說還有一個出現之后便消失無蹤的慈航靜齋傳人師妃暄。
聞采婷是一個聰明的女人,她自是聽出了沈落雁的潛臺詞。
那便是燕王到底要干什么?
或者說月傾池到底想要做什么?
每一個拆開來看,似乎都有著合理的解釋。
利益。
戰利品。
合作。
投資。
師徒。
可當這些全部放在一起來看的時候,就讓人覺得有些意外了。
看著聞采婷蹙眉的模樣,沈落雁嘆了一口氣,她說道:“我想我大概的明白了什么。”
“聽聞邪王石之軒有一個堪稱絕色,貌如天仙的女兒。”
“她叫石青璇吧?”
“簫藝一絕。”
“在巴蜀一帶有著極大的名聲。”
“聞長老,你說她會不會對這石青璇也感興趣?”
沈落雁的話無疑是讓聞采婷整個人愣住了。
“沈姑娘,你想說什么?”
“我覺得——”沈落雁用視線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站在遠處正在和那白發老頭說著什么的月傾池,這才小聲的嘀咕道:“這月傾池只怕是有一種奇特的癖好,是一種癮癥。”
“什么意思?”
“如果我沒有推測錯的話,她在收集。”
“陰癸派。”
“慈航靜齋。”
“邪王石之軒的女兒石青璇。”
“還有那歌舞雙絕的尚秀芳。”
“甚至是李閥的李三小姐李秀寧。”
“極大的可能,天下間盛名的美人都是她的收集人選。”
聽到這里,聞采婷也不由自主仔細回想開來,好似在有些事情的處理上月傾池就壓根兒是按照她自己的意愿來的,根本就沒有收到過燕王楊倓的指示。
“那她想要做什么?”聞采婷也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月傾池的背影,立即收回了視線,問道。
月傾池想要做什么?
俏軍師沈落雁的面色很怪,面對這個問題,她只是呢喃了一句:“因為紅花終須綠葉配啊!”
聞采婷徹底的被震住了。
難道!
月傾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