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后祝玉妍腳步停下,輕輕的撇過頭,柔和的目光落在了抱劍而立的獨孤鳳的身上,正式用認真的眼神打量起了這個晚輩來。
已經有很長的時間讓陰后祝玉妍沒有遇見過膽敢想她挑釁的晚輩了。
哪怕是自己的徒弟婠婠在劍道上與這獨孤家的小鳳凰一決之后輸了,但對陰后祝玉妍來說,卻也不過如此。太長的時間里,她已經沒有見過能夠這般肆無忌憚的朝著她挑釁的年輕人了。
無疑。
眼前的獨孤鳳是第一個。
甚至在祝玉妍看來,哪怕是死對頭慈航靜齋的傳人,面對她也不會這樣直接挑釁,最多選擇言語上的試探,用名聲前輩什么的來反制,而不是直接硬戳戳的采取最為簡單粗暴的方式來挑釁。
“看來姑娘便是獨孤鳳吧?”
“尤楚紅的身子骨還硬朗嗎?也別是老的需要拄著拐杖了吧?”陰后面對這樣的挑釁反倒是沒有在意,看起來頗有一種長輩看待晚輩的味道,對其散發出來的劍意視而不見,反而是開始拉起了家常笑說道:“也不知道獨孤姑娘習得了尤楚紅的碧落紅塵劍法的幾成!”
獨孤閥自沉寂下去之后,整個門閥中真正堪稱宗師高手的只有一個,那便是幾乎已經成了糟老婆子的尤楚紅。
她們是同一時代的人。
“看著姑娘你,倒是讓本座想起了當初尤楚紅的風采。”
“比起來,現在的你唯一比尤楚紅當初多出來的優點便是勇氣。”
笑容中,陰后祝玉妍眼眸深處好似浮現出了過往那尤楚紅的身姿,對比起來,在她看來年輕一輩眼下都要差上不少。在當初,那尤楚紅便有點瘋,但在祝玉妍的眼中倒也還好,卻也知進退,識時務。
可獨孤閥……
有些癡。
劍癡!
這份勇氣,她祝玉妍的徒弟婠婠也有。
“但,你身為獨孤閥的人,更應該知道禮數!”說到這里的時候,陰后的面色立即沉了下來,淡漠的目光帶著強大的壓迫氣勢直接迎了過去,將那挑釁的劍意壓得嘎吱作響,就好似一柄利劍正在被一股無形的力道強行扭曲。
言下之意是她陰后是與尤楚紅同輩人,是她獨孤鳳奶奶一輩的。
晚輩。
你至少要將她當成奶奶尤楚紅來對待。
獨孤鳳自然是聽明白了這話中的深意,一時間本就氣氛的心情這個時候更不好了。
尤其是當陰后祝玉妍笑容滿面,容光煥發的對著燕王楊倓笑的時候,這股不爽幾乎要達到了頂點。
這……
面對我獨孤鳳的時候是奶奶?
當著自己小徒弟燕王的面則變成了姐姐?
這種極端的區別對待,可謂是讓獨孤鳳的心情糟糕到了極點。
深吸了一口氣,獨孤鳳壓下情緒,強行冷靜了下來,心道陰后果真是名不虛傳,整個人一如對方之言語那般難以對付。
她獨孤鳳是晚輩,還得受著。
這便是面對極端強勢前輩時候的難處。
當對方還是魔門宗師的時候。
不對!
這老女人好陰險!
忽然,獨孤鳳似乎發現了什么,猛地反應了過來。
“咦?!”
目光稍顯詫異,陰后祝玉妍的臉上劃過詫異之色,剛剛的言語間她已然在不知不覺間施展了天魔秘,用魔門秘法引動了獨孤鳳的心緒,但在這個時候,祝玉妍卻發現在自己靈覺之中好似一道寒光閃過,獨孤鳳將她自身因為她言語所造成的心緒波動的源頭——毛躁的情緒給斬落了下來。
剎那間,獨孤鳳竟是再度恢復了冷靜。
“好資質!”
即便是身為陰后,祝玉妍也不得不贊嘆了一聲。
說到這里的時候,祝玉妍回過頭掃了自己的兩個徒弟一眼,白清兒自不必說,這一次純粹弄成了賠錢貨,有了脫離圣門的意思,而婠婠雖然資質罕見難尋,可在劍道上祝玉妍也得承認婠婠好似差了這獨孤家的小鳳凰一點。
雖然教導了婠婠搜心劍法,單論劍法婠婠比不過獨孤鳳。
輸,這樣的結果也不意外了。
就在陰后祝玉妍滿腹心思的時候,燕王楊倓并沒有停下自己的動作,他帶頭打破了這個局面,直接對著陰后祝玉妍笑著邀請道:“祝姐姐,請。”
“姐姐可是貴客,早在之前,孤已經準備好了宴席。”
“呵呵!”
收回視線,陰后祝玉妍捂嘴輕笑間隨著燕王楊倓的邀請,邁著貓步跟了上去。
一步一搖曳中,端的是風情萬種。
她祝玉妍此次前來,還真的有太多的事情要與燕王好好溝通。
小暄暄心情在這一刻復雜萬分。
曾經身為慈航靜齋的傳人,師妃暄如何不清楚死對頭陰癸派的恐怖。
其中陰后的許多故事幾乎都是被師傅梵清惠全部灌入了腦海,不管是哪一個故事,哪一樣過往都告訴師妃暄這是一個極端可怕的女人。
當然。
在踏入江湖中經歷了一大段的故事之后,師妃暄發現這世上更恐怖的則是燕王楊倓。
這個年輕得過了分的皇太孫好似一個怪物一樣讓人可怕。
倒不是說楊倓嗜血狠辣,而是燕王的手段千變萬化,很多的手段顯得天馬行空,壓根兒就不是正常人所能想象出來的。
一些事情當燕王楊倓做出來之后,才會讓人發現特么的竟然會有這樣的操作!
師妃暄就從沒有想到會有那么一天自己會從慈航靜齋的弟子變成陰癸派的弟子,而眼下,這個局勢正在一步一步的達成。
不知怎的,師妃暄以一種過來人的身份總感覺燕王似乎在打著什么隱藏的見不得人的心思。
只是——
是針對陰后祝玉妍?
還是婠婠?
又或者是自己?
體會過太多,有著悲慘經歷,已經變得開始享受生活所帶來的壓迫的師妃暄早就覺得世事無常。
就拿現在來說,哪怕是說燕王楊倓想要納陰后祝玉妍,她師妃暄……唔,都信。
畢竟她堂堂慈航靜齋的傳人都被燕王運作成了陰癸派弟子,這世間還有什么不可能的?
試問。
在她師妃暄剛出山的那一刻,又會有人會想到她師妃暄竟然會混成了陰癸派弟子?
她都看開了。
所以,燕王楊倓到底在算計什么呢?
是陰癸派嗎?
絕對不會這樣簡單。
以師妃暄這么長時間對燕王楊倓的了解,他所做所為一定是為什么目的,而且還是一個隱藏極深,讓人一時間無法看出來的目的。
總該不會是提親吧?
之前與燕王一行人去見了東溟派之后,師妃暄也有所猜測。
直接殺戮了單婉晶的未婚夫一脈的人,更是派人跟隨著單美仙進行了相應的合作。
在那個時候,師妃暄便揣測到這燕王看上了單婉晶,他連人帶門派全都要。她師妃暄就從沒有見過有人有如此霸道非常的做法,燕王是頭一個。
這是要完全徹底的與陰癸派達成合作嗎?
可是在師妃暄對燕王的了解中,這絕對不止如此。
到底是在算計誰?
就在師妃暄滿腹心思猜測的時候,只覺得自己的衣角被人扯了一下,抬頭便見白清兒拉著自己正在對自己打著眼色。
因為就在她剛剛的胡思亂想中,燕王已經帶著陰后祝玉妍進入大廳了。
壓下心思,師妃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