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樣的劍法才是最美的?
擅長劍法的秦川一直以來認為她師門的劍典劍招是很美的,在江湖中,在無數用劍高手中,劍典算得上是那最美的那一門劍法。畢竟劍典是一門可以修出仙氣來的武學,其招式自然不言而喻。
否則,慈航靜齋傳人歷代以來的仙子之稱如何而來?
既是她們本身的美貌氣質,更是加上劍典的相輔相成。
故而,一直以來,秦川都認為劍典或許不是世間最強的劍法,但定然是最美的劍法之一。
眼前。
秦川。
仰著小腦袋,目光怔怔的看著自月而下的那一招,愣在了原地。
若說慈航靜齋的傳人歷代被稱之為仙子,那是很多男人高稱的話,那么眼前這一幕,卻是讓她感覺好似見到了真正的仙子下凡。明明知道那是假的,眼睛和身心的感覺還是告訴她這假的是一個詭異的真實。
九天玄女。
太上無情。
那白衣紛飛中,秦川心頭震動非常。
身為用劍高手,秦川非常清楚這良辰美景之中的致命殺機。回憶起歷代慈航靜齋的圣女對待追求自身男人的結果,秦川覺的自己大概的已經提前明了這刀劍爭鋒的最后結果。
白少棠只怕要遭!
寇仲和徐子陵兩兄弟同樣震動,顯得目瞪口呆。
雖然兄弟兩個在江都一役中發揮了不小的作用,在那里更是月傾池第一次展現天外飛仙,只可惜當時在場活著看到此招的人幾乎沒有,就更別提那時還還在皇宮里的兄弟兩人了。
好美!
徐子陵呢喃著,目光閃閃。
寇仲沒有說話,也是一般無二的呆呆的看著眼前一幕。
俏軍師沈落雁也是震驚在原地,她微張著玉唇,愣愣的看著眼前之景,她的武功不算非常厲害,可以說她聽說過江湖中很多的奇門絕學,但是真正意義上卻是沒有見到過什么。
眼下,沈落雁見到了一門世家絕美的劍法。
如果說當初在遇見月傾池的時候,一直以來算是對自身模樣自信的沈落雁覺得自己稍遜一籌的話,那么此刻她真正的體會到了一種天地之別,仙與凡的區分。
而出身陰癸派的聞采婷更是雙眼炯炯有神,直勾勾的看著這一招,心說這定然是當初誅殺宇文一族的招數。
她見過那堪比地獄的殺戮之景,檢查過哪些尸體的大概問題。
劍傷。
毒傷。
這便是綜合而來的結論。
在那時,聞采婷一直以為這月傾池是一個肆無忌憚的人,不知情為何物的極端女子。
但在這一刻,她卻覺得事實未必如此。
在幾人中,心情唯一例外的是多情公子候希白。
他雙眼放光,整個人陷入到了一種激動莫名的境地。
靈感爆發又如何?
再怎么樣也比不過這世間天地所鐘秀的存在!
這便是天上仙女。
這便是仙子臨凡。
他要將這一切勾勒在自己的紙扇上面。
那空白下來的一面,當是月傾池的獨屬。
而作為天外飛仙被針對的對象白少棠,則是不同。
他昂著頭,面帶微笑。
柔情中,手中的情義刀自下而上朝前迎了上去。
刀招沒有該有的威猛,更是溫柔無比。
那舒緩的動作就好似手上拿著的不是一柄刀,而是一只眉筆。
他要為仙子畫眉。
刀劍錯身而過。
在夜空中擦起無數的火星,一如銀花盛開。
白衣飄然而過。
身形戛然而止。
兩道身影各自停了下來。
在一旁眾人的心頭,這一刻哪怕是沒有不用眼睛去觀察,也不約而同的知道了一樣的結果。
仙凡有別。
白少棠的刀若娥眉,招是好招,可謂是讓人驚嘆。
但這招用在任何一處都可以,唯獨對上這天外飛仙會出現問題。
凡間柔情,化作眉筆去留那下凡的仙女,卻又能留多長的時間呢?
一如董永和七仙女。
不論這仙女是否真的無情,但時間終究會造就無情。
這無情將不是以冷酷而對待,而是以最溫柔的表現來造就。
“敗了!”
秦川的心頭浮現出了這樣的答案,她那清脆的聲音在這個安靜的時刻顯得非常的清晰,目光死死的盯著月傾池手上的心意劍。在月色下,那劍尖上正有一滴鮮血在停留,蠢蠢欲動。
“那一劍刺的好溫柔!”
心頭感慨,秦川的小臉上第一次呈現出了一種莫名的神情,望向那白少棠的背影竟然突然生出了一種心疼憐惜的沖動。
越溫柔,便是越無情冷酷。
好美,卻又好可怕的劍法。
劍尖上的血珠墜落。
伴隨著的是一顆滾燙的淚珠正沿著眼角淚痣的方向流淌而下。
這聲音是血落,是淚落,更是刀落。
這一聲響打破了在場安靜的氣氛。
只見白少棠手中情義刀墜地,情逝義消,一道血箭更是從他的心口處激射而出。
他,白少棠。
敗了。
世間柔情終究難抵時間無情。
“還是輸了哦!”
一聲輕嘆,緩緩的轉過身,白少棠捂著胸口的傷勢,目光盈盈,好似滿含著水霧,就那么愣愣的看著那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的月傾池,笑著開口道:“還請師姐放其他人一條生路,他們只是被牽連的。”
說到這里,白少棠已經咳嗽起來,嘴里更是吐出了血沫。
“而我今天起,再也不欠師姐和殿下任何的東西了,師姐和殿下贈予我的東西,今天還你!。”
隨即,只見白少棠強忍自身那可怕的傷勢,揮手一掌,竟是當著眾人的面前廢棄了自身的武功,隨后臉色蒼白之中,整個人倒了下去。
終究他的身體在倒在地上的前一刻,被秦川縱身上前攙扶住了。
稍微一檢查,秦川的面色幾乎陰沉到了極點。
就在這個時候,寇仲和徐子陵兩人也終于反應了過來,兄弟兩人立即上前,幾乎一同跪在了月傾池的面前,祈求道:“月師叔,還請放過白大哥一條生路吧!”
其他人頓時有些尷尬了,這局面好似與原本想象的就不一樣。
但秦川和候希白兩人卻是有些愣。
這個人。
白少棠。
若說之前兩人心中有所懷疑,但在這一刻,面對這一幕,也是心生震動。
目光微冷,月傾池視線定格在跪在自己面前請求她饒白少棠一條生路的兩個師侄,不由惱怒道:“寇仲,徐子陵,你們兩個在干什么?”
寇仲和徐子陵兩人無言,只是在跪地磕頭請求。
氣氛沉默,壓抑的讓人難以呼吸。
四周其他人都只能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的看著眼前,看著這個身上散發著極端冷漠和殺意的女人。
許久。
“滾!”
“帶著這個廢物給我滾!”
“給我滾得遠遠的,我不想見到他!”
月傾池的聲音顯得有些撕心裂肺,壓著的嗓音中讓人覺得好似即將爆發的火山在醞釀,手上的心意劍更是直接砸在了徐子陵的面前。
這話確是讓寇仲和徐子陵兩人變得有些欣喜。
而秦川和候希白也反應了過來。
兩人立即帶著傷重昏迷的白少棠抽身離開,唯有消失在河道對岸的時候,秦川回頭掃了一眼那站在那里的月傾池。
她在笑。
在大笑。
在撕心裂肺的笑。
笑聲之中,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悲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