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血霧在彌漫。
陽光折射過后形成的彩虹,與雨后彩虹看起來一般無二,甚至讓人覺得更美,有著一種難以形容的紅暈之感。
若說之前他們還有人奇怪對方拿油紙傘的奇特舉動,那么在看到那名宇文閥中的年輕小輩的下場后,所有人都懵了。
這是真的!
人,總會有一種慶幸之感。
慶幸自己,覺得自己的身上會有一種幸運。
眼下,眾人便是如此。
雖說是下毒,但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詭異的毒藥。
木頭人。
不許動。
不許笑。
顯然,那月傾池的話沒有說話,她說的是真正的對兩種毒藥的形容。
恐懼在吞噬人心,害怕在剿滅鎮定的情緒。
失去了幸運,又多慶幸就有多害怕。
僅僅是一個人,一個漂亮的如仙女的女人便徹底震懾了在場的所有人,帶來的威壓可以說讓許多人都戰戰兢兢。月傾池有多美,那么此刻的人們就有多害怕。
“哈!”
一聲輕笑間,月傾池動了。
手舉油紙傘,右手握劍,朝那群賓客和宇文家族的年輕一輩走去。
“啊”有人崩潰嘶吼。
“嗚嗚……”有人在哭泣。
“……”有人癱軟在地,目光呆滯。
“!!!”有人涕淚縱橫,屎尿遍地。
“不!不可能!”有人在否認,不信自己所面對的情況。
“……”有人在閉目,在運功壓制體內的毒。
“怎么會這樣!”有人聽從月傾池之前的話,站在原地不動不笑,甚至不敢眨眼睛。
劍,揮過。
寒芒閃爍。
一個站在原地不敢動彈,察覺到自己體內情況的中年人生生的看著那閃耀著銀光的劍鋒劃過自己的咽喉,那冰冷的感覺讓他睜大的眼睛,凸出的雙眼掩蓋不住自身的恐懼,雙手捂住自己的喉嚨,死死的想要壓住那從指縫間竄出的鮮血,喉嚨里發出嘶嘶的聲音,心中回蕩的則是無盡的后悔。
雙膝跪地,額頭抵地,好似在跪安。
血色的嫁衣拖延而過,月傾池沒有理會這個死去的人,她的目光則是繼續停在其他人的身上。
腳步不停。
劍鋒不停。
壓力。
恐懼。
越來越大。
有人終于瘋了。
大喊大叫的著跑動著想要逃離那么身穿血色嫁衣的女子,只是在他邁動步伐的過程中,渾身氣血洶涌,血管爆裂聲接連不斷,就像一朵朵不斷在虛空中盛開的花朵,在陽光中不斷展現著自身的美。
手上油紙傘輕移。
遮擋著那撲灑向自己的血霧,一時間,在月傾池的周身呈現出了一種瑰麗的朦朧之景。
“姑娘!”
“求求你!”
“求求你放過孩子吧!”
前進的腳步頓下,月傾池低頭瞅著身側那癱倒在地上的一個身穿錦衣的女子抓住了自己的腳裸,鼻涕眼淚橫流之中,臉上壓根兒看不出以往的美貌與大氣來,這一刻她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人,是一個普通的母親。
在她的旁邊,是一個十來歲的童子。
少年此刻正嚇的不斷顫抖,但他的眼眸深處則是蘊含著無盡的仇恨之色。
這是宇文世家的人。
見狀,月傾池忽的蹲了下來,目光在女人與童子的身上來回掃視,女人臉上的祈求,童子眼中的仇恨盡數落入了月傾池的眼中。
她,笑了。
“都這么大的人了。”
“就別說傻話了。”
“說滿門誅絕,就是滿門誅絕!”
言罷。
劍鋒刺下。
絕望至極下,女人只來得及在那寒芒到達眼前的那一刻死死的抱住了自己的孩子,閉上了雙眼。
兩道紅痕自眉間出現。
就如同月傾池眉心的紅印一般。
這對母子已然失去了生息,唯有那母親臉上還殘存著的絕望與童子臉上的恐懼。
起身。
月傾池繼續前進。
紙傘擋血,一劍一命。
最為殘酷的殺戮,亦是最為凄艷的獄景。
劍劍如紅梅綻放。
雪花。
是血花。
轉眼間。
前來參加宇文化及大婚的賓客幾乎死了一大半,包括宇文門閥的族人也死了絕大部分。
一時間,院落中盡是尸體。
地上的鮮血更是到處,好似溪流在滾滾而動。
這是殺戮。
純粹的殺戮。
一個人。
一身血色嫁衣。
一把劍。
一把傘。
佳人游走期間,劍鋒轉動中,每一式都會帶走一個人的性命。
劍無情。
美人更無情。
她好似九天之上的天女,高高在上,沒有絲毫的感情,劍若流星,流星劃過,路皆枯骨。
她又好像是來自地獄的羅剎,妖媚狠辣,嗜血無情,招招取人性命不帶絲毫猶豫。
她是仙。
亦是魔。
她不該存在人間。
嘴角的鮮血在流淌,宇文傷是其中運功壓毒之人,閉著雙眼一身的冰玄勁運轉周身,強行冷卻周身的溫度,減緩血液搬運速度,可那在耳邊不斷回響的嘶吼,那清晰的入耳的劍刃入體的聲音,那求饒,那哭泣,那一切的一切都在如吞噬人心的螞蟻在狠狠的死咬著他的心。
這一切都告訴他,對方在殺戮。
“啊!!!”
一聲凄厲如杜鵑啼血的嘶鳴自宇文府邸中響起,暴動的真氣使得這道聲音幾乎傳遍了整個江都。
“喲!”
“吼這么大聲干嘛?”
月傾池停下繼續殺戮的腳步,回轉身,目光停在了那突然站起身,臉色慘白如冰藍色,周身更是帶著一往無前氣勢的宇文傷,笑道:“想通知宇文智及他們嗎?放心,圣上和燕王既然決定要對付你們宇文世家,那么自然是有其他人去對付他們的。”
“今天。”
“你們宇文世家辜負皇恩,身為亂臣賊子,有這下場就不要怪別人了。”
“這是你們自討的。”
“宇文世家有此結局,你身為閥主,當負全責。”
“成王敗寇,這是你我都知道的事情。”
“說的好聽點,這是你們宇文家的劫數。”
“而我,月傾池就是來完納你們劫數的人!”
“啊!”
又是一聲凄厲嘶吼,宇文傷暴怒道:“月傾池,老夫拼了命也要殺了你!”話語落下,只見宇文傷腳步一踏,巨大的力量直接將腳下石板崩碎,不再理會體內的毒,強行壓制下,整個人攜裹著一身寒氣帶起地面一層寒霜,揮掌直擊月傾池。
絕望了嗎?
拼命了嗎?
那我月傾池再送你一程。
輕笑聲中,左手將手上油紙傘一轉,然后一拋中,手上油紙傘頓時旋轉著飛向了半空。血色嫁衣飛揚中,側步,左手揚起,月傾池竟是不避不讓,要硬接絕望倒極致,爆發了全部生命力的宇文傷的掌。
七式合一最終式。
天下太平。
雙掌交擊!
氣勁霎時爆發。
空氣中好似爆炸了一個炸彈,無形的氣勁朝四面八方奔涌而去。
轟!轟!轟!
爆炸響起。
大地在震動。
桌椅拋起,尸體更是橫飛。
無比龐大的力道推動著月傾池不斷的后退,在地上劃出了長長的溝壑。
狂暴的冰玄勁在涌動。
氣勁在沖擊。
真氣在廝殺。
無相神功這一刻被月傾池全力運轉,隔山打牛的特殊能力被她用來卸除宇文傷的掌勁。
一時間,那些不知道是逃還是呆在原地繼續療傷的人身上同時暴動,竟是被無形的氣勁轉入了他們的體內。混合之下,徹底勾動了體內的毒素,血管不斷的爆裂,綻放出一片一片的血色花朵。
左手烏青,袖袍炸裂,露出了手臂,上面密密麻麻的浮現了冰霜,直接沿著手臂傳到了月傾池的半張臉上,更是在月傾池的半張臉,半邊頭發上凝結出了細細的冰晶。
而宇文傷則是身上響起綿綿不絕的沉悶聲響。
不一會兒。
渾身上下已然是鮮血淋漓。
臉上更是血液遍布。
猙獰的好似地獄惡鬼。
冰玄勁再強又如何壓制本能?
壓制大補丸的功效?
兩者結合下,急速推動毒效,宇文傷的血管已然開始爆裂。
“哈!”
輕笑聲中,月傾池沒有理會幾乎將自己冰凍了半個身軀的冰玄勁入體,以及嘴角滲出的鮮血,添了一下嘴角后,月傾池不由贊嘆道:“我沒有想到你會在這種情況下發揮出如此的力量,人家三管齊下已經削弱了你不少的力量。”
“但宇文閥主你的決死之搏仍然爆發出了難以想象的能耐。”
“果然。”
“你表現的比我想象中的要好。”
“奇毒,亦不是萬能的。”
“那么,作為回報,下一招,是我給你的禮物!”
右腳猛地一跺地面,在借力之下,地面再度崩碎,呈現出密密麻麻的裂紋狀,而月傾池則是借著這一力道拔地而起,
半空。
月傾池拔升的身形越過在那里旋轉的紅紙傘,腳尖輕點,一躍而上,來到了上方。
下方。
宇文傷抬頭。
在那因之前氣勁交鋒而蒸騰的血霧中,宇文傷朝半空望去。
天空,血色彌漫。
太陽被血霧籠罩,好似一輪血月。
而那月傾池此刻正舉劍立身‘血月’正中,嫁衣飄飛,黑發飛揚中。
劍起,劍落。
是謂——
天外飛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