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
四目相對。
下面是熱鬧的街道,而屋頂則是安靜的月色。
借著銀色的月輝,兩者幾乎碰了個正著,彼此之間只是隔著一條距離不過丈許的街道。
青衣。
竹笠。
還有古劍。
這一副打扮落在白少棠眼里也是讓他一怔,隨即他便反應了過來,這模樣怎么有點熟悉?很快,白少棠便在腦海里尋找到了這個熟悉的來源,這不是慈航靜齋傳人師妃暄出山的模樣嗎?
師妃暄!
就是她!
一想到這里,白少棠不由大怒,只覺得那群和尚與正道真是不要臉,看這樣子定是早就內部做好了選擇,一切的一切都只不過是宣傳來取得眾人的關注視線來作秀而已!生氣歸生氣,換他來也會這樣做,畢竟這樣的事情他見過太多。
既然慈航靜齋選擇了參與政治,無疑她們也會沾染上政治家才會有的一些特點。
看師妃暄前往的地方,無疑也是那天上人間,這應該是得到李秀寧的求援,讓理論上還在游歷江湖的師妃暄提前現身,來到這里幫助李秀寧了。
不過也好。
慈航靜齋本來便是他要對付的對象,之前心里還想要借由陰癸派的手來尋找到慈航靜齋傳人在哪里,但卻沒有料到自己會在這里碰了個正著。
這當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蒼天有幸啊!
白少棠雙眼微微一瞇,目不轉睛的打量著前方樓頂那道倩影。
同樣。
師妃暄也有些愣。
偷偷潛入青樓的時候,碰到同道中人自然是有些尷尬。
不過這個感覺只是在師妃暄心中一閃而過,隨即升起的是一股詫異之情。
眼前這人……
借著月光,再憑借自身功力,她能夠清清楚楚的看清對方的模樣。
柳眉。
紅痕。
淚痣。
還有那奇特的氣質。
似乎想起了什么,師妃暄直接從懷里掏出了那份信紙,再低頭掃了一眼信上的字眼,她這才一臉錯愕的抬起頭,望向對方。
沒錯,就是她!
花魁。
月傾池。
這是李閥三小姐信上告訴凈念禪院大師所記載的描述,而這一點描述亦被大師他們轉過來的時候一字不改的記載了這信上。在接到信的那一刻,看到信上的描述,師妃暄便能肯定這不是陰癸派的那個名為婠婠的傳人。
但,同樣不能否定對方不是出自魔門。
從李秀寧的話中描述來看,對方的武功極端詭異邪惡,甚至有著淫靡的色彩,想來也是魔門脫不了干系。
主以色事人,在武功上面應該不會太高。
現在看來,這月傾池當真貌美。
即便是師妃暄也不得不承認眼前人的姿色堪稱絕世,有一種渾然天成之感,好似她便是這世間所誕生的最為完美的精靈。
當真可惜了。
自己運氣真好,萬萬沒有想到會直接撞到當事人。
也幸好自己來的及時,看對方這樣子是要對李閥三小姐再度不利了。
心中念頭一閃而過,師妃暄正要開口說話的那一刻,卻見對方忽然身形一晃,直接朝另外一個方向奔去,竟然是直接逃了。
“!!!”
師妃暄神情一愣間,只見對方已經逃出了數丈的距離,反應過來后,立即追了上去。
一前一后,兩道倩影在月光下不斷追逐。
無聲無息,就如同黑夜中的蝙蝠。
半晌。
兩人一前一后的來到了一處偏僻的角落,飄然的身形立定,白少棠站在了那樹梢之上,停下了逃跑的打算,反而是隨手從兩片樹葉,直接朝后面追來的師妃暄擲了過去。
嘶!嘶!
破空聲起,追的匆忙的師妃暄于半空身形轉動間避開了那堪比利箭的樹葉,人則是無法借力,而落了下來。
竹笠下的遮面輕紗直接滑落,赫然是在剛剛避之不及中被劃破,露出了那藏在竹笠下的面龐。
“哈!”
“你就是慈航靜齋的傳人師妃暄吧?”一聲輕笑,清脆的嗓音在耳邊回蕩:“果然是我見猶憐之人,這充滿了禁欲系的美果真會讓人很多男兒都會為你奮不顧身。”
借著月色,白少棠看清了師妃暄那藏在竹笠下的臉,對比婠婠的模樣后,他便知道對方是走的另外一條道路。
人有些時候都會很賤。
越得不到的東西,就會越發的去追逐。
無論男女都一樣。
而慈航靜齋無疑是抓住了這男人這一人性弱點,她們的傳人便是走的是禁欲系之美的道路。
換句話說,那便是仙。
“……”
師妃暄沒有說話,反而是心中大驚,剛剛那突襲而來的兩片樹葉已然打破了之前心中的猜測,這花魁月傾池的武功絕對不差,剛剛一時措手不及差點著了道。被對方點出自己的身份后,反倒是沒有太大的驚訝,抬頭,望著那站在樹上的女人,師妃暄開口了:“倒是傾池姑娘天仙容貌卻是要為邪道做事,忽視天下蒼生,端的可惜。”
雙方彼此都沒有詢問對方為何會認出自己的身份,在共同前往青樓的時候,這個問題顯然已經有了答案。
反倒是白少棠對師妃暄的話感到一些意外,這兩人在剛剛見面,對自己的身份也不過是猜測沒有肯定,便已經開始占據道德高地,要準備用大義壓人了嗎?
這么婊?!
眉頭一揚,白少棠居高臨下的看著那站在下面的師妃暄,不由笑道:“邪道?師仙子,你說誰是正誰是邪?”
“為天下利者為正!”
“為天下害者為邪!”
師妃暄的話顯得義正言辭,似乎讓人尋不到反駁的余地。
但在白少棠看來卻并不是如此,反而是順著對方的話進行了反駁:“既然正邪一如師仙子所說,那么人家倒是有一個問題想要弄明白了。”
“害在當時,卻是功在千秋。”
“利在當下,則是遺毒萬年。”
“你說這誰是正?誰是邪?”
白少棠的這句話讓師妃暄不由愣了愣,她設想過不少的反駁,但她都有回擊的余力,卻萬萬沒有想到對方會用一種執子之矛攻子之盾的做法來反駁。而且,她總感覺這話中是在若有所指。
“罷了!”
未等師妃暄再度開口,白少棠則是自己放棄了語言交鋒的打算,說道:“你們慈航靜齋是什么樣的存在我很清楚,言語上的交鋒不管輸贏結果都是你們有理,正理,歪理。”
“最終還是需要手上論高低。”
“來!”
“好好表現!”
“還真是感謝李秀寧給了我這么一份大禮,因為從今天起,這世間將再也沒有師妃暄這個人了。”
話語落下,白少棠腳一踏,踹斷一根樹枝自半空落下,入手之手隨后一抹而過,那上面的殘余枝葉盡數落地,化作一根木棍握在了手上。木棍橫指,以棍做劍,白少棠遙遙指向了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