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完飯后，許衛國過來找莊嚴。
他也不愿意在排房邊說話，指指訓練場，示意到那邊走走。
兩人在晚霞中沿著新場邊的草地慢慢地走著。
許衛國一直沒說話，只是默默地走。
終于，莊嚴忍不住問了：“許大隊，有話你直說嘛。”
許衛國停下腳步，看著莊嚴，忽然咧嘴笑了。
“許大隊是不是覺得有壓力？”莊嚴又問。
許衛國啞然失笑：“這話好像應該是我來問你才對，你們才是參加競賽的隊員。”
莊嚴說：“我覺得你沒我看得開。”
許衛國微微一愕。
莊嚴趕緊補充道：“其實不應該這么說，準確來說，是你的責任比我大。”
許衛國饒有興致的問道：“這話怎講。”
莊嚴說：“這還不好理解？你是這次國際偵察兵競賽的具體組織者，從集訓到人員挑選，從人選挑選到最后拍板，都是你在運作，如果這次成績不理想，你回去很難向上級交代。況且，最后選擇是徐興國還是我來帶隊，也是你做了決定，如果我失敗了，你會落個用人不察的鍋。”
話算是說到了許衛國的心坎里去了。
他嘆了口氣說：“對啊，你小子真是鬼精鬼精的，我的心思你算是猜到了。”
說著，轉過頭來看著莊嚴：“不過說起來，我覺得我沒選錯人。如果我當初選擇徐興國，興許今天的局面會更糟糕。這兩天你的表現我都看到了，你不光是一個軍事素質極高的年輕軍官，也是一個組織能力、協調能力和動員能力都很優秀的軍官。難怪4師那邊的姜錦霖師長會對你如此器重，看來事出有因啊，換做我是師長，我也會這樣做，就你這種軍官，給個營長當當都不為過。”
莊嚴聽了就笑，說：“許大隊，你這算是給我戴高帽，給我潑雞血？”
許衛國點點頭：“算是吧，也不完全是，其實你這種兵好帶，反正我不需要說什么，你都會明白。既然這樣，其實我也沒什么好說的。剛才叫你出來，是我擔心你有什么心理壓力，還想安撫安撫你，畢竟今天我們輸了。”
“不過現在看來，我是杞人憂天了，你不需要我的安慰，反過來倒是你安慰了我。好吧，那就這樣吧，你放手去干，我相信你。”
說完，抬眼環視整個基地。
“這是人家的主場啊，我們在這里拿到第二就已經是贏了，拿到第一，那即是絕對的勝利，含金量最高的勝利。”
莊嚴看著自己的頂頭上司，立正，敬了個禮：”放心吧，許大隊，我莊嚴別的不行，但是我這人有個好處，吹過的牛，我都能讓它一個個都變成現實。”
“噢？”許衛國問：“你吹過牛了嗎？”
莊嚴說：“那就現在吹一個。”
“說，吹什么？”許衛國問道。
莊嚴說：“我覺得我們一定可以拿到第一名。”
第二階段的比賽在一天后拉開了序幕。
這個階段的比賽內容包括步戰車越障駕駛和對極限距離上9個目標進行射擊。
這天，是陳政、杜錚、黃思銘三人的比賽日。
科目很簡單。
駕駛步戰車通過7.5公里的障礙賽道，越過15組特定的障礙物，然后分別進入兩個射擊點，對一共9個出現在10001300米內的目標進行射擊。
聽起來倒是很簡單。
不過這個科目一直都是大毛的45傘兵特種作戰團的優勢科目。
在適應期訓練里，所有人都有目共睹，傘兵們的駕駛技術簡直堪稱勇猛，甚至瘋狂。
他們的時間一般都在14分3014分50秒內，是所有參賽隊里最高的。
而PLA的車組日常訓練成績一般都在15分左右。
其實這是一個挺不公正的科目。
按照未修改之前的規則，通過7.5公里障礙場和射擊兩個階段科目是一起計分，并且計算裝彈時間。
但是自從PLA進行了一次裝彈射擊演示之后，把大毛子弄得頓時心里都發毛了。
PLA的裝彈時間只需要25秒，而其他分隊的時間短則一分四十多秒，長則兩分多鐘。
彼得諾夫上校耍了一次小手腕，通過裁判組將規則進行了修改，取消了裝彈時間的計時。
這等同大大削弱了PLA的獲勝手段，光是這一個裝彈環節，PLA至少能省出一分多鐘時間。
可以這么說，如果計算裝彈時間，那么PLA肯定可以穩拿冠軍。
“陳政，今天的科目，你們一定要保證自己拿到第二名。”
開賽之前，莊嚴去抽簽，許衛國將陳政拉到一旁，向他提出了要求。
陳政神神秘秘地說道：“許大隊，你放心，我保證給你個驚喜。”
許衛國怔了一下，警告陳政：“穩打穩扎，別搞幺蛾子。”
陳政只是微微笑，沒說話。
莊嚴抽簽回來，大家圍上去。
“幾號簽？”
這次，大家對于比較大號數都有些忌諱。
昨天抽到9號簽，結果遇到了兩頭棕熊。
今天希望是越早上場越好。
“今天運氣不錯啊。”莊嚴揚了揚手里的簽：“2號。”
“哎喲！不錯啊！”唐文凱心上眉梢：“我最怕就是像昨天一樣，還是9號，排后面總是不吉利。”
“第一是誰？”陳政問。
莊嚴說：“大毛子的傘兵第一個。”
“啊？”唐文凱眉頭立馬擰在一起：“怎么每次都是他們排第一？”
許衛國擺手道：“別糾結這個，比賽馬上開始了，咱們去看看人家45團的傘兵駕駛員今天表現怎么樣。”
大家伙來到場邊，目光立即被幾個在組裝無人機的毛子兵吸引了過去。
“無人機？”
“好像是。”
“出動無人機來監視比賽？”
“也許是為了防止中途出現作弊吧。”
大家伙議論紛紛。
大毛子的BMP2已經停在了起跑線上，駕駛員向塔臺報告完后，隨著一聲令下，哨聲響起，BMP2步戰車猶如利劍一樣飚了出去。
無人機升空，畫面傳輸到起點旁的控制臺上。
步戰車在賽道內的情形，被俯瞰得清清楚楚。
“大毛子的無人機看起來粗，畫面好像還行。”
“行啥，還沒我們的好，你沒看那分辨率？慘不忍睹了。”
和其他兵顧著看新鮮不同，陳政和杜錚、黃思銘三個戰車組的成員一致盯著戰車看。
速度真快啊！
陳政忍不住在內心發出驚嘆。
“怎么樣？”莊嚴問陳政：“覺得他們的速度如何？”
陳政說：“班長，說實話，他們平時訓練隱藏了實力。”
“嗯？”莊嚴有些驚詫。
陳政說：“這個速度，比平時的速度快多了。我覺得，他們比平時的訓練成績至少提高30秒。看來，大毛子也是懂隱藏實力的啊。”
莊嚴說：“你不也隱藏實力嗎？說說看，如果你盡力跑，能超過他嗎？”
陳政死死盯著畫面，看了許久，微微搖頭道：“我也沒把握，要是之前連帶裝彈一起計時，我絕對有把握拿下第一，不過，這家伙開的真快啊……”
很快，BMP2用了短短十幾分鐘已經結束了7.5公里的越障，最后來到終點的時候，來了個急剎車，由于速度實在太快，以至于整個BMP2步戰車的車尾居然翹了起來！
那樣子，仿佛要倒立過去一樣，車尾足足離地一米多，然后在重重地落到了地面上，塵土飛揚黃沙彌漫。
很快，大毛子傘兵的炮手跳下車，領了彈藥回到車里，一番折騰裝好了彈。
“塔臺塔臺，1號車裝彈完畢！”
“開始！”
一聲令下，計時開始。
BMP2步戰車轟地駛向第一個射擊點。
許衛國看著這一切，氣得有些上火牙疼，摸了摸腮幫子忍不住罵道：“媽了個巴子的，這個環節本來就是我們的優勢環節！”
罵了也沒用。
比賽繼續。
用時1分32秒，射擊完畢。
剛才大毛子的越障一共用時13分41秒。
果然和陳政猜測的一樣，提高了至少30秒。
PLA部隊的車組壓力陡然大增。
“中國隊！”
裁判組的裁判舉起了紅旗。
陳政等三人趕緊跑過去，站在起跑線旁。
“登車，做好準備后匯報塔臺。”
“是！”
三人二話不說，沖向那輛86A步戰車，很快消失在車頂。
“塔臺塔臺！”
裁判組面前桌上的對講系統傳來了車長杜錚的聲音。
“2號車發動機發動前準備完畢！”
“開始！”
86A步戰車在哨聲中朝前飆出，由于速度太快，車頭朝前躥了一下。
觀眾席上，華僑們的紅旗揮舞成了一片海洋。
“這小子，好像比平時快好多了啊……”
許衛國盯著86A的身影，忽然感覺有些不對。
莊嚴說：“那是，陳政知道大毛子喜歡盯著我們，所以平時都隱藏了一些實力，故意比傘兵們差一點點。”
許衛國驚訝道：“我怎么不知道？”
“你也沒問題啊。”莊嚴笑道。
許衛國說：“我還有為是來到這里場地不適應，加上斷崖偏高的原因，所以陳政的速度才下降，我也沒敢問他，怕給他增加太多的壓力……”
“許大隊，你就看吧，陳政會給你一個驚喜的。”莊嚴信心滿滿。
86A如同出海的蛟龍一樣，敏捷地通過一個個障礙物，繞桿、起伏路、直角彎、側傾坡、崖壁、過水路、雷場通道、土嶺、防坦克壕、車轍橋……
一個個障礙物被拋在身后。
裁判組那邊，幾個大毛子軍官看著手里的秒表，還以為表錯了，相互開始對照。
對照后發現，時間是對的。
一個個露出驚訝的表情。
彼得諾夫上校朝PLA隊伍這邊看了一眼，一雙眼睛里充滿了不可思議的目光。
許衛國說：“我過去看著點。”
說完，朝裁判組那邊去了。
86A的速度簡直是驚人！
照這個速度下去，時間絕對在13分以內！
在國內，陳政就跑過這個成績。
只是來這里之后，各種因素影響，他一直將成績保持在15分左右。
正當所有的PLA隊員認為十拿九穩可以拿下第二階段步戰車項目的冠軍時，突然，一個意外的情況發生了。
當86A步戰車穿過一片樹林之后，居然沒見重新開出來。
等啊等。
足足一分鐘了。
還是沒看到。
莊嚴瞥了一眼裁判組桌上的監視器。
上面也沒有86A步戰車的蹤跡……
糟糕！
出事了！
他趕緊三步并作兩步，跑到控制臺那邊。
“出什么事了？”
莊嚴問許衛國。
許衛國一臉的崩潰：“媽的！”
他罵娘了。
“車子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