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推到八十多米的時候,莊嚴差點廢了。
他和蘇卉開只能手腳并用,將重心降到最低,踩住和抓住地面上一切能抓住的東西——也許是一塊凸出地面的石頭,也許只是一道小小的溝。
“加油啊!兄弟們!”
陳少尉嗷嗷地叫兩只手頂住車身還嫌不夠,直接肩膀也頂在上面。
下了雨,的確不是拉車推車的好時機。
莊嚴覺得腳下的泥土都被自己踩散了,勇士車的重量不輕,這坡也有一點點的坡度,會往下溜。
腳下一滑,莊嚴直接摔趴在地上。
莊嚴倒地,后面的兩人壓力劇增。
“小心!溜車了!”
隨著一聲驚呼,勇士車開始往下慢慢后退。
“頂住啊!”
陳少尉整張臉都要憋出血來,殷紅殷紅的,太陽穴和手上的青筋全部凸顯出來。
整個車帶著幾個人一直朝坡下滑。
莊嚴剛爬起來,立即被車帶倒。
“啊——”
蘇卉開暴喝一聲,像頭暴走的雄獅,整個大腿的肌肉暴漲了一圈。
車子下滑的速度終于慢下來。
嚴肅眼明手快,看到地上有塊石頭,直接一腳踢進輪胎底下。
卡住了!
勇士車的后輪卡在了石塊上,加上蘇卉開的神力,終于停下了。
“都沒事吧?”陳少尉頂著車身,氣喘如牛抹了一把冷汗:“差點完蛋了!”
“不好意思,我的錯。”莊嚴趕緊爬起來道歉。
“沒事,換我在前面我都頂不住。”陳少尉說:“這是極限測試,能頂得住都不是一般人。”
“還有多少米?”嚴肅用背部直接頂在車廂后,大聲詢問前面的戰友。
“不遠了,還有20米左右!”老蘇給所有人打氣:“兄弟們,就20米,過去了就贏了,能吃好吃的了!”
“死就死了,就這20米,大家伙拼了!”
“來!一、二、三!”陳少尉又開始喊起了號子。
老白毛站在斜坡盡頭,隔著二三十米看著莊嚴這一組人。
三個上等兵居然是最早到達的一組。
看來這三個兵的體能是絕對屬于一流水準的。
他看過這些人的檔案。
三人同屬韓自詡的“獵人”分隊,看來韓自詡在這些兵身上可沒少下功夫。
他返身回到食物補給點上。
那里擺了兩個大鋁桶,一個里面是牛奶,一個里面是稀飯,旁邊放了兩張摺疊圓桌,上面擺滿了包子、肉餅、午餐肉片、面包和各類的罐頭。
他拿起一個肉包子,在嘴里咬了一口,然后順著坡走了下去。
到了莊嚴等人身旁,老白毛揚了揚手里已經咬開一半,露出里面韭菜肉餡的包子。
“喂!加把勁啊!看到沒有,肉包子,上面多的是!還有牛奶!”
莊嚴心里真的像罵人。
老白毛這是折磨人。
看到肉包子,莊嚴感覺自己眼睛都綠了。
蘇卉開忽然朝老白毛吼道:“教官別擋道!”
說完,嗷地一聲,人開始發力。
老蘇的力量本來巨大。
只是已經過幾十個小時的折騰,如今力量還不足平時的一半。
這會兒早餓得靈魂出竅了,看到肉包子,差點發狂。
包子!
包子!
牛奶!
此刻蘇卉開滿腦子都是這些東西,其他什么都拋諸腦后。
吃!才是目前最關鍵的!
莊嚴忽然發現,自己肩膀上的壓力驟減!
勇士車居然比之前的前進速度快了一倍不止!
老蘇看到了老白毛手里的肉包子,尤其是已經咬開的面皮里包裹著油乎乎的肉和韭菜,早已經進入了瘋狂狀態。
莊嚴也不敢怠慢,趕緊聚攏自己身體里所有的氣力,開始瘋狂拉車。
“公牛”這個外號果然沒叫錯,老蘇現在簡直就是進入了狂暴狀態,力量超乎尋常地爆發出來。
看著勇士車從自己身邊噌噌地超了過去,老白毛都覺得有些驚愕。
他原意也是要激勵一下這些隊員,可沒想到效果居然那么好。
饑餓的人見了食物,那種拼勁是完全不可預測的。
最后的20米,莊嚴覺得仿佛做夢一樣,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蘇卉開扔下繩套,沖到桌邊,將站在桌面的兩個后勤保障人員嚇了一跳。
這哪是人,這就是一頭餓了幾天沒吃東西的猛獸。
“猛獸”老蘇紅著眼,一把抓起一罐已經開了蓋,放在熱水中保溫的紅燒肉罐頭,一仰頭,將里面的肉都倒進了那種大嘴,吧嗒吧嗒幾口下來就吞進了肚子里。
“曖曖噯,你不能這樣!”
保障人員有些慌了。
已經餓了三十多小時,吃得不能那么急。
“干啥?!”蘇卉開瞪著倆個要上來攔住自己的后勤保障人員,一副護食的狗一般的表情,就差沒沖倆后勤兵呲牙咧嘴了。
“你們想干嘛?!”
一個后勤兵說:“不是不讓你吃,你慢點成嗎?先喝點牛奶墊墊,不然對胃不好。”
蘇卉開冷笑一聲道:“我都餓了三十個消失,差點要去見馬克思了,你跟我說對胃不好?!都給我讓開!現在誰不讓我吃東西……”
說到這,有些毛躁地看著倆后勤兵,想著該怎么形容自己不可阻擋的食欲。
“誰擋我,我吃了他!”
莊嚴倒是沒蘇卉開這么瘋狂,但也第一時間撲到了食物桌旁。
一個后勤保障人員遞來一飯盆牛奶,莊嚴仰頭咕嘟咕嘟全灌進了肚子里。
有了熱乎乎的東西下肚,身體瞬間開始感覺到溫暖。
拿起肉包子,莊嚴狼吞虎咽。
平時三四口才能吃一個的肉包子,今天幾乎是一口一個,頂多兩口。
老白毛又從土路上繞回道保障點,看著餓鬼投胎一樣的幾個上等兵,笑著說:“急什么?你們是第一,有的是時間。”
莊嚴一邊在嘴里塞午餐肉片,一邊含糊不清地問:“總教官……吃完,能睡會嗎?”
老白毛看看表,說:“在其他隊伍沒有用最后結束訓練之前,你們有時間可以休息,這就是對勝利者的獎賞。”
“勝利者”三個字,讓莊嚴微微一怔。
他轉頭悄悄問嚴肅:“去,咱們去路口。”
“去那干嘛。”嚴肅的手里抓了好幾個肉包子,還在不斷塞豬肉餅子,平素里最斯文的人,也被逼到了餓狼一樣的田地。
“我擔心六連副,不知道他能撐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