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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血賺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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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柏廉做了一個夢。

  夢中世界在一片皚皚白云之上,一棵參天古木突破云端,直抵遙不可及的天際,而樹干與白云的交匯處,一老一少兩人盤膝對坐,表情看來都有幾分戲謔,仿佛在共同觀賞一出好戲。

  他們一個是圣元議會的議長,人類文明疆域內毋庸置疑的第一人周赦,另一個則是圣元帝國的未來皇帝,天才絕艷的皇太子元翼。

  夢中的許柏廉神奇地失去了貫穿他一生的戾氣,非但沒有對這兩個他從來都看不慣的人心生反感,反而好奇他們究竟在看些什么。

  視角隨著念頭的運轉湊近前去,只見周赦和元翼之間有一片小小的圓形水池,池中波光粼粼,隱約能透出不少人的輪廓。

  許柏廉見之不由好笑,都什么年代了還用這種簡陋的投影水幕?這是第一代魔道士們從魔族遺產中拼湊出的不成熟技術,早就被更穩定和清晰的投影神通所取代了,這兩人是復古復得魔怔了吧。

  然而視角再湊近一點,許柏廉的笑容就僵住了。

  因為那簡陋的水幕中映出了許多人的身影,而每個人的輪廓外都有千萬條細密的絲線輻射到四面八方,線條的顏色、形狀各不相同,交織密布,使得水幕中的畫面仿佛是一片嚴重的光污染……但許柏廉畢竟是宗師境界,一眼就看出那些是“命運線”。

  構成一個人命運的一切,都蘊含在這千萬條細細的絲線中。

  這是目前還只停留在理論階段的“命數”神通,其理論基礎是朱俊燊利用斷數天啟來測定人的命數,將冥冥不可捉摸的概念精確數字化。

  然而即便以斷數之能,也不可能將命之概念簡化為單純的幾組數字。朱俊燊的初步結果,是構筑一個異常龐大的矩陣,矩陣中的每一個數字都和周圍的環境緊密相關,并實時發生變化。于是最后呈現出來的結果,除了朱俊燊本人,以及其他幾個數學造詣精深的人外,就再也沒人能看得懂了。

  周赦和元翼之間的水池,卻是在這個理論的基礎上,將朱俊燊測定的命數矩陣,化為了千萬條直觀的線條,而線條的交匯,更能清晰地編織出未來的形狀。

  這水幕哪里是什么投影神通,分明是窺視命運的神器。

  許柏廉只看一眼,就知道這意味著周赦在魔道理論上已經遠遠走到了他的前面。

  這復古風的水池,雖然形貌簡陋,卻蘊含著當今人類魔道文明的巔峰結晶,是值得任何魔道士為之驚艷的瑰寶。

  然而周赦和元翼面對此物時的舉重若輕,卻仿佛絲毫沒有將這等成果放在心上。

  元翼微微收斂了戲謔的笑容,說道:“老師,這次的局勢演變,又超出你的掌控了。”

  周赦卻無所謂地搖了搖頭:“我何德何能掌控天下大局?就連自己的繼任者都掌控不住。”

  元翼立刻重新換上戲謔的笑容,假裝自己聽不懂這句話。

  周赦則無奈地續道:“我不過是兢兢業業,隨機應變罷了,這一次局勢演變雖然超出掌控,卻無疑對我們非常有利。本以為長生樹要在西大陸偃旗息鼓百年,如今他們卻主動要迎回去,可見靈界的騷動是真有些壓制不住了。”

  元翼聽到這里,點點頭道:“之前沒有算到靈界,是我考慮不周了。”

  “與你無關,人界外的事,就連天啟之人都只能窺視到朦朧的影子,何況是靈界?長生樹植根西大陸的一個重要理由就是我們需要掌握靈界的奧秘。而除了靈界之外,秦國皇室對長生的渴求也超出了預期,他們比議會推測的要更加貪婪短視。”

  這句話說得許柏廉在夢中老懷大慰連連點頭,險些有驚醒的趨勢,連忙壓抑住沖動,就宛如不甘心驟然于春夢中蘇醒的懵懂少年。

  許柏廉性格有些憤世嫉俗,對那些天生處于高位的魔道士從來不加顏色。而周赦、元翼都是典型的貴族出身,所以許柏廉對他們也好感欠奉……唯一的例外,就是聽他們黑秦國的時候。

  只要黑秦國,我們就是親兄弟!

  不過接下來,就在許柏廉已經擺好板凳打起精神準備好好享受這場堪比艷麗春夢的夢境時,元翼就將話題轉移開了。

  “秦人短視貪婪,可惜圣元也絲毫不予遜色,這長生樹畢竟是扎根在東大陸的,嘲笑西大陸的人短視貪婪,多少有些名不正言不順啊。”

  周赦哈哈一笑:“也虧你這圣元皇子能說出這種大逆不道之言……不錯,人類本就是貪婪短視的生物,所以人性是共通的,秦人的惡處,圣元一點不會或缺。這次西行大計,所有人都知道關乎重要,卻只有一個人愿意挺身而出擔當重任,偏偏他的動機卻又與大義無關,正印證了貪婪短視四個字,也是諷刺之極了。”

  元翼反而說道:“不過我反而更喜歡這種貪婪短視的小人物,方便控制,也沒有任何道德負擔,他性格乖戾,甚至可以少很多社交麻煩。不然按照一般程序,這種學術團出海,我這作皇子的少不得要出面為其踐行,換成是他就不用啦,反正相看兩厭。”

  周赦也聳聳肩:“我也是,連客套話都省了,這就是工具人的好處了。”

  許柏廉只聽得渾身發抖。

  這兩個混賬東西……虧我還以為他們是兄弟!

  打接下來,元翼又正色道:“但我真的沒料到他會輸得這么慘啊。”

  周赦說道:“誰能料得到呢?整個西大陸,戰力在他之上的也只有兩人,其中就算朱俊燊出手也最多將其擊敗,擊退,絕不至于擊潰……嬴若櫻這人,我們還是太小看她了。”

  元翼說道:“我倒是沒小看過她,畢竟是西大陸唯一一個從長生中完整地抽身而出的宗師,這份意志力就堪稱宗師第一了,但是,她居然能以碾壓的姿態戰勝許柏廉,這就真是讓人無法理解了,客觀來說,她的實力和許柏廉最多是在伯仲之間吧?”

  周赦一邊看著水池,一邊說道:“非要用朱俊燊那套數字算法來看,的確相差不多,但兩人的戰斗風格存在克制關系,你看剛剛的畫面中,兩人的命數之線一旦開始糾纏,嬴若櫻就如摧枯拉朽一般扯動起了許柏廉的命數,這就是完美的克制與被克制的關系。”

  元翼伸手探入水池,手指撥動,水中立刻呈現出嬴若櫻與許柏廉那短暫的戰斗畫面,而從密布的命數網絡中,的確看到的是堪稱慘不忍睹的結論。

  周赦又說道:“許柏廉最喜歡所謂四兩撥千斤,以置換神通借力打力,戰勝那些徒有巨力卻不懂得精妙發揮的對手。而在十三位宗師之中,對力量的認知和駕馭能凌駕他之上的,最多只有三人,其中有實戰經驗的更是只有我和朱俊燊兩人,而他對我和朱俊燊又是早有研究,就算真打起來也是只敗不潰。所以當初選他作為西行代表,也是有這般考慮的。可惜嬴若櫻卻是個最不怕四兩撥千斤的強硬派,她在南疆戰場受的傷太多,論及受致命傷的次數,她恐怕比其他宗師加起來還要多,所以她的生命力也比其他人加起來更加頑強,尋常意義的要害對她來說根本不存在,無論是心臟破裂還是血流枯竭,她都有繼續作戰的能力,而許柏廉的核心戰術又偏偏只是四兩破千斤,落到對手身上的傷害只有四兩,是有極限的,這就被嬴若櫻完美克制住了。”

  周赦一番總結,聽得元翼連連點頭,附和道:“能得到這番認知,這工具人派出去的就不虧了,以后再遇到嬴若櫻,多少能有幾分準備……只可惜許柏廉輸得太慘,有些虧了圣元的面子。”

  周赦說道:“你在乎嗎?”

  元翼聳聳肩:“皇帝又不是我,我在乎什么?等老爹退位以后我再在乎國家顏面問題不遲。何況老師你這般布局,在我看來里子已經賺得盆滿缽滿,面子上的小小損失又何足道哉?過去幾百年,為了圣元的面子,多少次無辜與秦人交惡,何必呢?又不可能真的把西大陸收歸圣元統治,無故的內耗,能少則少吧。”

  周赦笑了笑:“能有這般認知,你已經比你父親看得更遠了。不過說到里子,圣元議會剛剛丟了一搜天啟巨艦,你認為里子是賺的?”

  元翼說道:“老師你的這個題考的就太沒難度了,當然是賺的,天啟巨艦每年維護費用數以千萬計,但除了技術驗證之外,還有什么作用?圣元帝國的領海之內,有什么需要出動天啟巨艦的敵人嗎?要不是皇室需要維護和海上符家的關系,何必每年花那么多錢買那華而不實的戰爭機器?倒是大秦帝國把預算都用來打造金兵銅人,在我看來還更高明些。把這每年吃金如無底洞的大家伙丟給秦國人去養活,我倒想看看嬴若櫻打算怎么養!”

  頓了頓,元翼又說道:“當然,有一說一,符家人的造船術的確獨步天下,天啟巨艦中蘊含的魔道技術之高明,就算秦國人將其拆解后消化吸收,也是一大筆收益……問題就在于,他們越是消化吸收,越是會發現,沒有長生技術,天啟巨艦的核心技術就毫無意義,若是想學會巨艦的核心技術,就必須擁有長生樹相助,而這恰好又貼合了咱們的戰略大計。嬴若櫻看似繳獲了一搜巨艦,卻等于是吞下了一顆暗藏毒藥的糖果。”

  說完,元翼抬起頭看了眼周赦,又笑道:“至少在議會上我會這么和暴跳如雷的符家人解釋的,所以老師你覺得我的答案如何?”

  周赦后來的評語,許柏廉就聽不到了。

  事實上他的注意力也早就不在這些權謀算計上了。

  “原來如此,她受傷之頻繁,竟是天下宗師之最,輸給這樣的人,我可是一點都不……”

  話音未落,許柏廉就感到自己的意識仿佛被真空吸住,從這片云層中飄然退去。

  夢境將醒。

  而即將清醒的時候,許柏廉也意識到這并非真正的夢境。

  這是宗師的天啟之夢。

  魔道宗師的圈子是非常狹小的,彼此低頭不見抬頭見……指的其實就是這個,觸摸過天啟的宗師之間,有時候會產生強烈的共鳴或者羈絆,而同為長生樹下的天啟,聯系就更是緊密,有時候想不見都不行。

  所以周赦和元翼的對話,多半也是真的。

  這兩個陰謀大師,是真的從一開始就在謀算著一切,自己作為工具人被他們指使著派到西大陸,從一開始他們就沒真的指望自己去“為國爭光”

  或者說,就算淪為國恥,他們也能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只有作為工具人的許柏廉自己,在這件事上得不到任何好處。

  “不過,你們有你們的算計,我,也有我的收益。”

  下一刻,許柏廉睜開眼,看到了一片蒼白的天花板,身體則微微晃動,仿佛在海浪之上。

  這是天啟巨艦……的底層艙室,只用來堆放貨物的庫房,鼻中可以清晰地聞到一陣發霉的味道。

  在圣元帝國最高杰作的魔道巨艦中,幾乎每一個細節都追求一絲不茍,哪怕是廁所都會被水兵們每天打掃地纖塵不染。

  這種霉味,實在是最底層的艙室才可能會有,而被丟到這里沉睡的許柏廉,也儼然享受到了垃圾一樣的待遇。

  但是,垃圾又如何?

  他本來就是在貧民窟的垃圾山中成長起來的,當了多少年的垃圾才被人挖掘出魔道天賦,而又因為性格上的乖戾激進,哪怕修為日益精深,依然被同道避之唯恐不及。

  這種待遇他早就習慣了。

  相反,越是逆境,他越是樂觀,甚至有些暗爽!

  摸了摸胸口處斷裂的肋骨,又摸了摸完全粉碎的鼻梁,許柏廉再次閉上眼睛,腦海中卻不由浮現出了那白發金袍,無限凌厲卻又無限美好的身影。

  與那深深刻印在腦海深處,永遠不會磨滅的畫面相比。

  身上這點傷勢,簡直大賺而特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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