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山宮,皇極殿。
今兒大殿之內,可是難得的熱鬧和喜慶。
不僅內閣府、大元帥府、議政府、都察院、大理寺等衙門的堂官次官全都濟濟一堂。就連早就頤養天年的太上皇帝崇禎,也在皇帝朱慈烺左手邊擺著的一張椅子上就坐了。
甚至還有一個極少會在文武百官前露面的稀客——今年已經三十二歲的寧妃阿吉格。
寧妃是賢、淑、莊、敬、惠、順、康、寧等八個皇妃中排末位的一個。地位似乎不低,但是在朱慈烺的后妃當中,其實是排名倒數的。
因為朱慈烺的后宮并不龐大,攏共就是十幾個后妃。其中地位最高的當然是皇后吳三妹。往下是皇貴妃鄭茶姑。
皇貴妃往下則是四個貴妃,依次是尚未入宮的貴妃吳阿珂,貴妃妮莎,貴妃寧香玉,貴妃費珍娥。
貴妃之下照理是賢、淑、莊、敬、惠、順、康、寧等八個有名號的皇妃。不過朱慈烺沒那么多女人去填滿八皇妃的額度,只封了東莪為賢妃,徐爾霖為淑妃,徐高子為莊妃、阿吉格為寧妃。
而寧妃阿吉格之下就是德嬪娜塔莉、賢嬪高田美穗和選侍孔四貞了。
也就是說,不計算那個皇家情婦瑪麗.曼奇尼,阿吉格在朱慈烺的后宮中的排名也就是倒數第四而已,實在算不上寵妃。
但是要翻翻《內起居注》,就會發現阿吉格入宮十幾年來,在侍寢次數上,絕對可以排上前四名的……而且排名一直非常穩定,和第三名的差距也在逐漸縮小,絕對夠得上得寵了。
不過這么一位寵妃,這會兒卻是未施粉黛,一臉憂愁的坐在朱慈烺的右手邊的一張繡墩上。看著好像很快又要大難臨頭了。
除了阿吉格之外,大殿內的其他人,倒都是一臉的喜色,一看就知道大明朝又遇上喜事兒了!
這喜事兒,當然就是逃亡了十幾年之久的清國順治偽皇帝已經被捉拿歸案,并且還被押解入京了。很快就要送到皇極殿外的廣場上,供朱慈烺和滿朝文武參觀了。
而順治的親妹妹阿吉格則要負責進行辨認……
隨著一陣嘈雜喧鬧,羅山郡王朱慈煾就和一個隨行的錦衣衛官員,大步走進皇極殿了。
向朱慈烺和崇禎上皇行了揖拜禮后,朱慈煾就硬著頭皮大聲上奏道:“稟告皇兄,東虜偽皇帝福臨已經押解到皇極殿外,聽候發落!”
朱慈烺點了點頭,笑著說:“一來一去兩萬里,九弟真是辛苦了。”
他又扭頭對右手邊的女人說:“阿吉格,陪朕去看一看,如何?”
“妾身領旨。”阿吉格說著就站了起來,又輕輕嘆了口氣,一副傷心難過的模樣。
朱慈烺又扭頭問崇禎道:“父皇咱們一起去看吧!”
“好啊!”崇禎笑道,“朕早就想見識一下東虜的酋首是什么模樣的了。”
朱慈烺恭敬的一抬手,“父皇請。”
崇禎笑著點點頭,然后就邁開大步向打殿外走去。朱慈烺和阿吉格隨后也向大殿外走去,接著是文武官員,也依著品級班次,跟在朱慈烺身后,魚貫而出,大家一起去看籠子里關著的“順治”。
“哇呀呀,額乃滿洲第一巴圖魯順治是也……”
才一出皇極殿,朱慈烺就聽見一個陜西腔的大嗓門在自稱是什么“滿洲第一巴圖魯順治”……這是怎么回事?順治為什么是陜西味兒的?為什么會自稱滿洲第一巴圖魯?那不是鰲拜嗎?
想到這里他連忙加快腳步下了臺階,到了一字排開擺了三個囚車的皇極殿外的廣場上。
三個囚車里面都關著個人……怎么是三個順治?
朱慈烺就是一愣,他給朱三太子和朱慈煾的旨意中就寫了一句“將福臨等押赴來京”。并沒有說清“等人”是誰,更沒說要把金博果和金玄燁也關進囚車……他都沒革兩人的爵呢!
就算要押他們來應天府,也不能裝在籠子里啊。
所以朱慈烺并沒有想到朱三太子自作主張,把金博果和金玄燁也逮了,還以為抓了三個疑似的順治,讓自己從中挑選一個像一點呢。
想到這里,朱皇帝就走到三個囚車前開始選。
正在瞎嚷嚷的那人被關在中間那個囚車里面,是個面目猙獰的彪形大漢,就那口陜西腔也不可能是順治啊——你自己承認也沒用!長得不像,口音也不對,明君朱慈烺是不會相信的!
右邊的囚車里面裝了一個黑臉麻子(曬黑了),乍一看有點像康熙,年紀很輕,也不可能是順治……
再看左邊那個囚車,里面關著一個胡子拉碴,臉色灰暗,皮膚松弛,看著非常落魄的中年人——沒錯,這個就是順治了!
“阿吉格,”朱慈烺喚了一聲,然后手指著“減肥成功”的金博果,“他像不像順治啊?”
阿吉格也沒認出是金博果,金博果離開應天府的時候是個大胖子啊!
不過她看著那個“瘦博果”,還是覺得非常眼熟,和記憶當中的順治真有點像——親兄弟啊,能一點不像嗎?
阿吉格指著金博果大聲道:“就是他!他就是福臨!”
一路上又哭又鬧還吃不什么東西的金博果本來有點暈暈乎乎,所以看見朱慈烺也沒喊爸爸,現在被阿吉格指著鼻子說他是福臨,一下也糊涂了。
“我怎么是福臨?我怎么可能是福臨?我是博爾果啊!”這時候他已經完全清醒了,也發現朱慈烺正一臉好奇的在看自己,連忙哭喊道,“父皇,兒臣是金博果,兒臣冤枉,兒臣真的沒有勾結逆賊福臨......”
朱慈烺終于認出金博果了,一臉驚詫地問:“博果,你怎么叫人逮住關起來了?”他回頭看著已經被驚得不知所措的朱慈煾,“老九,怎么回事?怎么就把恭王給打入囚車了?”
“恭,恭王?”朱慈煾也覺得不對了,自己的大哥好像還沒把金博果的王爵給擼了!
人家還是一個親王,朱慈煾不過是個郡王......一個郡王自作主張把一個親王給當成囚犯押解赴京了!本朝開國以來還沒這事兒吧?
“那都是三哥的主意,不關我的事兒,是三哥說要把金博果和金玄燁都打入囚車的!”朱慈煾趕緊甩鍋。
“什么?還有金玄燁?”朱慈烺又是一愣,“延恩侯在哪兒?”
“陛下,臣是延恩侯!”玄燁趕緊呼喊起來,聲音中都帶著哭腔了......實在是委屈壞了!
朱慈烺定睛一看,果然是玄燁,就是黑了一點,瘦了一點,落魄了一點。
“那誰是順治啊?”朱慈烺問。
那個假順治一聽到提問,又嚷嚷起來了:“額是順治!額乃大清國第一好漢順治爺爺是也......爾等誰來與額交戰!”
朱慈烺看了看那個流寇版的順治,又回頭看了看朱慈煾,心里那個生氣啊!35萬兩啊!你就這樣辦差的?稀泥沒有和好不說,讓弄個假順治,你給弄了個假李自成來......
“你辦得好差!”朱慈烺瞪了弟弟一眼,然后又對阿吉格說,“阿吉格,那你再給認一認,你看看這個什么第一好漢的,是不是福臨?”
阿吉格走了幾步,到了假順治的囚車前,仔細辨認了一番,然后認真地點點頭說:“萬歲爺,他就是福臨......他就是妾身的六哥福臨啊!”說著話,阿吉格裝模作樣的就抹起了眼淚,“六哥,這些日子,你在外流浪,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朱慈烺吐了口氣,馬馬虎虎有個順治就算了,也別細究了,反正就是個制造冤假錯案的借口。
想到這里,朱慈烺一指籠子里假順治,對金玄燁道:“玄燁,你姑姑已經辨認好了,這個就是你爹福臨了......你也別在囚車里呆著了。你這趟差事辦得不錯,賞銀5000兩,還當延恩侯!
另外,把你爹帶回侯府,好生照看,可不能讓他跑了,也不能讓他出了意外!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