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則是用來打破的。
可,怎么合理的打破呢?
甘敬很順利的以“有利于提高收視率”和“這也是表演的一部分”說服導演徐風,并且,后者很主動的表示盡量封鎖消息,不讓其他導師和觀眾知道真相。
一旁跟著甘敬一起表示態度的許莉有些不可思議,這徐風答應的也太迅速了。
“嘿,一切為了表演嘛。”
甘敬不覺得有什么出乎自己意料的地方,他在回到練習室之后對朱冉和夏浩倫兩位選手都沒有說出計劃,只是一心指導這兩位的表演。
今天《路在前方》在舞臺上的表演是由夏浩倫的獨角戲朱冉的表情戲構成的,兩者場景的切換設置就是舞臺燈光暗下時夏浩倫走進客廳自述一句“媽,我搶劫了”,隨后他趴在朱冉的腿上留給后者表現的空間。
一般情況,選手們的舞臺戲份控制在20分鐘左右,夏浩倫和朱冉的則只有5分鐘。
然而,事已至此,導師許莉和飛行導師甘敬定下戲份,兩位選手很難有選擇空間,他們各自也都覺得還不錯,甚至頗有種占了對方便宜的感覺。
朱冉和夏浩倫在練習室里合練,為了保密,他們倆只是最后在舞臺上匆忙彩排了一次。
晚上六點五十,錄制現場坐滿觀眾,其他四位導師和他們的選手也已經就位。
攝影機、燈光、道具,統統調試完畢。
晚上七點鐘,《演員》半決賽的最后環節開啟錄制。
只是,主持人廖悠剛剛登臺說完歡迎詞的時候,飛行導師甘敬是舉手示意要求發言。
“各位觀眾,很抱歉,我們組的選手朱冉因為身體突然不適缺席比賽,這一場就只有夏浩倫表演了。”甘敬表情有些沉重,語氣很是惋惜,“相關晉級會和導演組再商議。打擾大家了,我們一起來看這場演出吧。”
許莉沉重點點頭,余光瞥見另外導師們的詢問目光,然而,她沒有扭頭過去給回應。
“做什么事都是需要細節的,化妝是這樣,表演是這樣。”甘敬坐下之后聽著現場“嗡嗡”的議論聲,輕輕感慨道,“莉姐,我告訴我的化妝師們,登臺前給朱冉和夏浩倫戴著隔音耳罩,防止他們聽到我的聲音。”
許莉啼笑皆非:“你這真是用盡心機。”
“這是保證他們的演出情緒,我們把場外因素施加給別人,他們就不要被打擾了。”甘敬表情嚴肅,聲音卻是略有得意,“他倆要是都晉級了,你可得好好謝我。”
“多幫你宣傳宣傳你的《功夫》電影。”許莉搖搖頭,視線是放在舞臺之上,夏浩倫已經登臺了,朱冉應該也是在通道處等待。
《路在前方》,路在腳下。
中戲大二男生夏浩倫是一個頗有天賦的演員,他能走到現在是有一定水準的,但戲路有些窄,只擅長爆發式的角色。
這樣的表演在舞臺上是容易得到好評,可進了劇組,這種類型的角色早有更嫻熟的戲骨演員在把持著了,人家擁有更多的資源和表演經驗,是劇組更好的選擇。
當然,這是甘敬私底下和許莉溝通時的看法,單就今天的表演來說,他的完成度還是不錯的。
五分鐘戲份轉瞬即逝,夏浩倫的表演讓觀眾屏息,最后明顯演到謝幕時另一位“老年”演員的搭戲也沒讓人移開視線。
等到燈光亮起,兩位演員走到舞臺中央。
“謝謝夏浩倫帶來的表演。”主持人廖悠拿著話筒登臺說道,“很遺憾,這次我們沒能看到朱冉的表演,我相信她的演出也一定會令我們驚艷。”
舞臺上的兩位演員對視了一眼,皆是有些疑惑,當事人更主動一些,朱冉看到了臺下飛行導師甘敬做了個話筒的手勢,心中隱約有些猜測。
“悠哥,我在呢啊。”朱冉舉起話筒開口。
一瞬間,現場安靜!
一瞬間,廖悠怔住!
一瞬間,其他導師、選手和觀眾們是把目光投向了表演前信誓旦旦致歉的甘敬!
這么一瞬間,錄制現場的特寫鏡頭簡直是不夠用,要給主持人、給導師、給選手、給當事人,也給甘敬。
后臺里的導演徐風簡直是樂瘋了。
“令人動容的表演,以及,以假亂真的表演。”
甘敬知道這個時候一定是有鏡頭死死對準自己,他拿著話筒極其自若的說道:“很顯然,我們目睹到了朱冉完全化為角色的表演。”
他說完就用力鼓掌,讓聲音通過話筒傳遞到全場。
掌聲仿佛是有感染力,滿場觀眾聽著甘敬的話、看到臺上“栩栩如老”的朱冉,徹底反應過來,給出了熱情的回應。
噼里啪啦的掌聲是屬于觀眾的認可。
“真是胡來啊。”許莉在掌聲中忍不住沖旁邊的甘敬感嘆了一句。
甘敬面帶笑意,他等待掌聲結束后既是回應許莉也是為觀眾解釋:“這是一場在選手們還沒登臺就開始的表演,我們看到了夏浩倫深沉的糾結,看到了朱冉神奇的妝容,看到了母親對兒子式的愛。我認為,朱冉和夏浩倫完全可以晉級到全國三強,有人反對嗎?”
“我反……”
“我覺……”
有兩位導師的聲音同時響起,正是羅磊和牛康平的,他們不約而同是拿起了話筒。
甘敬看向他們的方向,調侃道:“不要搶答,飛行嘉賓對飛行嘉賓嘛,牛老師,你說。”
牛康平臉色冷峻:“我反對這樣的說法。不得不說,這次臺上的化妝水平確實不錯,可我們的目光不應該放在這種額外因素上,更何況,甘敬在事先明明是撒謊,我不覺得憑借這樣的表演就能拿走兩個名額,尤其,朱冉時間太少,看不出所以然。”
“沒了嗎?”甘敬的架勢很輕松,猶自詢問了一句。
牛康平點頭:“我認為這樣的理由已經夠了。”
甘敬微微搖頭,笑了一聲,音調放沉:“我原以為你身為新娛影帝,來到這里,面對觀眾、選手,必有高論,沒想到竟說出如此武斷之語。”
甘敬站起來,團團拱了拱手,音調升高,聲音清亮。
“我有一言,請觀眾靜聽。化妝扮相,場面調度,皆是表演,豈有額外不額外之分?昔日《演員》,王牌綜藝,按資論輩,慣循舊例,收視下滑,即為證明。”
“現如今,朱冉不以表演時長為憂慮,果敢修改電影內容,這種對表演的思考、對角色的挖掘、對作品的豐富才是《演員》想要經久不衰的正確方式之所在。”
“夏浩倫即便在臺上重復一千遍牛康平的表演也拿不到影帝,這一點我站在這里就能證明。他演出自己的思考才是年輕人最寶貴、最值得鼓勵的事情。”
“朱冉在臺上以年輕演員來挑戰年老角色,不提勇氣,她本身有關‘母親’角色的完成度就是令人欣喜的,我想問問在座的各位,即便她表演時間很短,可你們在看的時候有懷疑她不是一位母親么?”
“這樣的選擇、這樣的妝容、這樣的嘗試、這樣的完成度,我不明白,他們為什么拿不到晉級名額?”
甘敬節奏順暢,氣息悠長,一句話一個詞一個字都沒瓢。
單看這份臺詞功底,單看這份侃侃而談,單看這份熟稔姿態,觀眾們都來不及細思內容就覺得……
這是一個噴子吧?
特能噴的那種!
這能剪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