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發溫婉,短發颯爽,陳若清可能比尋常女孩更多一些改變自身形象的資本,并且,她很擅于運用這種改變來加強表演上的感染力。
可以說,陳若清是個聰明的演員。
甘敬喜歡這種類型的演員。
至于年輕人憑借三個字“憑什么”硬撐著兩年多的雪藏、圈內大佬的封殺,這不說多可愛,最起碼并不令人反感。
甘敬挺喜歡和這樣的人打交道,簡單,沒那么多花花腸子。
兩種喜歡之下,不管是出于公司的角度還是對“紫霞仙子”的滿意,甘敬都沒有拒絕陳若清有關劇本的更多探討。
只是,表演、角色、故事等諸多探討經常是聊著聊著就拓展開來,更能展現彼此在電影上的功底,然后……陳若清很愕然的發現,甘敬真是各種信手拈來,進而就有些發自肺腑的佩服。
上一位有這樣情況的演員正是開口幫助陳若清的影帝張中暉,他現在已經自稱是甘敬的忘年交了。
三月下旬剩余的時光很快過去,甘敬在關心公司各種情況、抽空去幼兒園開家長會簽名簽到手軟以及重啟表演交流小聚會的情況下過得很充實。
《我和他》定在了4月15號開機,這個故事并不復雜,但越是如此就對演員的要求越高,李早瑜在公司有表演小情境卻沒有令甘敬滿意,她本人對此是有些苦惱。
《無間道2》定在是在6月份開機,陸瑋、馬錘方面已經談妥,配角有在選擇,主角方面本來是定下了中戲的楊時秋和李勝,可是后者被康潤挖去,那就得重新再找一個年輕演員。
《愛在日落黃昏時》初步計劃是在9月份開機,這部雙人聊天流的電影如無意外將會是圣誕節上映,只是,它這次會考慮國內和歐洲同步上映,按照一部分藍光碟片的反饋,首部《愛在黎明破曉前》是有相當不錯的口碑發酵,市場調查下是得到一個期待續集的結論。
《青衣》是由華盈影視邀請暫定11月份的京劇題材電影,據經紀人賀月接觸來看,對方的劇本還沒徹底完成,可能在拍攝時間上還有變動。
甘敬有在盡量控制自己的片約,但不知不覺中就把年內日程排的挺滿,嗯,還得擠出時間給自己和女兒拍一部,就這還沒提一直沒怎么接受的各種通告、采訪、代言,算上那些的話……腦殼痛。
4月2號,周六,小聚會,成員有甘敬、李早瑜、賀月、陳若清、晁嫣——晁嫣屬于硬生生湊進來的,她有打聽甘敬近來的狀況,得到存在一個表演交流會的消息后很是自告奮勇以電影愛好者身份加入。
“李早瑜,為什么你總是用力過猛呢?你得學會收,你現在不是《夏洛特煩惱》里的李早晚了。”
小陽臺是一處很好觀摩表演的地方,甘敬在這邊能清晰的看到李早瑜的細微表情和動作。
“這不演的挺好的嗎?”晁嫣是首次登門拜訪,她帶了水果、小朋友的玩具以及一套潦草卻有紀念意義的《當幸福來敲門》英文聯名版藍光碟。
那是一套由英國小眾影迷自發簽名表示對甘敬喜愛的禮物,晁嫣在奉上之后還解釋了一下由來,京城藍光文化精心配音的《當幸福來敲門》藍光碟產量不足,一些英國影迷有并給了很高的評價,成立了小小的粉絲團體。
簡單來說,在英國影視碟片圈,甘敬憑借出色的演技引起了一些關注。
甘敬瞥了一眼插嘴的晁嫣,搖頭道:“不行,李早瑜在電影里大部分是一個人的戲份,但她實際上面對的是電視機里的我和陳若清,再怎么用猛都難平衡,因為本身電視機里的明星就很耀眼,她這樣的方向用力怎么能爭奪到觀眾注意力呢?”
晁嫣皺眉不解。
“先吃飯吧,老板。嫣姐,陳姐,早瑜。”賀月自廚房里走出來招呼。
甘敬點頭,示意李早瑜先不用考慮自己說的缺點了。
午飯簡單,四個菜一個湯,主食有米飯和面條——家中沒有及時補購大米,面條湊一湊能讓幾個人不餓肚子。
今天基本是《我和他》的演出陣容湊在一起,飯桌上自然聊到的就是劇本和表演,經紀人賀月在邊上邊聽邊考慮公司里的信息,晁嫣則時不時從曾經看過的電影里找找能湊上話的片段。
午飯接近尾聲,賀月在手機上接到了一條頗為重要的消息,她不動聲色的轉發給了老板。
甘敬注意到經紀人的目光,伸手拿出震動的手機瞧了瞧——楚慧:《無間道2》敲定的一名演員更換檔期,據打聽到的消息是,這名演員到了新娛影視的一個影視項目。
“甘哥,你笑什么?”李早瑜看到了甘敬臉上一絲古怪的笑意。
“呃,我笑晁嫣的夸夸其談。”甘敬微微搖頭把手機放回去,看向剛才在聊表演觀點的晁嫣,沒怎么客氣的說道,“你當影迷肯定是專業的,但是對表演的看法是不太行的。”
晁嫣不服氣:“我平時有時間也會寫寫影評,要是說出來名字,沒準你們都還聽過。”
“那你說啊。”陳若清比較寡言,但聽到這個還是慫恿了一句。
晁嫣挑眉,不接這個話,只是看向甘敬等他解釋。
甘敬正色道:“演員對角色的演繹和詮釋是很嚴肅也很有創作力的,但是影迷觀眾不同,晁嫣,你說電影評價還行,但是要指點演員怎么怎么著恐怕就力有不逮了。別看你能說這說那叭叭那么久,但實際上,你大部分的觀影是被動的接受,沒有主觀創造的經歷。”
晁嫣滿臉不信,順便,什么叫叭叭???
她舉例反駁:“我采訪過的演員也有不少,我們交流過表演的方法,你以為我是很隨便就指點江山嗎?我也是下過很多功夫的。”
甘敬搖搖頭,說道:“演員也不一樣的。即興一個試試吧,就現在,你面對我,表達下‘我愛你’這個題目,不說演的多好,形式上你覺得哪樣比較適合?”
晁嫣心跳加速了兩秒,她想了想,盡量排除別的想法,讓所有的感覺從眼神里表達的看著甘敬,慢慢說道:“我愛你。”
甘敬微微一笑,沒有評論,他轉頭看向陳若清,說道:“你和我試試。”
陳若清一挑眉,說了句:“那互動即興好了。”
空氣里仿佛是響起了一聲打板,晁嫣聚精會神,李早瑜饒有興趣,賀月依舊分神處理公司的事情——她是經紀人,可作為甘敬的經紀人免不了幫老板處理多余的情況。
飯桌上,甘敬低頭吃面條,陳若清用筷子夾了一塊排骨放進甘敬碗里,然后她雙手握在一起撐著下巴看向甘敬,眼里都是笑意。
“面條味道不錯吧?我這種下廚的水平,你是不是從此愛上面條了?”陳若清笑著問道。
甘敬頭也不抬,嘴里因為在吃面條顯得聲音有些模糊,答道:“不是,我是從此愛上了你。”
陳若清被逗的嘿嘿直笑,但她笑完卻佯嗔道:“那你以前是不愛我嘍?”
甘敬無比自然的吸溜了一口面條,面對嬌嗔的小小攻擊,抬頭鄭重的說道:“那我修改下,我是從此更愛你了。”
即興,面條,旁若無人——陳若清前一秒還冷冷淡淡,下一秒就甜甜蜜蜜,甘敬接腔更完全像是寵溺戀人的情話,真實不虛。
晁嫣忽然有種坐在電影院里看電影的錯覺,她在自己閑暇影評的詞庫里搜腸刮肚,最合時宜的就是兩個字——生動。
只是除此之外,這兩個人的表演內容還有點齁鼻子啊!
真沒對過劇本嗎?
我血槽空了啊……
晁嫣吐了一口氣,沖著即興完畢的兩個人豎起了拇指,然后她覺得一下子撐飽就伸手從桌上拿了個檸檬默默的剝開準備回回血。
甘敬看明白了晁嫣的服氣,知道這一波小小的即興是向她展示了演員的專業性和創作性,他對陳若清稱贊道:“可以,不愧是影后,確實挺有天賦的。”
陳若清撇撇嘴:“我已經聽了五六年這個詞,不光是天賦,我也很努力的。”
“李早瑜,看到了嗎?多學學。”甘敬樂呵呵的看向李早瑜。
李早瑜連忙點頭,相較于外行的晁嫣,她能感覺的更多,不論是互動還是情緒,不論是眼神還是笑容,演的跟真的發生過似得,偏偏來源于生活的那種真實感又適用于電影質感。
應該說,如果這時有個正前方的鏡頭,那拍下的畫面就能直接用了,甘敬和陳若清的一來一去就是張力的最好詮釋,這就是有貨的影帝和影后啊。
“甘哥,我昨天和夏導溝通,她給我提了個建議。”李早瑜心中閃過幾個念頭,意識到自己的差距還是很大的,“她說我可以趁著還沒開機的時候去舞臺劇上試試。”
舞臺劇?
甘敬想了想:“形式不一樣,舞臺劇上的表演通常都更夸張一些,嗯,試試也可以,也許你體驗到夸張才能更好的內斂。這部戲是夏研來拍,你和她多溝通溝通。”
李早瑜只有點頭的份了。
午飯結束,面條這種食物,有人吃的食不甘味,有人吃的酸里酸氣,有人就純粹是吃了個飽。
飯后,甘敬在晁嫣的示意下把她送來的藍光碟打開,發現里面居然有新的內容,上面錄制了相當一部分的英國人和華人小圈子聚會看電影的場面。
“賀月,回頭你讓俞婧整理一份英國那邊的藍光碟數據,具體點的。”甘敬笑著看完,忍不住囑咐了一件事。
“上個星期,我臺里有個同事從那邊回來,我打聽了下,你現在在地下電影圈子里還是有不錯名氣的。”晁嫣進一步分說了情況。
“為什么我是地下啊?”甘敬很奇怪這個詞。
晁嫣笑道:“沒什么活動,沒什么電影,你們公司往那邊發布的藍光碟就只有《當幸福來敲門》和《愛在黎明破曉前》吧?他們有的人好像是把你其他的電影翻譯過去制作出來了。”
甘敬怔了怔:“不合法是吧?”
“嗯,像你的《無間道》還有《夏洛特煩惱》是有專門的字幕組翻譯、制作,不過好像那邊的人對前者比較感興趣,《夏洛特煩惱》的口碑一般。”晁嫣回憶了下,“英國那邊在這方面的法律法規更健全一些,這種沒有授權的制作就只是小圈子流傳了。”
甘敬搖搖頭,有點啼笑皆非:“俞婧和我說過,英國那邊的渠道不好打通,藍光碟剛開始賣的不錯,但是后來那邊是要求制作要用他們本地公司,可能是吃準了我們國內沒有藍光碟的市場,所以,我們就保持很有限的合作了。”
“你以后可以和歐洲的影視公司合作試試,看這種情況還是有不錯的海外市場緣的。”晁嫣提醒道。
甘敬點點頭,沒有再聊這個話題。
下午時間,陳若清和李早瑜交流不多,這位影后對于甘敬音樂室里寫寫畫畫的劇本比較感興趣,只是,她頗為失望的發現名為《大話西游》的劇本真的不全,其他故事更是零碎的不行。
陳若清隱約感受到自己從新聞上看到部分樂迷的憤怒,但也沒有多想,這種事本就是難以一下子寫出來的嘛。
晁嫣在下午則是全程圍觀了甘敬和李早瑜的討論,見識到了甘敬嫻熟的表演技巧,聽到了他說起很少有人用但因為獲得影帝被人討論增多的體驗派表演方式。
甘敬對于表演方式的應用其實是比較平均的,什么能有最好的效果就用什么,但是《我和他》這個劇本故事中女主角蘊藏于生活中的平凡就該是體驗式的沉浸才能最好的幫助李早瑜。
一下午的時光很快過去,以《我和他》為主題的小聚會宣布結束,甘敬沒有留飯,讓經紀人賀月代自己送三位客人出門,李早瑜雖然就住隔壁,但正好也下樓買點生活用品。
四個人乘坐電梯抵達一樓,魚貫而出。
“鏡頭架設好沒有?”
“別忘了按快門啊,哎,哎,出來了。”
“一個,一個,咦,還有一個?臥槽,后面還有一個。”
“怎么這么多人?拍下來拍下來,回去再細看。”
朝陽錦尚小區2棟樓下,兩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鬼鬼祟祟的把相機和DV鏡頭對準了對面1棟的出口,如愿以償的拍到了想要的新聞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