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導，風里雨里，宣發等你。”
“老張，就我現在對你這個稱呼，曉得伐？”
“曉得了，下次你再也找不到像我這樣的投資人了。”
“一次，無數次。”
甘敬五月上旬在等待《無間道》送審結果的時候是又一次收到了來自張中暉的邀請，要說這老張真是一個愿意提攜自己的好人，說話也能說到一塊去。
甘敬對于這種邀請還是十分感動的，然后，也很自然的又一次拒絕了。
如果可以，他希望永遠不要讓自己宣發，只要拍電影、上映、拿錢、再拍、再上映周而復始就好，不要有中間商賺差價，不要有宣發上的跑來跑去。
一切歲月靜好，豈不白蓮哉？
可惜，白蓮是永遠不可能白蓮的，就像自己拿個《飄》的男二號都得是碰上奇葩制片人、流量男藝人，這換了其他演員，那還真不太好搞定，更不用說《無間道》動輒還能碰上院線返點難題。
一句話，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想好好演戲？那先試試擺在眼前的重巒疊嶂。
甘敬對此是無所畏懼的，好的也好，差的也罷，見的多了就是盡量把復雜問題簡單化，把那些破事往腳下一踩只管往前走。
當然，心態是心態，真是頻繁碰見還是需要轉移舒緩下情緒的。
比如，甘學思的寒假作業獲得朝陽區兒童藝術大賽一等獎的消息就很能讓甘敬轉移注意力。
五月十三號，當阿姨領著小女孩回家的時候，甘敬發現女兒手中是攥著一個皺巴巴的紙張，他要過來一看才發覺是獎狀。
這一下，老父親驚詫了。
“二思，你得獎了？”
“你什么就得獎了？”
“怎么沒見你說啊？”
甘敬一邊試圖把褶皺捋平一邊詢問。
“是。”甘學思態度很平淡，不以為奇，“老師說有一個獎。”
甘敬把顯然已經捋不平的獎狀對準燈光照了照，一字一字的念出上面的話：“京城市朝陽區兒童藝術大賽一等獎！！怎么得的啊？”
甘學思覺得自己老爹有些啰嗦了，她不滿的說道：“就是我們上次一起畫的啊，你忘了嗎？”
玻璃樽里的種子成長變化？
誒？也算是一起畫的吧，畢竟是有自己指導呢。
“這評委還是很有眼光的嘛。”甘敬打量著獎狀又看了看女兒，心中有種莫名的激動，女兒居然得獎了啊，等等，二思為什么這么淡定？
“你拿獎了不開心嗎？”甘敬小心翼翼的把獎狀放下攤開，詢問甘學思。
甘學思答道：“開心啊。”
“可為什么還沒有你吃冰淇淋開心？”甘敬冷靜的指出了這一點。
甘學思仔仔細細的思考了一下吃冰淇淋的開心程度，她不自覺的看了一眼冰箱，忽然說道：“爹爹，我拿獎了，你是不是可以獎勵我吃冰淇淋了呀？”
甘敬冷酷拒絕道：“不行，晚上不要吃涼的，對胃不好。”
小女孩瞬間變得有點沒精打采，她抬起小手指了指書柜的方向：“我已經有了一個大大的獎杯啊，老師就給了我一張紙，我也看不懂上面寫的東西。”
甘敬驚訝回頭，一眼就看到了書柜里的那一尊獎杯——申城國際電影節最佳女配角！
喲呵，是啊，女配角的獎項可是所謂的國際獎呢，現在面前這張獎狀只是朝陽區啊，自己為什么一下子那么欣喜？比女兒拿了最佳女配角還高興？
好像不是二思的問題……是自己的問題？
甘敬檢視了一下自己有些過分的開心，唔，也許是因為忽然覺得能拿獎的二思長大了，又或者她是拿到了自己從沒拿到的獎項？
總之，就是挺稀罕的。
在華夏，每過六十秒，就是一分鐘。
在京城，每過十二個月，就是一整年。
甘敬心中升起了一種寡淡無味偏偏又感慨莫名的廢話，此刻，在一個父親心中，女兒長大一點，自己就老去了一點。
“我給你收起來，等你長大看。”甘敬搖搖頭甩掉情緒，他這會沒法裝裱就只能先找個筆記本把獎狀夾起來不讓它再有新的褶皺。
甘學思目睹這樣的動作，她實在沒法理自己老爹的想法，既然理解不了，那就等等長大了再理解吧。
小女孩很想得開的開始說起另外一件事：“爹爹，我們什么時候去旅游啊？我聽小陳說，她也要……”
甘敬打斷了女兒的話：“等等，小陳是誰？”
“是我在幼兒園的好朋友啊。”
“那怎么是叫小陳？人家沒名字嗎？”甘敬皺眉。
“爹爹有時候喊瑜姐姐不是小李嗎？”甘學思睜大眼睛有些委屈。
嗯，李早瑜沒名字嗎？
甘敬發現女兒沒有嗆聲自己的意思，可這個言傳身教還真是挺厲害的。
“你繼續，對了，你一放暑假我們就出門，我得提前準備好東西，免得到時候慌亂。”
“我聽小陳說，她要出去看大猩猩了，很大只很大只的那種。”甘學思繪聲繪色的說道，“還要看脖子很長很長的長頸鹿。”
甘敬納悶道：“上次在香港的時候不是帶你去看了嗎？”
甘學思點點頭：“是啊，可是小陳是一家人都去呢。”
小女孩走了兩步，仰面看著甘敬：“爺爺什么時候回來呀？我想和他一起，還有姥姥和姥爺，小姨也要帶上，對對，我的玩具熊也要帶上，不然它會孤單的。”
甘敬哭笑不得，他轉了轉眼珠，嚴肅的說道：“就像你得獎了的畫畫一樣，這次自駕游也只能是我和你，等咱們回來了就把他們都接過來，到時候你可以帶著你爺爺、姥爺、姥姥、小熊去遛彎。”
甘學思低下頭想了想，好像也可以。
“吃飯吧，吃完飯給你爺爺聊個視頻，看看他又在哪個仙山上呢。”甘敬看了一眼開始從廚房往外端菜的保姆阿姨向女兒囑咐道。
“好，我要看爺爺，我要看他的胡子！”甘學思很想念標新立異的爺爺，別人的爺爺都是到幼兒園門口的，自己的爺爺可是飄在外面的，而且，別人的爺爺沒有自己爺爺的胡子多！
甘敬搖搖頭，看著女兒簡單快樂的笑容，心中對于自駕游的期盼也多了幾分，帶上二思、吉他、攝影機、錢包，嗯，如果能再多個紅顏知己就更好了，算了算了，自己不是那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