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啷……
江火手中的青冥劍第七次被打飛。
嘭……
江火借助撐梁木后空翻第三次失敗。
咔嚓……
楊梓瓊手中雙刀第二次提前斷裂。
嗡……
楊梓瓊第一次長棍脫手，滾落在旁。
砰……
長矛尖頭第九次被江火甩歪。
…………
看著滿頭大汗，撐膝喘息的二人，坐再旁邊的Ang Lee拍了拍手，“行了，今天就到這兒吧，收工休息，養足精神，明天起來繼續拍。”
這個鏡頭，已經拍了四天了，這四天里，他們已經不知道NG多少回了。
從早拍到晚，大家伙就看著兩人打，各種各樣的狀況，層出不窮。
光是器械，就不知道打壞了多少，門口堆積如山的廢品，便是二人辛勞之后的成果。
最好的一次，便是剛剛那一回，拍攝了四分鐘多幾秒；如果不是因為楊梓瓊脫力，導致砸下去的那一棍子沒有把地面磚給敲碎，興許，整個鏡頭，早已經拍完了。
一天拍攝將近八個小時的打戲，到點收工。
不是Ang Lee不想繼續拍攝，而是這兩人的體能已經到達了極限。
江火還好，晚上可以躲在空間內抽出兩個小時獲得五倍的恢復時間，即便這種方式只能讓她的精神得到放松，無法對肉體起到幫助，但休息過后，好歹能夠精神飽滿的投身次日拍攝；但楊梓瓊可不行，隨著拍攝時日的增加，她的內心里，也越發的升起了力不從心之感。
當晚，江火吃完飯便直接回屋，而楊梓瓊則找到了Ang Lee。
兩人見面的同時，大伙都知道，事情，已經到了攤牌的階段了。
“李導，我體能有限，若是在這么拍下去，興許拍上一年都拍不完。”
楊梓瓊退縮了？不，她這是在實話實說。
沒人能夠忍受這種無休止的重復拍攝，重點是，這些拍攝，已經超出了原定的計劃。
若是按照劇本所標繪的內容來拍，楊梓瓊相信，自己和江火，絕對能夠在一天之內將所有的鏡頭全部拍完，就算想往后拖延，也不可能！
江火的確是想讓電影變得更好，但這種執念，成功的幾率實在是太低了。
縱觀整個電影史，哪個打斗畫面超過了半分鐘？
就算是李小龍在猛龍過江里面展現出來的武打畫面，最長也就十幾秒罷了。
拍攝這種鏡頭的難度，可不是一加一那么簡單。
每多一秒，便意味著難度成倍的增加。
就算最后打出來了，也不意味著整段拍攝可以使用。
畢竟，不確定的因素實在是太多了，想要盡善盡美？難如登天！
“我明白，我也知道難處，你辛苦了，這些事情，我會找江火談的。”
Ang Lee用言語安撫了楊梓瓊，坐再廳堂內認真聆聽了良久。
等到對方離開后，他這才找到八爺，想要去江火的屋里，勸說一下這個已經上頭的孩子。
這是Ang Lee從影以來，遇到過最難辦的事情。
不少導演都希望自己的影片能夠變得更好，在片場的時候，嚴格要求演員，希望他們能夠做到極致，但現在，面對演員提出來的更高要求，導演不僅沒法繼續支持，反而得去勸說對方放棄這些念頭——這對于一個藝術工作者來說，簡直就是個折磨。
但是，他也沒有更好的解決方法。
就算劇組可以無休止的拍攝下去，但若是楊梓瓊不干了，那這戲，也別拍了……
當兩人敲響江火所住的房門時，躺在床上的江火，正沉浸在空間內。
經過四天的拍攝，楊梓瓊的打斗路數已經被完完全全的記錄了下來，她可以通過空間的模擬，來感受對方的出招方式以及動作要領。
為什么整個拍攝能從最開始的幾秒，到后來的十幾秒，再到后面的幾十秒，而后到最終的四分零幾秒？
全都是因為江火在不停的改善自己的動作！
雖說鏡頭內的動作和八爺設計的完全一致，但江火在拍攝時，卻得根據對方出招力度的變化以及速度的轉變進行不斷的調整！
可以說，為了將整個鏡頭給磨下來，她已經豁出去了！
空間內受傷，雖然不會再體表上顯現，但那種疼痛感，卻會一直保留。
就和疲憊程度不斷累積一樣，除非停下來休息，否則會一直受到困擾。
即便每天抽出兩個小時的現實時間來休息，但她的身體，也已經達到了崩潰的邊緣。
所以，當她聽聞到二者的來意時，坐再床上的她，神情有些呆滯。
“江火，我們這也是為了大局考慮，若是在這樣繼續磨下去，對你，對楊梓瓊，對整個劇組，都有影響，你應該明白，自己在干些什么，我們希望你能夠慎重考慮。”
說實話，一開始Ang Lee能夠答應，純粹是被江火之前的高效給迷住了雙眼。
江火所拍攝的那些一氣呵成的鏡頭讓他產生了錯覺。
經歷了連續幾天的失敗后，被現實沖醒的他明白，這樣下去，整個劇組興許都會被這個鏡頭給弄自閉。
如果站在拍攝場地里的演員是成龍和李聯杰。
他們自然會繼續等待。
但問題是，江火和楊梓瓊并不是。
所以，他希望江火能夠收回自己的想法。
當然，這并不意味著他會放棄打斗的真實性。
通過這幾天的拍攝，他對江火和楊梓瓊也有了充分的認識。
他覺得，若是將長鏡頭的時間縮短，將其控制在十幾秒內，通過后期的剪輯，所達到的效果也會比一開始的要好。
即便，今天又刷新了長鏡頭的時效記錄。
但他并不認為，兩人明天就能磨下最后的半分鐘。
他更不認為，兩人第一遍的拍攝效果，就能剪入影片。
“師傅，你的意思呢？”江火把目光投向了八爺。
“我并不認為你無法完成那些動作，但……”八爺聳了聳肩，“我覺得李導說的也有道理，既然他覺得用數個長鏡頭拼接在一塊兒能夠超出最先設定的目標，那就按照他的意思拍好了，畢竟——他是導演。”
八爺說出了一個事實。
一個江火無法反駁的事實。
Ang Lee能夠隨著江火的性子來拍，已經是非常給面的行為了。
如果不是之前在戈壁灘那兒幫了大忙，如果不是之前的拍攝江火盡善盡美，這些嘗試，興許從一開始，就不會存在。
而那樣的話，所有的問題，都不會發生。
閉上雙眸深思了良久，待江火重新睜眼時，她艱難的挪動了下脖頸。
“給我最后一次機會，明早在拍一次，若是還不行……我們就拆開拍。”
Ang Lee已經給了江火四天時間了，自然不在乎多給她幾分鐘。
可是，任誰都沒想到，第二天早上的江火——
‘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