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泉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舉頭望……什么都沒望得見，因為查爾斯的腦袋被蓋上了一條大毛巾，就像他老家那邊古時出嫁的新娘一般。
至于為什么他的腦袋上會蓋有一條毛巾，只因為在他不遠處，戴安娜和他一同泡在溫泉池子里面。
猹家的溫泉別院有兩處溫泉池子，往年都是男女分開的。只是今年受旱災的影響，地勢較高的那處幾乎沒水了，只有地勢低的這一處還可以正常使用。
托日本穿越者的福，這個世界里流行日式溫泉中的大家一鍋端那種。
再加上今年來這里的男的只有查爾斯一人，香菜和紅葉都把他當成小孩子，于是大家就一鍋燉了。
晚飯后大家來溫泉里泡了一會，香菜阿姨要幫查爾斯完善這次大草原旱災的糧食援助計劃，紅葉要去給那六條狼崽子焗油，所以現在溫泉里只剩猹和鋼叉兩個人。
而戴安娜……這位中年大媽心的蘿莉給查爾斯演示了一下神鋒·美容黃瓜切片小能手·無影后，查爾斯立即對她敬而遠之。
查爾斯還記得書里面韋斯萊家雙胞胎中的一個被削了耳朵后就沒再長出來，雖然他鼻子長回來過，但他不敢賭，生怕生命之神知道前因后果了就撂挑子了。
“可惜沒有清酒，總覺得差了點什么。”戴安娜在那里感嘆道。
“別喝醉了泡在溫泉里面變成一鍋湯了。”查爾斯說道。
“哎，問你個事。”戴安娜抓起一團水球砸向了查爾斯，“在鍛造圣地的最后一晚上，你從我房間里面出來后琳達請你進了她的房間，你們干了些啥？”
“唉……沒什么。”查爾斯搖了搖頭，帶動了頭上的毛巾一晃一晃的，“話說這兩年你都教了些什么給她？”
“沒有什么啊。”戴安娜用很無辜的語氣說道，“國富論》和盧梭、伏爾泰、孟德斯鳩他們的一些思想，還有一點辯證唯物主義的思想。”
查爾斯一拍額頭，“不虧是來自兩大革命老區的人啊。”
“哦呵呵呵”戴安娜得意地笑了起來。
接著她追問道：“別歪樓，你還沒說你在琳達的房間里做了些什么？”
“你以為我能做什么？”查爾斯沒好氣地說道。
“誰懂你……”戴安娜進入了中年婦女模式，“她對你來說就是碗里的肉啊。”
“一邊去，”查爾斯的臉都黑了，“你現在和我還是同在一鍋里鹵的肉呢。”
查爾斯被鹵多了，自然也知道了鹵水的配方，這次他出來的時候就帶上了不少藥材。剛回到別院的時候他就拿出一份交給石榴嬸，讓她叫其他女仆煮一鍋濃濃的鹵水，在他們飯后泡溫泉時就倒進池子里面。
雖說溫泉池子里鹵水的濃度不高，但減輕連日奔波的疲勞還是可以做到的。
接著查爾斯問戴安娜：“你和她說了破壞機器運動的事了？”
“沒啊。”戴安娜一臉疑惑，“他們那里紡織業幾乎為零，平民生活本來就困苦，哪來的條件出現盧德1。”
“那就有意思了。”查爾斯起了興致，“她說要借我的名號來打壓那些被動了蛋糕，對她的領地有歹心的不軌之徒。”
“她的手下開始有能人了。”戴安娜說道，“她父王派了三個年輕的宮廷貴族去幫她，那三個家伙都不是省油的燈。”
“唉……”查爾斯嘆了口氣，“那孩子也聽難過的。”
“那你就幫幫她咯。”戴安娜說道，“于私，得到一個那么漂亮的美人你不虧。于公，保護好她利于我們挖封建主義的墻角。”
查爾斯撇了撇嘴，“那就于公吧。話說你好歹也是正統女權主義者，怎么一輪到琳達的事情時就把她當成個物件來看？”
戴安娜伸出手了劃拉劃拉池子里的溫泉水，同時說道：“她現在還不強唄。”
“女性權力是建立在女性在社會生產中能創造出和男人相同的財富的基礎上的。你看看伊麗莎白和阿爾托莉雅她們，甚至是瑪茜大媽，誰敢因為性別而歧視她們。”
“她是被當金絲雀養大的，等到她真能頂起一片天地的時候再說其他的吧。”
查爾斯頓時無語。
然后戴安娜接著說道：“這事我暗示過她，她搞明白了之后一愣一愣的。”
“你別把她弄瘋了。”查爾斯提醒道。
“不會不會。”戴安娜連忙否認，“我還指望著她能在十到十五年的時間里帶領著自家的領地走到資本主義初級階段呢。”
查爾斯無語，“怎么不一步到位直接進入社會主義呢？他們的情況和沙俄有點像啊。”
“一花獨放不是春，百花齊放春滿園。”戴安娜說道。
“還是說重點吧。”查爾斯搖著頭說道，“難得我們有機會這么坦誠相對。”
戴安娜撇了撇嘴，說道：“你也知道，這個世界的超凡武力和普通人之間的差距太大了，這些超凡武力基本上都是你們封建地主階級的中堅力量和打手。”
“被剝削階級之中一旦出現了強力人士，就會被你們剝削階級通過冊封騎士——例如你冊封高文為騎士——等手段吸收。”
“這些人之中水平高的就留下，水平低的就養三代然后開除出剝削階級的隊伍，回到被剝削階級的行列里面。”
“在這樣的力量背景下，貿然發動無產階級是極其不負責任的。”
“所以你想培養出屬于無產階級的超凡能力者？”查爾斯驚訝地問道。
“所以我先拿資產階級的超凡能力者試試手，超凡能力者也是人，人是有階級性的，你們地主階級能掌握的資產階級也能掌握。”戴安娜說道，“你祖宗菲利普改造留里克帝國的機遇是萬載難逢的，我可沒他的本事。”
查爾斯想了一下，說道：“資產階級興起的同時，無產階級的力量也在壯大。”
“地主階級可以通過冊封封地這一現階段最重要的生產資料，以此把來自無產階級的超凡能力者吸收。”
“那么遠比地主階級貪婪的資產階級呢，那些為了利潤能包郵賣出可以絞死自己的絞索的資本家們會讓出手上的生產資料來吸納來自無產階級的超凡能力者嗎？恐怕很難。”
“所以你這是在借資產階級的皮來發展無產階級？”
“資產階級下的無產階級有時候過得比地主階級下的農奴還慘，十九世紀后期工人的平均壽命慘無忍睹，童工大量存在。”
“各神殿是樂于看到這種情況的，苦難的底層人民是信仰之力的優質原產地，我甚至可以看到將來我在夢境平臺里的分紅會像火箭一樣往上漲。”
“如果神權的掌握者能夠看到這一點，就沒理由會封鎖蒸汽機和造紙術。”
“這樣發展下去，無產階級與資產階級的矛盾必然日益尖銳，最終會走上無產階級革命的道路。屆時就是無產階級的超凡能力者與資產階級的超凡能力者大戰三百回合了，同時他們還要對上神權之下的超凡能力者。”
“氧化鈣！”
分析到這里，查爾斯突然想通了一件事情，以往的一些困惑頓時迎刃而解。
他一把扯下頭上的毛巾，睜大了驚訝的雙眼看著對面的戴安娜。
戴安娜也想到了查爾斯的想法，同樣目瞪口呆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