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港很繁華。
在世界發生了巨變,進入了新時代以后,這繁華非但沒有衰退,做為一個最大的靠海安全區,憑借著越發強悍的實力,它變得更加繁華了。
不過是兩年多的時間,再次踏足黑暗之港。唐凌發現這座熟悉的安全城多少也有了一絲陌生,因為經濟的繁茂,涌入的大量金錢,讓它擴大了不少,而且也多了許多嶄新的建筑。
不過去嗔癡樓的路還是熟悉的。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唐凌和彼岸易容后平凡的樣子并不顯眼,盡管唐凌東張西望表現的很是土氣,也沒有人多注意他們哪怕一眼。
越是靠近嗔癡樓,唐凌的腳步就越快。他的興奮溢于言表,而彼岸也始終帶著開心的微笑,不管有著多沉重的心事,能夠見到一些讓她感覺親切的故人,的確是一件讓人愉悅的事情。
出于謹慎,唐凌并未選擇嗔癡樓的大門,畢竟易容在這個時代并不是一件百分之百保險的事情。
但奇怪的是,開在嗔癡樓后街小巷,那扇常年打開的小門卻是緊閉著的。
難道今天沒有做生意?唐凌略微詫異的揚眉。可是他卻并不擔心。嗔癡樓還是老樣子,說明并未搬走。
以黃老板的強悍,就算星辰議會逐漸強勢,黃老板也不會出什么事情。
抱著迫切的心情,唐凌拉著彼岸快速的繞過了小巷,既然后門沒有開,那就從正門進入吧。
不知道黃老板見到自己會有多吃驚,也不知道兩個小湯圓兒會不會很高興?蒙蒂那家伙呢?韓星還在這里嗎?洛離洛辛呢?也得趕緊去看看他們。
“叮鈴叮咚。”黃老板的冷笑之中帶著怒氣,他開口叫了一聲叮鈴叮咚。
這是黃老板少有不平靜語氣,陡然聽見,讓在唐凌房間正愉快的偷吃的兩個湯圓差點被噎住。
但鑒于老板好像真的有些生氣,叮鈴叮咚不敢怠慢,立刻從唐凌的房間出來,跑到了黃老板三人所在的小廳。
氣氛似乎有些不對,臭老板是真的怒了,那冷笑就是證據。青姨也顯得有些氣呼呼的,古老頭兒的模樣嚴肅又尷尬。
在這樣的氣氛下,叮鈴叮咚也有些害怕,難得的乖巧模樣。
“去關門。將嗔癡樓的防護罩打開。我沒有出來之前,任何事情都不要打擾我。”黃老板一字一句的吩咐到。
關門?就算知道小唐唐的壞消息那一天,老板也沒有關門啊。還要打開防護罩?
當然這也不是什么高深的防護罩,和安全區的高級防護罩完全沒有可比性,不過是監視周圍動靜的作用。
但發生了什么,不僅要關門,還要開防護罩啊?叮鈴叮咚顯得略詫異,可這種情況下她們也不敢多問,只能麻溜兒的先去打開防護罩,然后準備去關門。
黃老板顯然也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在吩咐完兩個湯圓以后,便對古道和青姑說了一句:“那就上樓!”
說話間,三人朝著最神秘的最上一層走去。三人都是高手,在略顯急切的情況下,只是眨眼就已經消失在了小廳。
看著三人消失的背影,叮鈴和叮咚互相看著吐了吐舌頭,事實上那神秘的頂樓她們也去過,除了感覺上略覺得怪異,并沒有發現有任何的異常之處。
只是有一次黃老板心情好了,給兩個湯圓透露過一點。這頂樓是由一位有著罕見的空間天賦的高手布置的。
這意味著什么?反正腦袋里只有吃這件事情的兩姐妹是懶得想了。不過那么多年,老板去頂樓的次數一只手都屬的過來,只是不知道這次又發生了什么?
兩姐妹一邊猜測著,一邊打開了嗔癡樓的防護罩。
完成這一切后,她們便下樓去準備關門。嗔癡樓打造裝備的名氣很大,即便現在黃老板輕易不會接生意了,但每天總還是有人慕名而來。
所以,在叮鈴和叮咚下樓時,發現有一對普通的男女正朝著嗔癡樓走來,看樣子也是要找老板打造裝備的吧?
不管這些了,叮鈴叮咚對待陌生人可是傲嬌的,她們連招呼一聲的興趣都沒有,直接一左一右就要關上嗔癡樓的大門。
此時,這對男女在嗔癡樓大門前停住了腳步。
明顯就是在關門,他們卻沒有離開的意思。甚至那個陌生的男青年還朝著兩個湯圓兒露出了‘猥瑣’的笑容。
這笑容其實很平常,只是兩個湯圓兒心情不好,很自然的就將其定義為了猥瑣。
叮鈴白了一眼男青年,關門的動作更快了。
如果別人知道,嗔癡樓這大門到底有多沉重。多少會震驚那么丁點兒一個小丫頭是如何有力氣將門關的如此順溜的。
但這對男女都不吃驚,當然他們也不可能知道真相。或許是終于反應過來嗔癡樓要關門了,那男青年有些急了,他終于上前一步用手擋住了要關的大門。
竟然能擋住?叮咚也白了一眼男青年,可能是個二三階的紫月戰士?畢竟能找老板打造裝備的,多少都是一些有實力的人。
想著叮咚忽然加大了力道,男青年卻依舊擋著門,紋絲不動的樣子:“你們要關門了?不做生意了?萬一有大單子,你們老板不是心疼死了?”
討厭!
叮鈴和叮咚同時不爽,她們只想快一些完成老板的話,好忙里偷閑的吃兩口零食,竟然在這時還有人搗亂?!
但搗亂的人可能是一個高手!畢竟在她們都加大了力氣想要關門的情況下,他竟然還能擋住門,顯得很輕松的樣子。
叮鈴和叮咚可不是普通的小女孩兒。
“關你什么事?”叮鈴和叮咚的語氣一點兒都不友好,兩人對望了一眼,忽然使出了全部的力氣,想要將大門關上。
但是在這一刻,男青年忽然又笑了,笑得她們心生警惕,感到討厭,卻不知道為什么又不是真心的討厭。
更沒想到的是,男青年在笑得同時,突然一個用力,竟然又將大門推開了一些。
趁著這個功夫,他一下子竄入了嗔癡樓,順便還把站在一旁的,眼中也帶著笑意的那個女孩子也拉了進來。
“你要...”叮鈴和叮咚是真的生氣了,兩人異口同聲的要開始質問那個男青年。
可是那男青年忽然笑出了聲兒,接著竟然一把把叮鈴和叮咚都抱了起來。
“說,你們是不是急著去吃零食?說,你們有沒有想我?”不顧兩個湯圓兒的掙扎,男青年將她們抱得緊緊的。
這一次他說話的聲音忽然變了,變得那么熟悉,那么親切。
還在掙扎的兩個湯圓瞬間就愣住,幾乎同時轉頭看向了那個臉蛋兒很陌生的男青年。
下一刻,她們的嘴一撇,淚水立刻就涌上了眼眶。
“小...”兩個人看著男青年開口了,卻又想起了什么,互相給對方捂住了嘴。
嗔癡樓頂樓。
很平常的一扇木門打開,里面的空間也很尋常,擺著一些家具,書架,還有一些完成的,未完成的裝備,看起來就像一個略顯空曠的普通倉庫。
駕輕就熟的,黃老板來到了一座書架之前,推開之后里面還有一扇暗門。
黃老板沒有先進入暗門,反而是讓青姑和古道先進去了之后,這才從書架上隨手拿了一個布袋,從中掏出幾塊純度極高的,萬能源石做成的源石幣,裝在了門框的某處位置。
做完了這一切,黃老板也進入了暗門。
放在曾經,這幾塊源石幣倒是會讓他心疼一把。如今對待這些源石幣,他倒淡然了許多。
倒不是源石幣也被夢幣取代了以后,沒有了價值。萬能源石無論如何都是有極大價值的。
對待錢財不再看重,是他的心慢慢冷了。
黃老板進入以后,暗門自動關上了,書架也恢復到了原位。
按照嗔癡樓的構造,就算頂樓隱藏著暗門,暗門背后的空間也不會太大。
和預料的一樣,三人進入暗門以后,就算站著都略有些擁擠。不過,當源石幣發揮了作用,輸入了純凈的能量以后。
原本幽暗的空間漸漸變得明亮起來,而隨著亮度逐漸的增加,空間竟然神奇的也跟著變大了。而隨著空間的變化,房間中出現了兩排類似于前文明豪華電影院的舒適座椅。
在兩排舒適座椅的前方,則是一個和平常的投影儀看起來有些區別的投影儀。
古道和青姑隨意的坐在了前排,而黃老板臉上的冷笑始終未散去,他走到投影儀前,又放入了一塊源石幣,投影出現后,黃老板在虛擬的投影之上,輸入了一連竄的復雜密碼,之后儀器竟然伸出了一根小針,刺破了黃老板的小指,吸入了黃老板的一滴血液后,這才在屏幕上出現了一行字,大意是密碼正確,基因比對正確。
如此嚴格的保密級別,讓人好奇投影上究竟會出現什么內容?黃老板倒是不在意,依舊帶著冷笑也在前排選擇了一張座椅,很是不屑的坐了下來。
就像一個老舊的機器,在經過了如此嚴格的程序以后,投影儀的畫面竟然也沒有立刻出現,反倒發出了滋滋啦啦就像信號不好的聲音,各種代表著不清晰的雪花和線條跳動了好一會兒,畫面才逐漸的固定清晰下來。
而畫面也并不驚世駭俗,只是一間略暗的屋子,屋子的擺設也相當簡單,和一個普通安全區里的普通人家房間沒什么區別。
唯一不同的只是,在房間桌子背后的那面墻上,掛著一套看起來和這普通房間格格不入的制服。
這制服如此的精美,只要經歷過那段歷史,熟悉曾經差點席卷整個大陸的龍軍的人,都會知道這一套制服是龍軍中絕對的高層龍將才可以擁有的制服。
誰曾想,它如今就被如此隨意的掛在一個普通的房間?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黃老板三人的目光壓根就沒在那套制服上停留過,而是全都看向了坐在桌前的一個男人。
這個男人看起來很普通,相貌普通,氣勢也很普通。他真實是什么樣子?有沒有易容?黃老板三人當然清楚,但同樣的,這也不是重要的。
“今天輪值的是你嗎?”青姑和古道還沒有開口,黃老板倒是隨意的開口了。
他這樣的態度,讓青姑忍不住扭頭擔憂的看了一眼黃老板。
但被黃老板直接無視了,他有很多不解,有很多憤怒!區區的不尊重又算得了什么呢?
“小黃道,按照規矩你該叫我一聲大將軍。”果然面對黃老板的隨意,投影中的中年男人給出了一句顯得有些不滿的回應。但他的神情很平靜,倒是看不出有什么不滿?
“呵呵。按照規矩?是誰的規矩?龍軍的規矩嗎?對不起,我怎么記得龍軍已經解散了?”黃老板坐在了椅子上,故意換了一個姿勢,翹起了二郎腿,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樣。
這樣的話,不僅是青姑擔憂。就連古道也有些坐不住了,今天黃道是瘋了嗎?
眼前這男人看似普通,但真正的脾氣同他的實力一樣恐怖。黃道這是在給自己找不痛快?
但出乎意料的是,投影中的中年男人并沒有憤怒,而是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黃老板,過了半晌才平靜的說道:“龍軍有沒有解散?難道你很清楚。”
“呵呵。”黃老板報之以冷笑。
中年男人卻繼續說道:“小黃道,一直以來你都是最在意的那一個。我知道這些年來,你節省下來的每一筆錢都是為了...”
中年男人說到這里略有些動情,可是黃老板卻像是被人揭開了什么丑陋的要害一般,竟然憤怒了:“住口。”
說話間,他猛地站了起來:“我的錢是為了瀟灑的生活。我管它狗屁的世界變成什么樣子,我是留來自己享受的。到那一天,一切都毀滅了,我也算值得了。”
“而我在意的,是希望從未滅絕的龍軍。現在?龍軍存在嗎?抱歉,我覺得它并不存在了。”
黃老板失控的情緒在這個時候達到了頂點,而同時幾聲鈴聲也在這間密室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