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凌原本已經疲憊到了極限,聽見這動靜,立刻就翻身坐了起來,有些焦急有些擔憂,又有些期待的望向了彼岸所在的小屋。
如果沒有猜錯,彼岸快要突破了。
在那一聲莫名的響聲以后,唐凌感覺到了急劇的能量波動,這能量波動并不強悍,因為它來自于彼岸本身。
但這能量又非常特別,不同于唐凌觀測到的自然中的任何能量流,而是...應該怎么形容?
唐凌緊盯著小屋,回想起了曾經戰斗時,觀測敵人能量時,腦中不由得冒出了一個揮之不去的詞語——靈動。
就是靈動!
在很久之前,唐凌就察覺到不管外界的能量結構是如何,但一旦被生物吸收,變為了生物能量,這些能量就會變得不同,特別是在人類身上就更明顯。
但這種具體的差別究竟是什么?唐凌一直都是模糊的,這源自于他的靈眼級別很低,按照鍛眼的說法,看見的只是最粗糙的能量。
就像看一股流水,他看見的只是水流本身,但水流是由什么構成的,中間是否含有雜質,氣泡,別的成分等等,是看不清楚的。
可是這一次,彼岸突破,源自她本身的能量破體而出,是如此的清晰,唐凌終于感受到了具體的不同,但這種不同又如此微妙,并不是什么具體的物質...
“或許有,我也看不出?”唐凌現階段也不敢肯定什么,唯一能肯定的就是那能量遠比自然的能量靈動!
這靈動意味著什么?唐凌也無法去思考,因為他此刻掛心著彼岸。
就比如為什么會能量溢出體外?又比如這種現象算是成功還是失敗?
唐凌發現就算自己再多的見識,竟然對升階的表現一無所知。
可絕對不能去打擾的!這個常識唐凌還是有。
不過也就在這個時候,唐凌發現彼岸的能量已經停止溢散了,接著它們變成了一根根的能量細絲。
靈眼錘煉到了如此的程度,此時唐凌就算不用刻意的運轉,憑微微出現的六感也能感應到。
這是什么意思?唐凌莫名的感覺到皮膚發麻,就像一陣陣的電流從身體劃過。
這...似乎是在提醒他,接下來的事情是了不得的關鍵。
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唐凌再一次運轉靈眼,也就是精準本能,即便極度疲憊的情況下,有些吃力,但看清彼岸的能量絲還是可以做到的。
而就在唐凌看清這些能量絲的剎那,這些能量絲開始動了,幾乎瞬間就沖破了某種阻礙,朝著外界而去...
“這是!”唐凌一下子震驚的張大了嘴,在此刻就算是極度疲憊的情況,唐凌也開始傾盡全力的運轉起靈眼。
能量絲不是主動的游動...
是有一股不可抗拒的,讓人顫抖的力量瞬間拉動了能量絲...
一條路,一條模糊的路!
再遠,再遠就是不能觸碰的。
“唔!”當這個不能觸碰的念頭剛剛升起,唐凌就痛呼了一聲,他沒有看清楚那條模糊的路,他只是遵循自己內心本能的,任由自己的精神力,甚至是逼迫自己的精神力跟著那些能量絲游動。
但也就是這么短短的跟隨,唐凌就感覺到了巨大的危險,是一種他現在絕對不能觸碰的核心秘密。
這秘密是浩瀚,是不可說,是宇宙,不,甚至超越了宇宙...
這種玄妙的感覺無法言說!讓唐凌在瞬間感覺到了自己無比渺小,但這感覺也并不陌生,唐凌不知道為何在瞬間就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測試基因鏈,進入觀想時,看見的那個點,繼而爆炸...
在那時,唐凌的感覺是相同的。
不同的是,那一次是自己的觀想,這一次是彼岸所要去的核心...
唐凌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想到彼岸所要去的核心這樣的概念,可是下一秒他已經不得不閉上無比脹痛的雙眼,忍著大腦如同被一根棍子攪動的痛苦,捂著雙眼,倒在了地上。
一絲絲溫熱在掌間流淌,帶著微微的黏糊,不用看唐凌也知道自己就是這么觸碰一下,雙眼竟被刺激的流血。
他大口的喘息,完全無法思考。
可就算這樣,唐凌還是非常清楚明白,他并不是被刻意的傷害了,而是那屬于彼岸的路的遠處,不管是能量也好,還是法則也罷,或者說是不明所以的物質,都不是現在的他能觸碰的。
就像禁忌,觸之必死。
時間在不知覺在流淌,唐凌蜷縮在地上,竟莫名的陷入了昏迷。
盡管沒有辦法思考,唐凌的腦中還是縈繞著一個念頭——彼岸,她成功突破了嗎?
山頭應該是初春的光景。
而山下,已經是夏末至秋。
時間六點,初秋的天兒倒還明亮溫暖,只是遠處的天際微微有了一點暖色的紅溢出。
山頭倒是已經有了屬于初春黃昏特有的寒涼,只不過唐凌感覺卻很溫暖,就算在昏迷中也脹痛不已的頭都漸漸的變得舒服起來,只因頭下枕著的軟軟暖暖的枕頭...
枕頭?怎么會有枕頭的?
唐凌含糊不清的低呼了幾聲,然后感覺一股冰涼的液體被灌入了他的口中。
此時,唐凌已經能夠分辨出味道。
這有些特別的,但算不上難吃的味道,唐凌不用想也知道是精神力藥劑的味道。
不得不說,在此時能喝下一些精神力藥劑是非常舒服的事情,大腦被一陣陣的清涼包圍,又像被一雙輕柔的手按摩著,所有的感覺都在快速的回歸。
“只是,好浪費啊!”唐凌下意識的就這樣想著,接著就睜開了雙眼。
火光在躍動,身上有薄毯,睜眼是彼岸帶著嗔怪的神情。
即便是這樣的神情...也很好看,唐凌有些入迷的看著。
彼岸則開口了:“為什么修煉都會成這樣?”
彼岸當然不會忘記在突破成功以后,想要和唐凌第一時間分享,卻在走出小屋后,看見唐凌滿臉都是血的躺在院中的感受。
害怕,無助,驚慌...原本以為絕對安全的時空碎片,是什么把唐凌傷成了這個樣子?
之后,彼岸才發現唐凌沒有受傷,只是身體能量干涸,精神力也同樣干涸...
因為彼岸特殊的能力,特別是在突破了以后,她還能細致的感覺到唐凌的精神力似乎被撞擊了一般。
不過沒有大礙,只要補充就可以恢復。
這是唐凌讓人羨慕的,充滿了生命力的體質,只是這種驚嚇太讓人難忘。
所以,在唐凌睜開了眼以后,彼岸就忍不住責怪。
面對彼岸的責怪,唐凌并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伸手握住了彼岸的手,有些急切的問道:“是突破了吧?”
其實在這個問題問出的剎那,唐凌就已經感覺到了來自彼岸的能量變得更加致密而濃厚了起來,而且在某些地方已經和準紫月戰士時的能量有所不同。
就比如說,變得更加有活力,更加靈動...
“嗯,突破了。”彼岸很平靜,突破這樣的事情對她來說,好像并沒有什么大不了的,關鍵是唐凌開心就好。
在這個時候,唐凌才發現自己枕在彼岸的膝上。
即便兩人已經很親密,這樣的動作也并不是沒有過,唐凌還是感覺到一絲心跳和羞澀。
他盤膝坐了起來:“突破到哪個地步了?”
“沖擊到了一階的瓶頸,就沒有繼續了。”彼岸托腮,聽她的語氣,她分明可以突破到至少二階的,但她選擇了沒有繼續。
這么可惜的事情!彼岸竟然也可以不在意...
唐凌的神情立刻變得可惜又懊惱,但他又忽然想起了什么,看著彼岸認真的問道:“你覺得突破是什么?你,你看見了什么?”
是的,唐凌想起了從彼岸身體中溢散而出的能量,變為了能量絲,穿破了時空,去往神秘地方的能量絲!
彼岸的眼中閃過了一絲訝然。
她并不覺得唐凌那顯得沒頭沒腦的問題奇怪,因為她發現唐凌好像很清楚發生了什么的樣子。
“突破是..不,應該說它并不是單一的。我是指不是單一的面向基因鎖。”
“當然,我并不肯定別人是否也是這樣。突破,還有更多的點和面可以突破,但針對個人。”
彼岸仔細的思考,她想要盡量清楚的給唐凌描述那玄而又玄的感覺,畢竟不久之后,唐凌就要突破了,希望她的經驗對唐凌有幫助。
可彼岸也很小心,就如她所說,她已經感覺到人與人之間的突破大可能不同,她怕說岔了,唐凌又誤入歧途。
唐凌輕輕揮手,示意彼岸先別說下去,又皺起了眉頭開始思考。
“如果天賦夠的,沖擊基因鎖的同時,也可以去突破天賦本能,甚至一些別的?”大概一分鐘后,唐凌就彼岸的話,總結了一句。
“我不肯定,大概是如此。我突破的時候...進入了一個世界,看見了一個世界。”彼岸回答了唐凌的第二個問題。
“什么世界?”唐凌想起了那些能量絲。
“它們的世界,并不是全部的,但...比起從前,我見到了很多,瞬間就見到了很多,建立起了一些...”彼岸歪著頭,沒有說下去,因為這個對唐凌實在沒有參考價值。
聰明如唐凌,卻知道彼岸在說什么?她所說的世界——是病毒,或者那只是人類稱之為病毒的生物的世界。
這很有意思啊,唐凌模糊的有一個猜測,那所謂的核心該是什么?或許那核心涉及到本質。
這是他擁有的靈眼的一種幸運,一般的人怎么可能在這個階段就接觸到這些秘密呢?
“你在想什么?”彼岸看著唐凌盤膝,托腮,歪頭的樣子很有趣,她也將頭和唐凌歪在了同一個角度。
“彼岸,我不是修煉受傷的。”唐凌忽然正視著彼岸。
“哈..”彼岸還沒有反應過來。
“我看見了你去到那個世界的瞬間,我的眼睛...”唐凌比劃了一下:“我剛剛能夠模糊的看到時空能量,否則我也看不見那些能量絲。”
“你在說什么?”彼岸有些錯愕,就算她再聰明,也不會想到在自己突破時,有什么能量絲。
唐凌開始一五一十的給彼岸解釋。
彼岸聽得很驚訝。
“就是這樣,如果我不能模糊的看到時空能量。我絕對看不到它,我是說能量絲所去往那個世界的路...其實我也并不清楚那是否是路?或許只是因為我們存在于這里,才...”的確,這是唐凌無法清楚言說的概念。
但是在下一瞬間,唐凌的神情卻變得奇怪了起來:“不過,我可以肯定的是,就是因為這樣,你突破的契機,我看見了出去的路線,我很清楚那就是!這樣的話,荒島島主留給我們的契機,說不定就可以很快的實現。”
“那太好了。”彼岸一下子握住了唐凌的手,很開心。
如果可以出去的話,唐凌終于不用被困在這里了,他該屬于紫月時代,他該發出明亮的光芒,彼岸始終忘不了唐凌那一夜眼中的光芒。
這種開心可以壓抑住所有的失落和不安...
看著彼岸如此開心的樣子,唐凌有些奇怪:“你就那么想要出去?”
“想啊。”彼岸笑瞇瞇的。
唐凌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可是,我看得很模糊,我需要再一次的機會。”
“那就你突破的時候吧。”彼岸一點也不在意,很有信心的樣子。
自己突破的時候?會有同樣的能量絲嗎?每個人的情況不一樣啊!彼岸的天賦天生強悍無比,她能在突破一階的時候,就突破天賦能力是理所當然的啊。
而自己...天賦是什么?是眼睛嗎?
唐凌很沒有把握。
可是彼岸卻莫名的篤定,她已經不再想這些事情,而是拽了拽唐凌的胳膊:“我餓了。”
“我做飯?我剛才血流滿面的。”
“嗯,你做飯啊。我累了三天了。”
黃老板給了韓星一年的時間。
這一年的時間,韓星不需要在乎李斯特,也不需要在乎任何的天才,他需要做的是,接近或者能夠和心中那個背影平行。
如今,已經過去了一個月的時間。
韓星似乎忘記了和李斯特的仇恨,也不再像之前那樣尖銳,他把自己‘藏’了起來,連同和他的小隊一起都沒有了存在感。
就算李斯特還想找各種機會踩踏韓星,竟然也發現無從下手。
莫非韓星學乖了?
李斯特搖晃著手中的紅酒杯,輕輕的抿了一口,將少許頂級的能量液兌入酒中喝下,多少可以減輕一些痛苦,愉悅一下內心。
放下杯子,李斯特的臉上是喝了能量液的感覺,而且還是頂級的那種。
隱忍,勤奮,李斯特認為自己越發的成熟起來。
“消息就是這樣嗎?”李斯特抬頭問了一句。
“是的。”亨克沒有回頭,而是撥弄了一下屋中的壁爐,讓火更旺盛一些。
鋼鐵血城的氣候非常極端。
在這里,你根本不要指望有春天和秋天,從炎熱的盛夏可以三兩日就入冬。
甚至也不存在季節的劃分,夏冬之間的轉換沒有太大的規律。
唯一能知道的只是,炎熱的夏大概不會超過三個月,冬也是如此。
一個月的時間,已經非常寒冷了。
但也無所謂,李斯特是星火大隊的第一人,理所當然的擁有條件最好的宿舍和別的特權。
就如現在的屋子,不僅舒適,而且豪華,看起來根本不像軍營該有的,倒像是個度假該來的房間。
“完成任務,然后訓練,不做任何別的事情。這樣的韓星會不會比較可怕?”李斯特的疑心病已經變得越來越重,他在房間來回的踱步。
“或許有這個可能。”亨克弄好了壁爐火,然后舒服的盤坐在了壁爐前的絨毯上,又接著說了一句:“但更多的是,他也不想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受辱,想要積蓄一些力量吧。”
李斯特沒有說話,只是來到了窗前。
拉開窗簾,大雪紛飛,訓練場已經聚集起了大概十厘米左右的積雪。
大雪才下了一天,剛入夜就如此,看來明天免不了就除雪的任務,那就交給韓星小隊吧。
李斯特有這個特權。
“李斯特。”亨克在這個時候,忽然叫了李斯特一聲,相處的時間那么久了,他是唯一一個能有直呼李斯特大名權力的人。
“唔。”李斯特望著紛紛揚揚的雪,沒有回頭。
“韓星已經被你狠狠的壓制住了,你的目光是不是應該放得更遠,更高?”亨克站在了起來,同樣站到了窗前。
“重點?”李斯特一把推開了窗戶,凜冽的風夾雜著雪花一下子涌進了房間。
能量液在體內燒灼,李斯特就是想要感受這寒風,讓他能夠快一些消化這些能量液。
“你已經聽說了吧?星火大隊要新來一批新兵。”亨克微微皺起了眉頭。
李斯特既然想要成為王者,自己就該一路伴隨,這兩年半亨克已經習慣了李斯特是第一人,至少沒有同輩能夠穩穩的壓制他。
“我不在乎。”李斯特仰頭:“該在乎的,只有能夠進入涅槃巨塔的人。而這些人中的佼佼者,只能是...”
李斯特就是這樣篤定,可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亨克臉上的憂色還沒有散去,原本已經一片黑暗的訓練場忽然亮起了無比明亮的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