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一道劍光從海面上掠過,落在了前方不到五十米處正在咆哮的一只四級海洋兇獸身上。
這是一只烏力特鋼皮電鰻,算是四級海洋兇獸之中最難纏的一種。
從名字就能知道,它有著鋼鐵一般的魚鱗,而它的天賦屬性是‘電’,這絕對是一種攻擊犀利的天賦屬性,在水中更是威力難以想象....
“如果這家伙放電的威力,是和前文明的電鰻差不多的話....”韓星咬著牙,趁著自己這一道劍光劈砍在這條鋼皮電鰻身上,讓鋼皮電鰻進攻的節奏稍微停頓了一下的瞬間,一腳踩踏在水面上一塊漂浮著的橡膠碎片上,然后沖向了這條鋼皮電鰻。
‘吼’,鋼皮電鰻發出了一聲嘶吼,帶著無比的憤怒朝著韓星撞了過來。
它的頭頂進化出了一片豎著的硬鱗,這鱗片就如同一柄異形的鋼刀,堅硬程度比大多少年們使用的S級合金打造的武器還要強大...
如果被它撞中的話!
韓星顧不得那么多了,就是在這個時候,一把撈起了在水中漂浮著的,一個明顯受了重傷,已經無力動彈的少年,然后急速的朝著后方彈去...
可是來得及嗎?和一頭四級海洋兇獸比速度?那不是找死?
而就在這個時候,韓星的腰間被一條鐵鏈纏住,然后將韓星快速的朝著后方拉去。
與此同時,東陽已經蓄勢完畢,手中的長槍凝聚出一道巨大的槍影,一下子抽中了正昂首撞向韓星的,鋼皮電鰻的下巴。
這已經是東陽能夠釋放的最強的一招了,要知道在出航以前,東陽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將這槍勢完美的蓄勢成功...
可就是這樣的頂級天才少年,巔峰的一槍,卻也只是稍稍阻擋了一下眼前的鋼皮電鰻,讓它的頭稍微往后仰了一下。
卻連讓它哪怕是后退一米,或者是破皮受到傷害也做不到...
東陽的內心充斥著絕望,但好在這一槍也并非完全沒有效果,至少為韓星爭取了一點點寶貴的逃脫時間。
‘呼’的一聲,西鳳拉動著韓星落在了豐收號的甲板上。
將那位受到重傷的少年放在甲板上后,韓星對西鳳說了一聲‘謝謝’。
“來人,將他送到救治船上。”西鳳只是沖著韓星點了點頭,便大聲的喊了一句。
可是沒有人應和西鳳,西鳳的臉上充滿了憤怒,脾氣火爆的她忍不住就要爆發。
卻被韓星拉住了,相比于西鳳,韓星的神色還算平靜:“就這樣吧。先讓他在甲板上,暫時也死不了。”
西鳳的呼吸急促,胸脯不停的起伏,但看著全身衣衫破爛,身上大大小小傷口十幾處的韓星,她還是忍住了心中積累已久的怒火,強忍住了想要爆發的沖動。
只是...只是啊!
西鳳雙眼有些泛紅,看了一眼前方的戰場!現在就已經是絕路了嗎?
被七頭兇獸圍困在了這一片海域,其中有三頭竟然是四級海洋兇獸。
領頭的那一頭,毫無疑問就是號稱四級海洋兇獸之中最難纏的鋼皮電鰻。
在這包圍圈中沒有逃亡的希望嗎?事實上,還是有一絲希望,就是西南方并沒有被完全的封死!
可是,在距離西南方不足十海里的地方,竟然有一頭五級海洋兇獸在游弋著,絲毫沒有離去的意思。
到底是這個包圍圈可怕?還是一頭五級海洋兇獸可怕?在這一兩天經歷了七場高強度戰斗的少年們已經無法去衡量了。
只知道,就算在李斯特的指揮之下,死亡也已經不可避免的出現。
十七個人,已經死去了整整17個天才少年,他們如果都能順利成長的話,都是有希望成為頂級人物,甚至人類面對災難的中流砥柱了。
可是,在連續的戰斗之下,人心都已經麻木了,不再被傷亡所觸動。
而就是因為如此,經過了連番指揮戰斗,聲望已經逐漸水漲船高,隱隱成為少年們領頭人的李斯特,開始了另外一種指揮。
犧牲式的戰爭策略!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到了必要的時候!希望所有人都做好可能犧牲的準備。”
“我站在指揮的位置,不能以仁慈之心害了所有人。如果犧牲一個,可以救回十個。那我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去犧牲那一個。”
“但被選中犧牲那一個,你完全不必絕望。如果你還能活下來,你就能成為真正的英雄!如果不能,你的名字將會銘刻在那些活下來的人心中,你務必要相信被你所拯救的,你的伙伴也好,或者不是伙伴的人也好,他們都會成為大人物。”
“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你的家人,家族都會受到感恩。你為身后的親人們帶來了人脈,帶來了崛起的契機。這樣的犧牲是充滿了意義的。”
不得不說,李斯特是非常有煽動性的,配合他那特殊的氣勢,會讓人不知不覺之中,就信服他的話。
而他的話有道理嗎?非常有道理。
可是表面光鮮的話,落到了事實的層面,卻并不是那么讓人信服的,也充滿了裸的私人野心和偏執。
因為死亡的十七個,竟然有十二個都是來自于草根船隊的。
眾所周知,這些草根船隊的船,都是跟隨著豐收號的,這些船員因為出生,都相對樸實,又顯得笨拙一些。
最重要的是,比起別人被選中犧牲多少不甘愿時,他們是顯得甘愿的。
更讓人難受的是,他們的目光之中寫滿了對豐收號上所有人的信任。
一想起這種目光,西鳳就很難受,覺得辜負了這些出生在底層的少年們。
可是沒有辦法啊,李斯特已經取得了所有人的信任,如果不同意他的戰略,所有人都會不顧一切的反對。
或者是要求豐收號為首的大船隊獨自作戰。
原本這種事情,是有彼岸來壓制的。
但...西鳳的目光之中不由自主流露出了恐懼,她根本無法忘記在昨天夜里的一件事情。
在昨夜的遭遇戰時,李斯特明顯的帶著偏向性,選擇了八名豐收號大船隊的草根船員做為‘先鋒自由隊’的成員。
不用懷疑,所謂的‘先鋒自由隊’,就是‘送死小隊’。
面對這種情況,一直在唐凌消失以后主持著大局,控制著局面的彼岸不可能不站出來。
對于這種情況,李斯特表示他是一心為了彼岸,如果彼岸不贊同他的決定,他完全可以不這樣做,他會交出指揮權。
因為要他指揮,必須需要這八名豐收號的船員,理由有很多,比如這個船員的才能,那個船員的天賦....
彼岸在這個時候,沒有過多的爭辯。
她竟然選擇一個人面對三只海洋兇獸,一只四級,一只三級!
結果呢?結果震驚了所有人。
僅僅半分鐘,沒有人知道彼岸做了什么,三只海洋兇獸連攻擊都沒有辦法對彼岸發起,在和彼岸相對的第一時間,就像發作了某種病,而半分鐘后就全部身亡。
如果結果僅僅是這樣,西鳳會感到高興,感到振奮,感到....總之,她絕對不會感覺到恐懼。
即便在戰斗過后,彼岸的臉色是如此的蒼白,整個人感覺是如此的虛弱,虛弱到讓人覺得她是不是生命在流逝?
可有過戰斗經驗的人都明白,那或許只是戰斗后的虛弱。
可是可怕的事情,就是在所有人都震驚于彼岸戰斗力的時候,出現了!
一股無比巨大的威壓籠罩了所有天才少年們的船隊。
彼岸分明站在甲板上,卻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抓住了一般,突然就被拉到了天空之中。
沒人知道發生了什么?在天空中的彼岸似乎在和誰說著一些什么?
最后所有的少年們都只聽見一句話。
“你不能出手!而在場的所有人,如果彼岸再次出手的話,你們都會被陪葬,請記住我的話。”
這句話震耳欲聾,震驚了在場所有的少年們。
然后,他們都眼睜睜的看著彼岸在空中噴出了一口鮮血,然后昏倒在了天空之中,接著被那股無形的力量拖著又‘輕輕’的放回了豐收號的甲板之上。
“略施懲戒。”
那個始終沒有露面的神秘人只是說了這樣一句話,就消失了。
可無疑,這件事情....
彼岸沒有大礙,至少表面上她只是噴出了一口鮮血,在昏迷了不到一個小時后就醒來了。
她的臉色依舊蒼白,她只是告訴了豐收號船員們一句話。
“拜托你們了,替唐凌堅持住。也為了所有跟隨我們的人忍耐住。李斯特不可信,如果不小忍,也許會葬送所有豐收號大船隊這些船員的性命。”
“忍耐,記得忍耐。”
讓人沒有想到的是,彼岸在說出了這句話以后,又陷入了昏迷,或許她是用盡了意志醒來,只是為了告訴大家這樣一句話。
“可是,要忍耐到什么時候啊?!”西鳳的雙眼通紅,所有的事情只是瞬間就回憶了起來,憋屈又難受的心情,讓她忍不住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聲巨大的轟鳴聲響起,在豐收號側邊的一艘船,發動了船上的終極武器,一門改造自前文明的艦載炮。
炮彈呼嘯著撞向了正朝著東陽攻擊而去的鋼皮電鰻,在這個時候鋼皮電鰻終于哀鳴了一聲,然后整個身體被揚起,重重的落入了一百多米的遠處。
這艦載炮就這個時代對熱武器制約的‘極限’了,就像17號安全區最能拿得出手的熱武器也只是大炮。
當然這大炮的威力都還是有限制,并不是每一種大炮在紫月時代都能被使用,而炮彈的類型更是有著一條嚴格的線...
即便那奇怪的限制都到了如此的程度,也還不是‘終點‘,終點是什么?是發射的次數也有限制。
就像一門普通的大炮,在某一段時間內發射的限制是假設是十次,威力越大的限制就越高。
而剛才的那種艦載炮,在一個小時內只能發射三次。
“豐收號的戰斗小隊。你們的行為已經抗令了。而且為了你們,浪費了一發珍貴的炮彈。現在提出一次警告。戰斗完畢之后,你們必須按規則接受處罰。”就在那艦載炮擊退了鋼皮電鰻以后。
李斯特冷漠的聲音傳遍了整個戰場。
而在這個時候,東陽也才剛剛回到了豐收號的甲板上。
必須承認,如果不是剛才艦載炮及時的發射,東陽肯定會遇見麻煩,可是李斯特這種高高在上,明顯打壓的話卻為豐收號上的所有人心頭籠罩上了一層陰影。
因為這樣的事情,完全可以戰斗以后再清算,完全不必在這種時候故意點名道姓的公告全場。
現在的李斯特人并不在戰場上,而是在他的英雄王朝上指揮著全場的戰斗。
按照他的說法,為了避免更多的犧牲,更全面的了解戰場,他不能第一時間戰斗。
當然,他也會出手!那是在關鍵而合適的時候,才能進行的事情。
對于這一點,就算豐收號的所有人也沒有什么好抱怨的,畢竟是合理的。
關鍵是....彼岸的事情,似乎讓李斯特嗅到了某種不尋常的味道,某種契機,他的打壓和針對已經越來越明顯。
他要成為真正船隊船長的心,也已經不再掩飾。
唐凌可能是他唯一的阻礙,那么他在唐凌回歸之前,明里暗里的瓦解唐凌的名聲,伙伴,甚至船隊....而且,是利用戰斗這種手段不要太卑鄙。
可是能怎么辦?要忍耐,又不想豐收號大船隊的船員犧牲那么多,就只能如此做!
今天這場戰斗,李斯特派出的所謂先鋒自由隊,三十名船員全部都是豐收號的船員啊!
如果不是大家拼了命,死亡應該更早就會發生了!
聽著這個所謂的警告,北啟快要把自己的拳頭都捏碎了!他冷冷的‘啐’了一口,眼中閃爍著一股憤怒的光芒。
在這個時候,南羽虛弱的咳嗽了兩聲,拉住了北啟的胳膊,又攬住了雙眼通紅的西鳳。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咳咳...釋放戰種吧。”
“南羽!”北啟和西鳳同時開口。
東南西北四子,按照他們師父的意愿,是為唐凌而存在的,也是為唐凌而培養的。
不管他們是否接受這個命運,但命運已經奇妙的將他們推到了唐凌的身邊。
他們有一個秘密,這個秘密就是關于他們戰種的秘密!這個秘密原本是想要等待著他們真正認可唐凌的時候才會!才會對唐凌說出的秘密。
而事實上,這個秘密非常簡單。
那就是,他們的戰種有兩種激活方式,第一種激活的方式釋放戰種,第一次釋放戰種就會被激活。
而第二種方式,則是需要提取唐凌脊椎的骨髓。
東南西北四子并不知道,這件事情非常奇妙,因為洛離需要克服自己天生的疾病,也是需要唐凌的骨髓....
但他們知道的是,如果用第一種方式來激活戰種,戰種就會淪為普通的上等戰種,也不能發揮蘊藏在戰種中一種真正的力量。
可如果是唐凌的骨髓來激活的,那么他們的戰種就會成為頂級的戰種,而且是頂級中的罕見戰種,因為蘊藏著神秘力量。
事實上,不都是要認可唐凌了嗎?甚至想著,等到航海結束....畢竟,對于強者來說提取骨髓是會陷入虛弱的,航海以后晉升為了紫月戰士,不就是最好的時機嗎?
南羽在這個時候,竟然開激活戰種,北啟和西鳳如何能夠不著急?
“我已經決定了,不要看我病兮兮的,可我內心卻是非常熱血的爺們啊。”南羽故作輕松,自以為幽默的說道。
“一點兒都不好笑。”西鳳撇了撇嘴,雙眼更加的紅了。
“如果,你真的要釋放戰種,我會陪著你一起。不能讓你一個人這樣....”北啟很直接。
“東南西北四子是一體的。至少外人都是這樣認為的。我也會釋放。”東陽在這個時候,深吸了一口氣。
“我也...”西鳳大聲的說到。
在這個時候,被炮彈擊中的鋼皮電鰻再次從海中浮了出來,顯然一發艦載炮絕對不足以解決它,也不能讓它受到重擊,甚至讓它連行動受限的傷勢都做不到。
熱武器的威力永遠是被限制的,如果四級兇獸真的那么容易被解決,人類也不至于在紫月時代只是在夾縫中生存了。
失去了星球霸主的地位,這是事實,只是人類還不能接受,也不愿意面對!
兇獸,四級的兇獸!四級兇獸中最難纏的兇獸,哪里是那么好對付的。
但是拖住它,甚至要給它造成一定的傷害,是李斯特分配給豐收號大船隊的任務。
因為打壓,李斯特甚至對這邊的指揮和關注要少上許多。
按照他的說法,必須集中力量先殺掉弱小的。
現在鋼皮電鰻恢復了,甚至一發炮彈讓它變得更加狂暴,這也就意味著豐收號上的船員馬上又要投入戰斗了。
“我沒有戰種。但是這一次我先出手吧!最壞的打算要到最后一刻才能去做!這是我妹妹說的。”洛離打斷了西鳳的話。
因為戰斗力弱于大家,洛離在豐收號上一直都沒有什么存在感,也許也是出于想要強大,想要和大家并肩的愿望。
原本活潑的,自帶有些搞笑感覺的洛離變得沉默了起來。
他成為了豐收號上,除了唐凌以外第二努力的人,每一天大量的時間都在練習操控他的傀儡。
而大家都非常的理解洛離,想要給洛離充分的時間提升自己,激烈的戰斗也在有意無意的保護他。
“唔,我在之前已經掌握了一種新的本事。現在想要...”洛離帶著微笑對大家這樣說到。
“洛離,你....”東陽吞了一口唾沫,下意識的還是想要勸說洛離一句。
“難道不相信我嗎?”洛離朝著前方走了幾步,猛然回頭,望向了甲板上的所有人。
在這個時候,韓星無聲的把劍用一條繃帶綁在了手上,然后靜靜的從懷中摸出了半截香煙點燃,低聲的說:“讓他去。”
就讓他去吧。如果不行的話,自己就釋放戰種吧?!唐凌這個家伙快要回來了吧?他每一次不是都會出現在最關鍵的時刻嗎?雖然也不知道現在算不算最關鍵的時刻?
煙霧裊娜中,韓星瞇著眼睛看了一眼船隊后的海平面,那里的魔鬼迷霧已經非常的濃厚了,反正比之前見到的任何一次都要濃厚。
那么就假設這已經是最關鍵的時刻了,那么自己釋放戰種支撐一會兒,是沒有問題的吧?
這些傻瓜,都以為自己沒有戰種吧?當然,關于這件事情自己也沒有刻意提起過。
畢竟自己的戰種很特殊,手中這把劍可不是最匹配的。
原本以為沒有從老頭兒那里得到那把劍,自己是絕對不會釋放戰種的啊。
韓星笑了笑。
“嗯,那我就去了。”洛離望向韓星的目光中帶上了一絲感激,果然是從黑暗之港最開始就廝混在一起的家伙,即便這家伙老是對自己妹妹。
洛離大踏步的走到了甲板的前方,就要沖到海面上的橡皮浮漂上第一個戰斗。
而在這個時候,李斯特的聲音又響起在海面上,他發布了一連竄的指令。
大意是戰局有變,豐收號這邊又出現失誤。
所以,現在預備小隊必須出戰五十人,拖住鋼皮電鰻。其余人去援助1號戰區,而豐收號的主戰小隊,也必須保證在五分鐘之內,鋼鐵電鰻不能影響到其他小隊的作戰。
一聽這個指令,洛離猛地停住了腳步,一雙眼睛的眼角都快要迸裂。
而豐收號上的其他人也猛地轉頭,望向了在船隊當中依舊顯然的英雄王朝號,憤怒的氣場沖天而起,就像要形成實質性的火焰。
“去吧,還有我。”在這個時候,從船艙中走出了一個身影,披著一件白色的斗篷,分明還很炎熱的天氣,她虛弱的樣子,顯得很冷。
是彼岸。
“彼岸姐....”西鳳著急的喊了一聲。
而李斯特早就已經達到了聲望的巔峰,他的命令只要落下,就會立刻被執行。
無聲的,所謂預備小隊五十人已經無聲的坐在應急戰船上,沖向了戰場的前方。
“去吧,有我。”彼岸的聲音帶著虛弱,可是蒼白的臉上也綻放出笑容:“他,也快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