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雙比尸人灰白色的雙眸,更可怕的眼睛。
蘊含著來自地獄的火焰,來自煉獄的血腥。
那是瘋狂而無畏懼的眼神,唯獨沒有失去清醒的自我意識。
賭贏了,不是嗎?
當二級爬行者用力撕咬的瞬間,唐凌的心臟忽然爆開了一股熱焰,那熟悉的炙熱感,那讓人迷戀的溫度。
那一刻,唐凌并沒有失去任何的意識,他知道他終于掀開了底牌,他贏了。
肌肉再次開始膨脹,二級爬行者已經觸碰到骨頭的齒尖被彈開,它的嘴也被被動的拉扯開來 可是,唐凌依舊在變化,拔高的身體,‘刺啦’一聲被撐破的常規作戰服。
只是瞬間,二級爬行者就不得不放棄撕咬,因為它沒有蛇類的本事,能夠下頜骨脫臼來吞噬獵物,它已經咬不住唐凌的肩膀。
它實在不清楚眼前的食物發生了什么變化,只是來自本能的危險感充斥著它,它想要逃跑了。
可是到底發生了什么?原本箍著它沒什么威脅的雙臂,突然變得有力起來。
這種變化異常之快,瞬間它就已經不能掙扎。
作為尸人,它的肺部已經沒有了呼吸的功能,但腹腔傳來的緊壓感,依舊讓它惶恐不安。
它的雙腳離地,它感覺到一片陰影覆蓋了自己,它驚惶的抬頭,看見的是一雙冷漠的雙眼,一個巨大的‘食物’。
是的,非常巨大。
超過了3米5的身高,可怕的胸圍,臂圍,就像巨人一般的存在。
只是他的臉還讓二級爬行者感覺到熟悉,他還是那個食物。
只是畏懼,從骨子里感覺到了畏懼二級爬行者開始瘋狂的掙扎,這似乎讓唐凌感覺到有趣,他單手捏住了二級爬行者的脖子,如同掐住一個玩偶一般提起了它。
在空中,二級爬行者還在拼命的掙扎,甚至試圖攻擊,它惶恐不安的吼叫聲惹得周圍的尸人群越發的躁動不安。
但唐凌一點都不急躁,他玩味兒的望著這只二級爬行者,帶著審視的目光想要看清楚這只變異的二級尸人究竟和人類的軀體有多大的區別,這是不是意味著人類身體的潛力?畢竟,從嚴格的意義上來講,尸人和人類的‘材料’并無本質區別。
一只尸人‘充滿勇氣’的開始靠近唐凌,強者的失敗給了它搶奪食物的信心,它無法克制對食物的貪婪。
這如同推倒了第一張多米諾骨牌,第二只,第三只,第十只只要在唐凌周圍的尸人都開始蠢蠢欲動。
可那又有什么關系?
唐凌歪著頭,動了動脖子,望著那只猶在掙扎嚎叫的二級爬行者嘲弄的詢問道:“是誰讓它們開始攻擊的?你嗎?”
“不過,你是否知道一句古語,有因必有果?如果”說話間,唐凌忽然伸出了右手,幾乎以人類不可撲捉的速度一拳打穿了第一只‘勇敢’的撲向他的尸人。
碩大的拳頭從尸人的胸口透出,巨大的手掌抓著一只半黑色的心臟。
‘啪’的一聲,心臟碎裂在了唐凌的手中,運氣似乎不好,沒有結晶的存在。
這似乎讓唐凌有些惱怒,他伸手‘咔擦’一聲扳斷了二級爬行者的一只右臂,接著左臂也遭受了同樣的命運。
就算如此,唐凌還不滿意,他胡亂的將這二級爬行者的雙腳擰在了一起,乍一看就像一條麻花辮。
“我是說如果事情是由你而起,那必然要由你來結束。恰好你的叫聲很難聽,我聽煩了。”話音剛落,唐凌抓著二級爬行者的右手陡然松開,二級爬行者朝著地面落去。
可是,它還沒有落地,它被扭成麻花的雙腳就被唐凌再次抓在了手中,如同抓在唐凌手中的一根大棒。
幾乎是沒有停頓的,這個‘大棒’就被唐凌揚起,‘澎’的一聲,如同打蒼蠅一般的掃向了朝著他撲來的一群尸人。
‘嗷’,這是這只二級爬行者最后的慘叫聲,接下來和那群尸人狠狠的碰撞,已經讓它的身體全身骨裂,綿軟的就像一團爛肉。
“不好用。”唐凌撇嘴,大步向前,剛才那一掃,至少蕩開了二十余只尸人,撞爛了七八只尸人。
可他嫌棄二級爬行者的身體實在不夠‘剛勁’,而且被擰成麻花的雙腳太軟,讓他不夠盡興的發揮力量。
但是,沒所謂,有趣的戰斗不是剛剛開始嗎?
唐凌的手在二級爬行者已經不成形的身體里掏出了心臟,強烈的撞擊讓它的心臟也幾乎成了一團爛肉,但是一顆不亞于那只三級變異螳螂的結晶卻‘閃亮’的存在著,并沒有受到任何的破壞。
又是一顆接近良品的結晶!這讓唐凌心情異常的陽光,冒險如果沒有回報,那就實在太掃興了。
隨手收好了那顆珍貴的結晶,唐凌抬頭,血紅的眼眸掃過了倉庫。
徹底死亡的二級爬行者再無任何的威壓可言,整個倉庫的尸人‘暴動’了。
無數雙灰白色的眼眸望向了唐凌,美味的食物現在可以任由它們搶奪了嗎?
尸人們興奮無比,嚎叫著沖向了唐凌,整個倉庫如同發生了連鎖反應,從上空俯瞰,密密麻麻的尸人就如同一大波狂暴的海浪,都涌向了以唐凌為‘基點’的所在之地。
同樣的,唐凌也興奮無比,在清醒的意識下用這樣的身體戰斗,是何等的享受?
他捏緊的拳頭發出‘噼里啪啦’爆裂的聲響,接著他毫不畏懼的沖向了尸潮。
這是仇恨!這是發泄!這是對那一夜的無力,痛苦,悲傷無聲又瘋狂的釋放。
無所謂技巧,不考慮傷痛,只有殺,殺,肆無忌憚的殺!
這根本就不是一場戰斗,而是一場壓倒性的屠殺,這具軀體的出現,就算保持著最清醒的意識,也無法壓制那無邊的戰意。
唐凌就如一把最尖銳的匕首,猛地捅進了尸人組成的浪潮,他無堅不摧,速度驚人,所過之處黑色的血花四濺,只是一分鐘就把這巨浪撕開了一條巨大的口子。
一批批的尸人倒下,在唐凌的腳邊堆積,已經來不及數清數目的心臟紛紛破碎在唐凌的手中,一顆顆的灰白劣質結晶被唐凌收起。
這是一條血路,又一批死亡的尸人倒在了之前被屠殺的尸人尸體之上,這個倉庫徹底的變成了血腥倉庫,尸人墓場。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唐凌就像一尊不倒的殺神,在浪潮之中來回沖擊了三次。
原本密集的尸人變得稀疏了起來,沒有思考能力,為食物幾乎能傾盡一切的尸人終于開始感受到了本能的畏懼。
就如同畏懼它們之中的強者,畏懼那一條幽深的裂縫 漸漸地,開始有尸人退出了血腥的19號倉庫,慢慢地,尸人開始亂成一團,在食物和畏懼之間的選擇讓它們凌亂了起來。
唐凌全身浴血,滴滴黑色的血液匯聚成一條條黑色的血流,從他的身上滾落而下。
他再次來到了那間辦公室,這一次,他也終于停止了殺戮,‘澎’的一聲踢開了那間辦公室的大門。
出奇的,竟然沒有尸人敢跟隨進入,這些野獸般的家伙也被殺怕了嗎?
唐凌的眼中閃過一絲嘲諷,但身體終究也傳來了一絲虛弱的感覺。
這一次,唐凌是完全清醒的,他就如有所感應一般,忽然就清醒的認知,這絲虛弱很快就會擴大,然后變成一個‘虛弱炸彈’,在身體中爆裂。
到了那個時候,他絕對再無一絲戰斗之力,如果再不抓緊時間脫離危險,他將真正面對萬劫不復的局面。
所以,唐凌克制著瘋狂的,強烈的戰意及時的脫離了戰斗。
一進入辦公室,他就一躍而起,跳上了之前那個窗臺。
借著整個戰場通明的探照燈,唐凌還能看見之前伙伴們留下的腳印,一根輕便登山繩在窗口,隨著夜風微微晃蕩。
“這些家伙。”唐凌的心中閃過了一絲暖意,他們并沒有收走他之前留下的繩子。
即便收走它是如此的容易,只需要稍微用力就可以將固定繩子的c級合金長刀拔起,一點時間都不會浪費。
身為一名戰士,且身為‘窮困’的新晉新月戰士不應該放棄一把c級合金長刀。
但他們偏偏就放棄了,只因為這些家伙總還是留有自己會活著的希望吧?
即便什么都不能做,能為自己留一絲方便,就是唯一的安慰吧。
唐凌非常理性,偶爾卻又非常感性,他無法阻擋這些友情在心中生根發芽,帶著美好的誘惑,讓自己沉淪。
那么,便一起溫暖的走上一段歲月又如何?
唐凌忍不住微笑,但卻沒有動那根輕便登山繩,而是同之前一樣,一個跳躍抓住了屋檐,再蕩起身體一個翻身,落到了屋頂之上。
可他根本就不敢站起來,而是趴著落在了屋頂。
抬頭一看,沒想到只是短短的十來分鐘,整個倉庫區竟然已經變成了真正的戰場。
希望壁壘發動了火炮,時不時帶著火光和呼嘯聲的炮彈就會從空中劃過,炸向倉庫區尸人王所在的地方。
新投入戰斗的戰士攜帶了熱武器,平日里珍惜的要命的子彈開始發泄一般的傾斜在倉庫區的入口處。
因為在那里,已經集結了大批瘋狂的獸類,變異昆蟲,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幾乎是前仆后繼一般的涌向這里。
冷兵器的廝殺依舊是主色調,但這只發生在尸人王,尸人王周圍的精英和紫月戰士之間。
在倉庫區內部,已經不是普通的戰士能夠插手,不知道何時這里來了快三十個紫月戰士,唐凌甚至通過探照燈看見了手持黑夜閃電的安東尼。
紫月戰士全員出動了嗎?顯然不是!至少唐凌就沒有看見飛龍。
而情況似乎有些亂,為什么二級護城儀不發動呢?
還有這些殺之不盡的尸人和瘋狂的野獸和變異昆蟲是怎么回事兒?唐凌根本就不認為倉庫區會藏有如此多的尸人,平日希望壁壘的情報組織也不是吃白飯的。
他更不認為,這些瘋狂的野獸和變異昆蟲會集體選擇在這一夜發狂,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吧?
這些念頭一涌現,唐凌的臉色不由自主的就變得非常難看,盡管他此時還不想觸碰壓抑在內心深處的仇恨,他還是想到了那個銀發黑袍人。
那個站在尸人之中,吹奏著怪異曲調,操控著一切的人。
“是他嗎?”唐凌幾乎是從齒縫間擠出了這三個字,但虛弱感就如他所預料的一般,瞬間就快速的擴大了。
這種虛弱不止是來自身體的虛弱,而是淹沒一切的虛弱,唐凌的精神,唐凌的思維,甚至是他的意志力 根本無法抵抗啊!
唐凌的思緒瞬間就被中斷,只剩下粗重的喘息聲伴隨著身體開始急劇的縮小。
最強的狀態幾乎沒有預兆的就被解除了,甚至連留給唐凌思考怎么脫離戰場的時間都沒有。
幸運之神不會一直籠罩,留在這里時間越長,死亡的概率就會成倍的增加。
就比如那越來越密集的火炮,現在轟擊的方向雖然是朝著尸人王所在的地方,但這里充斥著密集的尸人,終究會無差別地毯式的轟擊。
又比如,他這樣裸露的趴在屋頂之上,吸引到強大變異尸人的概率也并不小。
還有無數種危險的可能隨時都會發生,難道就這樣無助的陷入虛弱狀態了嗎?
可怕的是,唐凌還并不知曉這樣的虛弱狀態究竟會持續多久?
隨著身體的縮小,之前被撐破,剩余的地方也被撐到極限的韌性極佳的常規作戰服也變得空蕩了起來。
被唐凌胡亂塞在衣衫內各個地方的結晶也滾落了不少出來,其中就包括了那一顆品質接近良品的結晶。
它就滾落在唐凌眼前不到十厘米的地方,在紫色月光的映照下,結晶之中凝結的絲絲紫色細絲竟然帶著一種致命的誘惑。
‘吞下它’‘吞下它’,唐凌的心跳在如此虛弱的狀態下,竟開始莫名的加快,帶著巨大的,不可抗拒的渴望想要吞下那顆結晶。
結晶難道也是可以吞噬的嗎?唐凌在這樣的狀態下,根本無法去思考這個問題。
但他也沒有半絲想要抗拒的意思,既然產生了這個念頭,他便已經開始掙扎著,費力的,顫抖的將手伸向了那顆結晶。
感覺非常不好啊,巨大的虛弱感,還有那有些混亂的意志是怎么回事兒?
即便無法思考,唐凌憑著本能也知道,他之前太瘋狂了,屠殺尸人時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感染’的問題,甚至還咀嚼了二級爬行者的肉真菌抑制劑的效果是有限的。
莫非‘魔鬼真菌’也在這個時候發作了嗎?
與此同時,唐凌的手也終于握住了那顆充滿了誘惑的結晶。166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