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上一章
下一章
書頁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社稷之重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贗太子

  錢圩心中清明,知道生死只在一言之間,轉眼就想過很多,很多……

  皇帝的恩情……臨老的倒行逆施……太子之死的傳聞……齊王兵變……皇帝的死……血詔傳位……

  重重疑點,不是不知,只是能揭露嗎?

  錢圩沉默著捏住袖中之物,而這沉默,就吸引著更多視線投注。

  趙旭踹了一腳,眼神怒瞪過去,如虎睜目:“錢相公!別犯困了!娘娘等著回話呢!”

  這時一旦內閣重臣質疑,天下事頓起波折,不知道多少人卷入,并不是僅僅錢圩一姓一族之生死。

  大鄭雖立鼎三十年,余孽未必全消,這是天下大事,一旦太孫被質疑,諸王起亂,天下不知道死多少人。

  說句大逆不道的話,皇帝已經大行,論重量已經不及社稷安穩之重。

  錢圩也是明了,不管有多少疑點,皇帝到底也是死了……儲君繼位,才是眼下頭等大事!

  若是一意強爭,不但無用,要是影響了社稷……

  社稷……社稷……哎……

  想到社稷,心里就更苦澀起來,看了上去,卻見太孫神色不動,似乎冷眼旁觀。

  “深肖先帝!”錢圩其實先后見過二代皇帝,對這神色并不陌生,這是把持神器,穩坐帝位,冷看群臣表演的神色。

  更是決心已下,不吝殺戮的神色。

  “臣……附議。”錢圩終于松開手,叩首,只覺得嘴中苦澀又帶著甜腥,久久不散。

  所有人都松了口氣,皇后視線也柔和了些。

  “既是如此,就勞煩諸相了!”

  接下來錢圩更是渾渾噩噩,只知道跟著做事,大失常態。

  “錢圩,你不可再糊涂了!”

  趙旭指揮辦事,神色間有些疲憊,空閑時提醒,卻只有他們二人聽到。

  “內閣語默動靜,系天下輕重,貴在戒急用忍,豈可意氣用事?棄社稷于不顧?”

  “若是不改,將來何以平章事?”

  “趙相,您現在退太早了些,并且,我剛才一遲疑,怕斷無拜相之可能了!”錢圩心里清明,喃喃說著,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能全身而退,已經是天恩!”

  “唉,既知道如此,為什么剛才……”

  “我受大行皇帝天恩,豈能轉眼就忘,只是為了社稷……”錢圩喃喃說著,反越來越堅定了。

  “就算受刀斧之劫,也是我自找,唯一可惜的是,見了盛世之初,卻還有外釁未平,還得勞累相爺……”

  “不至于此,太孫仁孝英明”趙旭怔了許久,說:“你不要擔心。”

  聲音,卻漸漸低不可聞。

  在內閣安排下,沒過多久,諸多儀仗并列,百官按次序排列,能進殿都是三品以上,余下個個肅穆,身披白帶。

  之前通過氣,高澤就捧出一物過來:“有遺詔,請趙相宣讀。”

  “是!”趙旭小心雙手接過,捧在掌上,又讓大臣看了,才轉身正面:“宣讀先大行皇帝遺詔,諸臣工跪聽!”

  “萬歲!”

  趙旭展開血詔書,臉上毫無表情,徐徐讀著。

  “朕夙興夜寐,積勞成疾,晚年又屢遇逆子逼宮……以至憂傷過度,憤慨在心,舊疾復發,自知天壽已盡,然社稷不可一日無君,太孫人品貴重,才器宏偉,可堪社稷,朕素知之,令太孫即刻登基,誅殺叛逆,再造太平。”

  “萬歲,萬歲,萬萬歲!”余人都是立刻奉詔:“臣等謹遵先帝遺詔!”

  “國不可一日無君。”趙旭見大臣奉詔,心里一塊石落地,說:“先帝御體尚未入梓奉安,即請太孫即位,主持一切大政。”

  說罷攙起慟哭伏地不起的太孫,請換了衣衫,坐了御座。

  待太孫坐定,有禮官高呼:“群臣拜新君——”

  聲音洪亮有力,傳出殿外。

  接著,百官個個神情雍穆,只聽齊聲跪拜吶喊。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山呼萬歲聲中,下方再次拜倒一片,殿外官員也都同時三跪九叩。

  高坐在御座上,聽著耳中傳來的呼喊聲,蘇子籍垂下眼簾,心中悲喜交集。

  “諸卿平身吧。”

  “謝萬歲!”

  一拜一謝之后,下面就是第一次朝會。

  內閣首相趙旭站在最前排,這時才臉色發白,悲哀滿腔,眸中含著淚水。

  大行皇帝年輕時,很早就參與軍政之事,因此被太祖注視。

  幾番周折,太祖下了決心,廢長立幼,立為太子。

  為什么?

  太祖削平天下大半,在位不過10年,但還有邊疆未平,又遇水旱蝗風災年,連綿不絕,起事累累迭起。

  非才能過人,不能承天下。

  可以說,如果太祖多活10年,完全削平天下,那天下選嫡長不選賢能,大行皇帝就沒有這機會。

  但沒有如果,大行皇帝即位后,就面臨內憂外患。

  登基次年,就有邊疆入侵,帶甲十萬,號稱三十萬,一時舉國震動。

  皇帝夙興夜寐,除弊求治。任賢去邪,謀定方略。

  耗時三年,終于掃平所有邊疆,當時皇帝大喜,拜見祖宗,一時間意氣風發……趙旭都記得。

  以后二十年,事必躬親,以儉德著稱,宮廷開支一減又減,才終于換得了太平。

  想到當年皇帝信重自己,一路青云,直到首相,而自己也不負所望,總算有補于氣數……想必千秋之后,青史之上,總是能列入良相。

  只是,天下事沒有崩壞,卻遇到皇室內亂……

  一夜二逼宮,逼殺皇帝,無論如何粉飾,后世令名,終是有損。

  想到這里,趙旭就心中悲來。

  少年新帝,真能承擔起社稷?

  從本心上說,內閣最初傾向于成年皇子……齊王,蜀王,甚至魯王都可以,所以封太孫時才會遲疑。

但皇帝硬要封太孫,齊王又勾結妖人謀反……甚至還有太孫  太孫,太孫復父仇……唉……

  想到那眾所周知的“流言”,趙旭心中苦澀——都是氣數!

  先前就聞到些風聲,現在撥開云霧,重臣也基本知曉,可能皇帝的確有殺子奪壽之事。

  “可那樣局面,當時太子怕真承擔不了。”

  為了社稷,也許必須這樣?

  可太子太孫,自然別作想念別有立場,乃至有今日之禍事。

  怪誰呢?

  也許,就是怪皇帝,一次已是天幸,臨老愈發自專,想要二次,終于釀出這樣劇變,一發而不可收拾。

  其實年齒漸高,又頻繁遇變,他時常就有力不足心之感,想致仕不是隨便亂說。

  但想到太祖皇帝,還有大行皇帝的情義,又不得不勉力振作。

  幸新帝生長于民間,少年就頗有才學,觀過往履歷,也是可圈可點……希望不要出差池。

  自己,當鞠躬盡瘁,盡最后一份力量。

  趙旭微閉眼,兩行老淚垂下。

請記住本站域名: 黃金屋
上一章
書頁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