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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五十七章 遽發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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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鐘鼓齊鳴,樂聲大作,比起欽差,太孫出行儀仗,更有過之而無不及。

  謝弘道昔日也曾見過太孫出行,再看今日,心境又不同。

  張眼看去,黃傘旌旗遮天蔽日而來,太子銀輦居中,上百侍衛手按腰刀導路,左右手持龍旗、鐙鼓、大刀、弓矢,個個精壯,光看就知精兵,

除儀仗跟府兵,更有三十男女仆從簇擁,徐徐而行,所到之處,人人退到路邊,不致沖撞  基于對皇家敬畏,就算隊伍中負責開道的人并未禁止喧嘩,可當銀輦行過去時,周圍都安靜下來,只能聽到周圍人的呼吸聲,更有人齊跪俯伏,山呼海嘯吶喊:“太孫千歲,千千歲!”

  謝弘道沒有上前,沒有言語,只隔著窗望著,卻是滿腔心事。

  “按理太孫出巡,有此禮儀也不算僭越,只是尋常時沒有這樣大,難道是奉命出京辦差,更顯威儀震懾?”

  大家眼巴巴看著這赫赫的隊列過去,直到遠一些了,才轟一聲,猶驟然炸開了的河水討論開來。

  “銀輦里坐著的就是太孫,可惜不能目睹風采,聽聞太孫不僅天生尊貴,更是文曲星,文采風流,世間罕有啊!”

  “正是,不僅僅如此,更難得是身為儲君,還能時刻想著百姓,想著普通舉子!”

  “若不是太孫支持朋友,焉有之前科舉舞弊被提前發現的事?若任由科舉舞弊被遮掩,多少真才實學的舉子要被頂下來!十年苦讀,若真是被那些無才之人給頂了下來,那可真是太慘了!”

  “太孫當年就是自己千辛萬苦考取舉人,更在小縣城里長大,有著這樣的經歷,也難怪更能體惜百姓和讀書人……”

  周圍的人紛紛討論著,更有人說著太孫這次出行的原因。

  “聽說太孫此次出京,是親自去查糧倉之弊,若真的可真是太好了!”周圍的人聽了,都紛紛點頭。

  “有點不對的感覺。”謝弘道久跟著謝真卿,也算有些歷練,警覺睨了一眼周圍,沒有參與,默然不語:“太孫當日既立,京城擁道喜躍,可所謂人心遽屬太孫,但是那只是慶賀,并非是真。”

  “現在,卻真有幾分這意思了,似乎……過了些?”

  才尋思著,一個身著藍衫的中年人忍不住說著:“糧倉問題是大事,歷年難治,你們連太孫長何模樣都不知,就能斷定太孫必能查出名堂?我看未必,畢竟年紀太輕……”

  才說到這里,幾人就立刻瞪了過去。

  這中年人頓覺自己說禿嚕了嘴,竟將心里話給說了出來,不安的挪動了一下身子。

  這話聽著有些不敬,雖不至于“大不敬”,但萬一有人非要計較,他也要惹一番麻煩。

  距離這個中年人不遠的人群中,同樣有人看了一眼。

  看他的是謝弘道,謝弘道本覺得處處不對,這中年人說話,反使他不知道為什么,有些安慰。

  并且中年人這樣說幾句質疑來顯示“眾人皆醉我獨醒”,歷來都有,見怪不怪,所以謝弘道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是張家糧店的老板,莫非與糧倉有點關系?”謝弘道最近鉆營情報,一眼看出,若有所思。

  而張老板不說話了,周圍更多聲音還是稱贊為主,謝弘道聽了,自然是高興。

  自己投靠的太孫受人愛戴,這是好事。

  但目光掃過人群,謝弘道又忍不住心中暗想:“可也有些奇怪,太孫到京不過三年,怎么能獲得這樣多的好評?”

  摸了摸袖袋里的文書,心中更是納悶。

  京城深沉,不知道養了多少王侯將相、天璜貴胄。

  太孫以前是代侯、代國公、代王時,就算封了王,似乎也只是小圈子尚算可熱,對整個京城來說,還不顯鱗爪,可現在一下變了。

  “遽發之名,必有蹊蹺。”

  這里面該不會真有什么事吧?

  他畢竟跟著謝真卿多年,對一些反常的事還是敏銳性很強。

  “難道是有人故意捧殺太孫?”

  “我不如試一試。”

  打了個寒顫,謝弘道這樣尋思,周圍的人已散開,各回各處,有的面沒有吃的,繼續吃。

  幾步之處,一桌上,背對著一個人,正呼嚕吃面,又與同伴交談,謝弘道朝著這人過去。

  他跟著謝真卿學過些許法術,走過去這一小段路,就已施了一個小訣,一走到這人身后,就朝著肩拍了拍。

  “你干嘛?”這人年輕,帶著點書卷氣,可穿著貧寒,或沒有功名,已經外出作事,轉身看著,浮現困惑神情。

  這人剛才在稱贊太孫,赫然就是太孫的擁護者。

  結果這一拍,回饋回來的信息,讓謝弘道微微一怔,對著歉意說:“不好意思,是我認錯人了。”

  “沒事,沒事。”年輕人覺得莫名其妙,此刻聽了解釋就信了,也不以為然,轉身繼續與對面的人討論著方才的事:“唉,各人都是命,不久前京城傳聞,太孫兩個朋友,余律和方惜。”

  “余律還罷了,方惜據說也是浪子,還是太孫掛念,特寫了書寄過去,要他細細精通,有這樣朋友,真是命好……”

  年輕人似乎很是羨慕,不勝感慨。

  “是呀,要你有太孫這樣的朋友,早就中功名了。”有人說著,只是聽起來有點陰陽怪氣。

  “不是法術影響……”這一點已確定,謝弘道才不管陰陽怪氣,大口吃著面,黃澄澄牛肉滋味不錯,可只是怔怔出神,暗想:“是太孫自然而然,已得民意士心如此之深么?”

  謝弘道不知道為什么,身體突然微微一顫,竟有了絲寒意。

  恰一陣風吹來,也不知是身體感到了寒冷,還是內心涌出的寒意。

  謝弘道再也無心拖延,呼嚕用完了面,快速結了賬,就心事重重的出了去。

  附近劉園,本是一個侍郎的園子,后來收為官有,園名沒有改,卻開了放,可以溜達。

  花木蔥蔥籠籠,謝弘道與三三兩兩進去逛園子的人一同進去,亭臺樓閣之處,隱隱都有人。

  抬頭看了看天色,就朝一條走廊慢慢過去。

  不知是不是賞景賞得太入神,似乎不經意間從身上落下一封信,輕飄飄地落在了地上。

  緊接著就聽到了身后的腳步,還有兩聲蛐蛐的叫聲響起。

  謝弘道似乎對落了東西的事并不知情,頭也不回直接走了。

  當他的身影已是消失在了拐角處時,一個看起來相貌平庸青年過來,彎腰就將這封信撿起,朝著袖子里一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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