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有沒有懷疑代王?”皇后回憶著皇帝的表情、眼神和所說的話,這答案就自然而然的冒了出來。
代王數日前領了旨意,負責處理神祠,沒多久,水云祠的事就被曝出來,以皇帝的性子,必會有所懷疑。
垂眸想著,鳳輦已走回來,宮人有的撐著傘給遮雨,有的小心翼翼扶著皇后。
看了一眼跟上來大太監,身后還跟著小太監,小太監手里捧著一個托盤,走得穩穩當當,上面擺著酒壺酒杯,酒壺里不必說,就是賜給衛妃的毒酒了。
“將衛妃帶上來。”皇后進了大殿,直接吩咐。
“是!”她的女官,雖不知道皇后在殿里跟皇上說些什么,又領了什么旨意回來,但只要看一看端一壺酒的小太監,跟渾身透著陰冷的大太監,身宮里的人,就大致猜到這是什么意思。
皇上竟要衛妃死!
這可是十幾年來,第一個被賜死的高位妃嬪!
究竟出了什么事,竟嚴重到這程度?
所有人都臉色煞白,女官默默答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衛妃正坐在一個房間,靠著墻,聽著外面的雨聲噼啪,只要看一看她正揪著衣角的手,就知道她的內心很不平靜。
“為何會這樣?難道是我做錯了什么事,才惹得皇上大怒?”衛妃在蘇醒,就一直陷入在有些迷茫癲狂的情緒里,有些難以自拔。
畢竟任誰好好的妃子正做著,突然一口黑鍋從天而降,讓她從妃位直跌下去,都不會心情平靜。
這件事,怎么想,都覺得怪異。
尤其是給她的罪名,用度奢侈,有過其位……這罪何等可笑?
她服侍皇上已二十余年,一向小心翼翼,就是妃位該有的享受,也不敢盡享,生怕連累了兒子名聲不好,這樣二十年,竟還被扣上這可笑罪名。
衛妃笑容苦澀,有一件事,她至今不敢去細想,那就是究竟是她連累了兒子,還是兒子連累了她。
其實無論是誰連累誰,母子都難有好下場,但只盼著就算真的被定罪,她的兒子能不被打擊過甚。
“錢氏,有旨意來了,隨我們去吧。”就在她想著這些時,有女官帶著嬤嬤突然闖進來,冷冷說著。
原本削去妃位,她們雖不熱情,還帶著禮敬。
這時,臉色雪白,神情冰冷,讓一直還心存僥幸的衛妃臉色立刻灰敗。
但凡她還有起復的可能,這一向會見風使舵的宮人,就不可能對她是這個態度。
這些人既這樣態度,就說明,她今日怕得不到什么好了。
衛妃顫顫巍巍扶墻起來,踉蹌外走,沒再多問這些宮人,看她們的態度,多問了也不過是自取其辱。
“或會被打入冷宮吧。”衛妃路上想,這樣結果實在讓她難以接受,但她相信自己的無辜,也信兒子魯王的能力,只要給一些時間緩沖,未必不能再讓皇上回心轉意。
她想著,到了大殿,先看到皇后表情復雜看著自己,隨后看到了捧著一個木托盤,上面放著一壺酒一個酒杯的太監,衛妃腦袋頓時嗡地一下。
雖說著十幾年就沒有妃嬪被賜死,可閑來無事,聽宮人講講前朝的故事,賜毒酒之類,耳朵都能聽出繭子,她焉能猜不出這是來干什么?
“不……不會的……”衛妃一步步向后退去,不斷搖著頭。
“皇上不會這樣對待我,不會的!”
“錢氏,皇上口諭,令本宮下懿旨,給你最后體面……你,準備上路吧,到時對外宣布你病去,會給你擬個謚號,以妃位下葬。”皇后嘆一聲,望著她說。
“不會的,皇上不會這樣對待我,肯定是你!”衛妃已近瘋魔,聽到皇后聲音,就猛看過去,惡狠狠說:“是你誣陷我!”
“大膽,這時還敢污蔑皇后,堵上她的嘴!”見她繼續說下去,怕冒犯皇后,跟著回來一個太監一聲令下,跟著他來小太監忙撲上去。
這太監又對皇后陪笑:“娘娘,您去里面等著吧,這里由奴婢來辦!”
皇后也覺得心里不太滋味,看見幾個太監撲上去按住衛妃,衛妃拼命掙扎,神色瘋狂,不由一嘆,朝著里去。
大太監回轉過來,神色就變了冷漠,冷笑:“要不是皇后求情,你還有謚號?真是反咬一口!”
說著,一揮手。
就有人掰開衛氏的嘴,也不用杯子,直接拿著小酒壺的壺嘴往里灌。
“不……不!”
衛妃不想死,哪怕被人按著,也不妥協,拼命掙扎,毒酒給她灌下去,她趁旁人松懈,猛掙開了,嘔的幾聲,將毒酒又吐出了大半。
大太監冷笑,也不介意:“何苦?全部老老實實喝了,毒發的厲害,還可以不那樣痛苦就去了,現在這樣,非要折騰一番,可是自找的,難受的還是你自己。”
就在大太監的注視下,衛妃開始還猶無頭蒼蠅,到處亂撞,試圖沖出去,過了一會,就臉色大變,捂著肚子滿地翻滾。
“啊,救我,疼!”
“好疼啊,娘救我,啊——”
“啊——”
一聲高過一聲的慘叫,讓不遠處站著的宮人全瑟瑟發抖,臉色煞白。
大太監就這么看著,表情都不變一下。
不斷翻滾、哀號著的衛妃,簡直快沒了人形,七竅流血不說,眼睛都要突出,雙手更拼命抓著地面,因太疼了,指甲都抓得崩了,鮮血淋漓,到處都是她抓撓的血跡。
“娘娘,皇后娘娘,求你,求你告訴我,魯王,我的兒,怎么了,怎么了。”
疼到一定程度,或是回光返照,她突然之間清醒了,也不在地上嚎哭了,對里面就爬去,就喊著。
有小太監要攔,大太監擺了擺手,阻止了。
“哎!”聽著外面一聲聲,皇后終還沒有忍心,出來了,走到了她的面前。
衛妃這時已撐不住,身子還在蠕動,見皇后過來,閃開昏眊的眼,話已經說不出來了。
“魯王沒有事,只是降為寧河王,還有個郡王。”
“沒事就……”衛妃重重吐出最后一口氣,聲音就沒了,但身體仍在抽搐,又過了一會,方再也不動了。
皇后彎著腰一動不動,良久,才站起身:“衛妃病故,本宮和皇上都不勝悲傷,奉旨,命禮部擬謚號,厚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