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棚 周圍江湖客,吃時往往打量著別人,估量著競爭對手,落在薄延身上目光也有一些,但這種或忌憚或刺探的目光,薄延根本就不在乎。
“都是一群菜雞!”
薄延這次參加比試,刻意隱藏一些實力,一輪下來,對這些江湖客已有了一個認識,除幾個王府派出來的人,真正民間的高手,也就是一二個罷了。
別的江湖客在他眼里就是一群烏合之眾,根本不值得費心去關注。
想想也是,哪怕權貴鄙視江湖客,民間真有高手,也會招攬一二,連招攬都不招攬的人,哪有多少真金?
“沒人是我的對手。”薄延想:“等入了代王府,我想問下,先前你不答應,說有苦衷,現在你為什么去了代王府?你的苦衷呢?”
“難道,你也僅僅是愛慕虛榮的女人?”
羽林衛營地·入口處 到了此刻,仍有人陸續過來,或先前不知情,現在才聽說,因此過來看熱鬧,或是上午有事來不了,此刻才有了時間,人數比上午少一些,可也在入口處排起了長隊。
好在經過了一上午的“訓練”,門口早就已經被鍛煉出來,就算是又排了上百人,也只是按部就班的快速收錢、檢查一下是不是可疑人員,揮手放行,很快就輪到了排到最后的一人。
“三十文?您請走這。”
這人相貌清俊,身穿著華服,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出手就扔了三十文,門房對他也很客氣,請他在貴賓通道進去。
才進去,就有一個少年迎上來:“真……不,公子,您來了。”
“弘道,情況如何?”男子掃看四周,這時中午休息,有頭腦靈活的人,甚至直接租借了擂臺變成了戲臺,生旦凈丑已上裝上臺。
別人還罷了,偶然看一眼的蘇子籍,只能慶幸這時代的花旦,并不是男人扮演,而是女性,已經唱了起來。
小商小販吆喝著,趁機在作生意。
少年看了看四周:“上午沒有什么好看,就算有著高手,遇到的往往是弱者,幾息就分出勝負,下午經過初賽,或可入目。”
謝真卿一笑,沒有說話,朝著不遠處的觀看棚去,棚子前幾個甲兵守著,二人都是從貴賓通道入內,直通棚子,能來就證明是可以進入棚子的客人,甲兵看了看,也沒攔著,二人步入。
這棚子可容納數百人,幾乎坐滿,比之擂臺附近,這里要安靜許多,進來就隨便找了兩個挨著的空位坐下。
謝真卿掃了一眼周圍的人:“許多人都上午就來了?”
目光落在棚子里一處,就看到坐在輪椅上的方真。
又看向不遠處,正起身外走不知道去做什么的男子,不正是皇城司的人?
再看向別的方向,還看到了齊王的人,此人穿著低調,不知底細怕是會將其當來看熱鬧的小官。
更不必說參加比賽的江湖客里,有多少被各方插進來的人了。
謝真卿不由啞然失笑:“還真是熱鬧。”
目光看向了觀看臺,眸子微亮,離得這樣遠的觀看臺,在注視下,清晰可見,甚至連坐在臺上正閉目養神的代王眉眼五官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嗯?謝真卿看著,突然蹙眉。
“公子,您怎么了?”偽裝成少年仆從的道童弘道很是警醒,立刻低聲問著。
謝真卿輕聲:“總感覺……代王有點不對。”
但要說哪里不對,又看不清楚。
而在這時,入口處又走進一些人,其中就有一個身材高大的老道,此人是劉湛。
劉湛入內,看著里面這熱鬧景象,先微微蹙眉,但想到此行目的,又忍耐下來。
自從上次測出代王身上并無妖運,包括他在內的門派,都對代王有了一點別的想法。
劉湛突然想起了上次在山中道觀,在漆黑的夜,聽著大雪沙沙聲,去探望長輩徐庭芝的情景。
山風呼嘯,大雪重重,燈光下,道人個個站在走廊里沉默不出聲,但徐庭芝卻和平常一樣喝茶,移時,開目說:“掌教,我要去了。”
“師叔!”劉湛正在剪去油燈的燭心,停住了手,想說什么,又止住了。
“我大限已到,是能自知。”徐庭芝淡淡一笑,喟嘆一聲,微仰臉思索著,又說著:“你道法精微,處事也有能耐,我沒有啥可說,也勸不動你。”
“只是,對龍氣還得敬畏,有些秘密,也得告訴你。”
“歷代奪天下者,或七分天命三分奮斗,又或三分天命七分奮斗,都能得其善終,但本朝太祖奪天下,你也知道,盡靠人事,天命或一分也無。”
“如此,子孫必受其禍。”
“這還罷了,關鍵是第二代多半出生在奪天下前,也并無帝命,相反,第三代朝廷已立,自有王命,其中或有真龍。”
“今上奪太子之命,禍根在此。”
徐庭芝說到這里,臉退了潮紅,漸漸蒙上一層灰色,劉湛意識到回光返照,心中一陣悲酸,淚水已迸出,忙說:“弟子在聽著,您請說。”
“這些是皇家的事,可我尹觀派也牽連入內甚深,更殺妖無數,雖說是與人有功,可殺戮這樣重,怕也難逃果報。”
徐庭芝的聲氣顫抖,聽得劉湛心里發疹。
“還得依一真龍,以避劫數吶!”
當時自己只是沉默,等起身,就見人已去了。
劉湛一恍惚,醒轉來,但見人聲鼎沸,不禁仰臉望著天空,薄云掩著太陽,邁著步子穩穩走著,只是尋思。
也許,代王不僅可能不會成敵人,還能拉攏過來?
當然,說拉攏太不自量,應該說,達成一些同一陣營的默契?
真能如此,那就可以對代王進行投資,雖說代王未必能登基,但是萬一,就多了一條真龍。
長輩憂心的劫數,或可化解。
原本沒有別的選擇,齊王與妖族太近,只能選擇蜀王,但是現在有了比蜀王更干凈的代王。
尹觀派不會將寶押在一人身上,甚至不會大力支持,但表達一下友好還是必須,這樣也算給門派留了條后路。
正想著,就要入得觀看棚,劉湛似有所覺,轉頭看向觀看臺。
如謝真卿能感覺到代王的變化,劉湛身是真人,也在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代王身上的變化。
“怎么回事?”劉湛抬眼看了一眼,就是一驚:“代王,似乎在發生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