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國公,請!”
下了牛車,引領棋手入內的管事迎出來,恭恭敬敬行禮,吩咐:“給代國公的牛喂點料水”
又對蘇子籍說著:“夫人入賽廳,小人請國公爺進梅廳休息!”
蘇子籍聽著隨去,但見春意漸至,雖有細雨,夾道花籬生出了嫩芽,亭榭閣樓分布有致,心中暗暗點首。
因蘇子籍乃是代國公,身份尊貴,獨享梅廳,還有人奉上茶水點心水果,角落里也放著火盆,從外面小雨連綿進來,廳內干燥帶著暖意的溫度,倒讓蘇子籍比較滿意。
至于茶水點心,蘇子籍動也沒動。隨身帶一卷書,索性坐著看起來。
此時,出城路上,一輛比尋常牛車大許多的牛車,在侍衛陪同下緩緩而行。
細雨中,有纖纖玉手揭開車窗一角,半張面露,向外望著。
“這個狠心人,竟連送都不送我么?”這一路上,她不時揭開窗看,每次都是失望。
郁悶的將車窗放下,這極大車廂里,除了她,還有兩個侍女,跪坐在下首,新平公主坐著看起來就是一個小床,還放著一張桌子,上面擺著豐盛的吃食,還有個小書架,擺著話本,這都是可供她在路上解悶。
雖然之前受了冷落,但自打她主動要求入道,明顯待遇又回來了,出京皇帝就賞賜了不少東西,除了那座已以極快速度修繕的道觀,還有金銀玉器及各種可用之物,就連這輛豪華的牛車,都是皇帝所賜,為的就是可以讓新平公主可以乘坐它往返京外道觀與京內公主府。
但新平公主已不是過去的她了,在收到這牛車時,第一反應竟不是高興,而是在想:“父皇賞賜我這牛車,是不是在敲打我?”
覆水難收,已被迫成長起來的人,也很難有單純的快樂了。
“公主,馬上就要出城了,有人來送您,您看,要不要停下?”就在這時,侍衛在外面說。
新平公主聽了,心里一動,但等侍衛說了送她的人是誰,心情再度失落下來。
“我奉父皇之名,入住道觀,就不久留了。”新平公主沒下車,只揭開車窗,目光一掃,見全是往日與她有過密切來往的貴女公子,但其中并無代國公,淡淡一句,就讓車隊加快速度。
連城門相送都不來,顯她等的人不會再來了。
青云山距離京城并不遠,出了城門不到二十里,就能抵達小山,整座山都已被劃給新平公主,抵達下車時,發現連山腳往上的臺階都已修整過,很是整潔,可見在短短時日內,負責工程的禮部的確下了功夫。
回首看了一眼,煙雨朦朧,還是沒有任何人,新平深深吸口氣:“上去罷!”
被侍女扶著,撐著傘,一步步上臺階,半柱香時間都不到,就走到已被賜名為新平觀的道觀。
整個觀與其說是一座道觀,倒不如說修繕得一處小型公主府。
一共五進的院落,外面看就已經是紅墻綠瓦、面積極大,進去地面鋪著極齊整的大巖石磚,正對著院落是表面上的大殿,走進去,就能看到神像,大殿修得金碧輝煌。
從這個大殿穿過去,后面的院落就全都是公主府的格局。
精致的走廊、小橋流水、花園假山,甚至在一個小院里還搭有一個戲臺,而公主住的最大的院落,琴房、茶室、欣賞歌舞之所,一樣俱全。
她到了時,所有房屋都早就熏過暖香,墻上的名人字畫,不要錢一樣掛著,就連杯盞,都不比公主府的瓷器玉器差,可以說,在這里住著,除最初時不能下山,在享受上還真并不虧欠。
早到一步收拾著屋子的女官,見公主站在門口,只懶洋洋看著里面,面不帶喜色,就忙安慰:“公主,這里雖條件簡陋一些,但只需住上幾個月,以后就可自由回京了。”
本來這個入道,就是避些閑話,并且張網捕雨,要知道,百姓是喜新厭舊,一陣流言過幾個月就散了淡了,如果還有人說,就有很大嫌疑是傳播謠言的賊子。
因此女官才說,住幾個月就可回去。
“哼!”
但不知道聽了這話想到了什么,新平公主臉色有點蒼白,面無表情入內,在到臥室位置時,突然看見白影一閃。
“咦,道觀有貍貓?”一晃看不清楚,懷疑是貍貓。
“公主,哪有貍貓?宮中可不許養這些。”貓狗在古代,貴人是不養,怕引起傳染病,就算養也不是直接養,現在道觀新修繕,誰敢養?
“是么?”公主皺眉,掃看了下,沒有看見貍貓,卻看到桌上放著一卷書。
這里又不是書房,哪兒來的書?
原本只是隨手拿起來看一下,只是看一眼,她驚住了。
捏著這書卷,長長的睫毛眨了眨,新平公主扭頭對跟著女官以及侍女說:“我有些累了,你們先退下。”
“是!”
等女官跟侍女都退下了,新平公主沒有休息,而將手里捏著的這卷書打開,仔細看起來。
“不像是他的字。”仔細看后,原本希望一下子落空,讓新平公主的臉色更慘白了一些。
因曾得到過蘇子籍親筆寫的詩詞,新平公主對蘇子籍的字是有著極深印象,哪怕這本手抄本上的字,第一眼看到時,讓她猛一驚,但仔細再看,找不到與那人字跡相似的地方。
但要說一定不是他寫,也未必,畢竟對于書畫大家來說,換別的字跡來寫,其實也不是難事。
新平公主本想將手抄本放下,但因著好奇這上面的內容,還是看了下去。
“這竟是一部道經?”
書皮上空無一字,里面的內容讀下去,才能知道這手抄本是抄的什么。
內容中提到,這是《玉女心經》。
無論是名字,還是內容,都適合女子來讀誦,新平公主雖平時喜歡玩樂,但從小也是讀過不少書,這《玉女心經》讀過之后,只覺得唇齒留香,內容玄妙,讓她看了一遍后還忍不住想看第二遍。
良久,連讀了數遍新平公主,才喚了人進來。
“這卷書是誰的?”新平公主問。
女官仔細辨認了一下,遲疑:“奴婢不知道,不過,這個房間原本并沒要求放書,也許是侍女抬書到書房時,誤放到這里。”
這個房間隔壁就是書房,說是往里放書時誤放了一本在這里,也能說得通。
“是么?”新平公主垂眸,手下意識握緊了這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