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國公府·門口 葉不悔親自將周瑤送了出去,門口這條街本行人不多,此時日落西邊,黃昏已至,行人更少了,一直目送著周府牛車遠去,安靜站在門口的葉不悔,表情帶上了一點復雜。
“夫人,外面天寒,回去吧。”跟出來的丫鬟見國公夫人穿得單薄,還站著呆呆望著,輕聲勸了一句。
葉不悔這才驚醒,嗯了一聲:“回去吧。”
沒穿著厚外套的她,因最近身體越來越好,也不覺得冷,可重新回到正廳中,看著坐著正在翻閱著自己棋譜的夫君,葉不悔心情就越發復雜起來。
蘇子籍抬眸見她回來,盯著自己看,不由得低頭看了看:“不悔,怎么了?”
“你們先退下吧。”葉不悔對廳內侍立丫鬟說。
“是,夫人。”
等廳內只剩下他們夫妻二人了,葉不悔才坐到了蘇子籍對面,托著腮,帶著一點試探說:“夫君,阿瑤似乎很不錯……”
很不錯?蘇子籍愣了下,什么意思?
但他本就聰明,只是從來沒往別處想,在愣了一下,就立刻反應過來不悔在說什么,不禁又好笑又好氣。
雖不悔這話說的心平氣和,但其中帶著的酸意已撲面而來了。
“不悔,不要鬧。”蘇子籍蹙了下眉,說。
他這時也覺得剛才直接送木鐲有些不妥了,就算自己因七竅玲瓏心的事,生出了緊迫之感,但也可以先將木鐲交給不悔,再由不悔轉交給周瑤,自己這樣直接送給周瑤,落在別人眼里,就不對了。
不悔會誤會,也很正常。
想到周瑤或許也跟著誤會了,蘇子籍更心生懊惱。
他認真對葉不悔解釋:“你不要多想,我送她黑木手鐲,僅僅為了回報她,這黑木手鐲不是飾品,是可以保護你們的東西。”
見葉不悔低頭去摸這木鐲,蘇子籍又嚴肅叮囑:“我這番話并不是在誆騙你,這黑木手鐲是特意為你們制作,無論在何時,都不可以脫下,起碼,一年內不可以,就算是洗澡睡覺也要戴著,知道么?”
葉不悔原本覺得,阿瑤容姿出眾,又是才女,男雖已婚女卻未嫁,夫君已是代國公,日后更會封王,王爺名正言順可以擁有正妃側妃,哪怕不納侍妾,側妃之位也足以讓許多人趨之若鶩,夫君真的喜歡阿瑤,自己其實不該反對。
不是阿瑤,以后真封了王,也可能會有別人。
但理智知道是這樣是一回事,心里的酸澀難受卻是另一回事。
她與蘇子籍是青梅竹馬、少年夫妻,是她第一個喜歡也是唯一喜歡的男人,二人真正做夫妻,也就是這幾個月的事,都只是少年少女,正是情濃熱烈時,想開了去迎接新人,此時葉不悔怕也真做不到。
聽了夫君解釋,她的酸意倒下去了,不管夫君是否喜歡阿瑤,此時否認,至少代表著在意自己的心情。
從來沒有見過夫君這樣嚴肅,她的注意暫時轉移到了黑木手鐲上。
這黑木手鐲到底有什么用處,竟讓夫君這樣嚴肅叮囑不可脫下?
“夫君,這手鐲真可以護身?”不是不信蘇子籍的話,而她有了好奇。
蘇子籍揀著能告訴的內容,對葉不悔說:“不是普通護身,我只能說,一年內,戴著它,對你對周瑤,都很重要。”
“你回首遇到了周瑤,也這樣說一次,千萬不可脫下。”
“一年后,就沒有關系了。”
葉不悔沒有再追問,用手輕輕摩挲手腕上的鐲子:“夫君,你說不能脫下,我就不脫。不過,沾水也沒關系?”
當然沒事,黑木手鐲質地本就比玉鐲金銀鐲子更耐摔,也耐水,他還在上面刻了陣法紋路,更用丹氣熏煉過,莫說沾水,只要不是將手鐲脫下扔到火里燒,也不會有什么問題。
“放心就是,泡在水里也沒問題。”
“這樣好看鐲子,天天戴著,便是戴一輩子也不會膩,何況只戴一年?夫君放心,無論遇到什么情況,我都不會將它脫下。”
葉不悔抬起自己的手,白皙纖細手腕上,黑木鐲子輕輕往下落,溫潤質地,就這么戴著,的確冬天也不會感到冷。
見葉不悔認真應下,蘇子籍才算滿意,他目光垂下。
“圍棋12級(8150/11000)”
“不知不覺,我圍棋也12級了,沒有辦法,蟠龍心法要日常增長,就必須擺棋譜反復推演。”
“我可不像不悔喜歡棋道,天天擺譜對弈,我都快吐了。”
“只是,不悔進步那樣快,是不是也有我配合之功?”蘇子籍看了她一眼,神色有些復雜。
如果不是自己天天擺譜對弈,就算有天賦,也不會在今年就得棋圣,給人盯住吧?
才對弈了一局,簡渠就匆忙過來稟報事情,蘇子籍抱歉一聲,起身離開。
看著自己夫君遠去的身影,葉不悔站在門口,片刻重重嘆了口氣。
“阿瑤……”
立春了,大雪漸漸變成了雪雨,這是真正的斷魂天氣,在古代,傷寒幾乎無藥可治,誰也不敢淋這雪雨,因此街衙巷陌幾乎沒有行人,只聽牛蹄踏在泥水中撲喳撲喳的聲音,已快回周府,沉默了許久的周瑤,這時問:“為什么你硬是要我接受它?”
因這次沒帶著丫鬟仆婦,牛車內此時只有周瑤一人,她也不必擔心別人發現自己的秘密,直接就質問了。
“方才你一直閉口不言,我還以為你不好奇一點。”神秘聲音輕笑一聲。
笑完,她的聲音一冷,被周瑤接受只放在一旁沒戴著黑木手鐲就突然被一股力量托起,漂浮在半空,還不斷變換著位置,似乎有人細細看。
良久,她才再次問:“最近,是不是在京城,有貴人在煉丹?”
周瑤不明所以,還是回答:“京城有不少人煉丹,多是一些上了年紀勛貴,據說皇上也請了煉丹士在宮中煉丹。”
她一聽,就沉默了,良久,牛車已行到府門前時,它才沉聲說:“是我的錯,我竟疏忽了此事。”
“姬子宗人倒不錯,給你這個,你收下了就得戴著,現在就戴上,任何時間都不要脫下。”
“洗澡睡覺都不可以脫下。”
“還有,以后你彈琴,務必藏得幾分,萬不可再像以前了,但也不可直接不彈,免得被人注意了。”
這番叮囑,聽著就透著一種風雨欲來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