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兆全掃了一眼,忽然笑了,說:“諸位國之大臣,崔某有個生意,不知道你們做不做?”
喲,原來是崔兆全,他這是打算做什么?
做生意?做生意做到內閣來了?
幾個閣老這才抬頭,看向崔兆全。
不過,他們心里雖吐槽,卻也知道,崔兆全身兵部尚書,也是閣老,哪里會真的召集內閣的大人做生意,恐怕此生意非彼生意。
見諸人詫異,全都看向了自己,閣老謝智還笑著:“老崔,你做生意竟坐到了內閣來了,該打!”
謝智,27歲中進士,歷任翰林院庶吉士、編修、侍講,御史,現在任華蓋殿大學士、參知政事。
“不知是什么生意,能讓崔大人都心動了?”還有人調侃,這人是何鈺端,許彬雖“生而穎異,及學,目十行下,時人皆稱神童”,但26歲中舉,30歲才成進士,現在文淵閣大學士,蒙恩典入閣辦事。
崔兆全拋下那句話后,此時笑而不語了,只是慢慢展開了自己手里這幅圖,蓋住了印章,見幾個同僚先不解,慢慢湊過來,漸漸露出驚艷,才說:“仔細看看,這畫如何?這詩又如何?這字又如何?”
能做閣老,大家都是識貨人,其中錢圩輕聲念著:
“水秀山青眉遠長,歸來閑倚小閣窗。”
“春風不解江南雨,笑看雨巷尋客嘗。”
又看著這畫,竟看不出這是哪位大家所畫。
到了他們這樣的身份,又都是進士出身,多半還是家學淵博幾代都有著藏書藏品,對諸位大家字畫,都有著品鑒,這幅畫畫得這樣好,詩搭配著尤其好,字也格外好,卻讓人分不清是哪位大家所作,自然越發好奇了。
錢圩乃禮部尚書,思想蔚為大宗,門人不少,也不由皺眉:“怪哉,我竟也看不出這是哪位大家的作品。”
“這樣的功力,絕不是無名小卒,不知道崔大人從何處得來的此畫?”
“莫非是先秦之前的作品?”
“不,看起來是新作。”
趙旭是吏部尚書,華蓋殿大學士、知經筵事,深受皇帝信任,卻是首輔,反復念著畫上的詩,靈機一動,從這詩,想到了畫的作者,突然問:“莫非是代國公所作?”
這話一出,頓時幾個閣老都安靜了下來。
崔兆全滿意著自己的所見,這時才將蘇子籍之前與他說,也轉述給了幾個閣老,才問:“這生意,你們做不做?”
“國公爺,您看,順這路往前走,前面是三司衙門。”
“再往前走是政事堂,就在三司衙門的左側。”
領著蘇子籍介紹的太監,并不是趙公公這樣的首腦太監,但也是六品官袍的太監,要知道,趙公公那樣的首腦太監,按照太祖定下的規矩,最高也只能正四品,六品在宮里已算是有臉面了,何況這還是在皇帝身側服侍,就是大臣見了,也要給些好臉色。
蘇子籍對太監沒什么意見,只要不是攬權的九千歲,這在蘇子籍眼里,也不過就是特別存在的官員罷了。
而他未來既想登大寶,遲早也要用這樣的人,態度擺正了,只當他們與官員沒什么兩樣也就是了。
用女官?
說實際,蘇子籍原本也這樣想,但經過職場實踐,他就不這樣想了。
一路上聽著這太監講解,巡看了一圈皇城,蘇子籍倒聽得滿意,還特意贊了一句:“你介紹的很不錯。”
太監也只是陪著笑謙虛。
等將外宮中的衙門辦事地點都介紹完,這太監又將蘇子籍領回去,這次就是去蘇子籍此行的目的地——內閣。
“國公爺,這皇城里的衙門,中午都會提供一份膳食,無需讓仆從來送,每日的膳食都是由御膳房提供,比后宮還要早上一會,吃時,保管飯菜都是熱騰騰。”
“仆人不許入內,有急事可通過侍衛轉達。”
蘇子籍點首,理解,這就是保密機制,朝廷中樞,自然不能隨意。
“筆墨紙硯,一應之物,凡有欠缺,告訴在內閣伺候的官吏,自有人去告之奴婢們,奴婢們就會立刻從皇城庫房里提了東西送過來,保準不會耽誤了大人們的事。”
說話間,就到了一排房子前,蘇子籍看著那棵叫不出名字的常青樹,又看看后面紅墻綠瓦,覺得這地點到了夏天,說不定比這冬日還要舒服幾分。
“國公爺,您進去就是了,再往前,可就不是奴婢能去了。”太監一直送到了門口,在距離大門還有幾步時就停下了腳步,怕蘇子籍見怪,就指著不遠的石碑,解釋著。
蘇子籍看過去,發現內閣門口豎著一塊石碑,上面刻著一行字:奉天承運皇帝制日:凡后官嬪妃太監人等,擅入軍機處者,格殺勿論!
太監不入內,其實不僅僅不讓進這內閣,更是指不準干政,看來是鄭太祖吸取了前朝滅亡的經驗,給予后人的警示。
心里感慨著,蘇子籍笑著朝太監說:“有勞你送我到這里了。”
太監忙稱不敢。
蘇子籍自己挑開厚簾子走了進去,一進入,就看到了里面已坐著在做事的崔兆全了,大概是聽到了門口的對話,此時也正抬頭看過來,沖著蘇子籍暗暗點了下頭。
“看來這事已辦成了。”得到暗示,蘇子籍一喜,就見著除崔兆全,剩下四個閣老也都起身,向蘇子籍行禮,不過僅僅是作了揖。
“臣趙旭林見過代國公。”
“臣謝智見過代國公。”
“臣何鈺端見過代國公。”
“臣錢圩見過代國公。”
蘇子籍也作了揖回禮,在體制上也差不多,國公基本等于閣臣,但蘇子籍是皇孫,還是很近的皇孫,有著幾分“君”的意味,因此第一次,是閣老先行禮。
由于都是作揖,氣氛倒不像諸王來內閣觀政時緊張,更平和一些。
蘇子籍作揖,更客氣說:“諸位大人,我此番來內閣,是來學習,有什么做得不對,還請諸位大人指正。”
說著,又向幾位閣老作揖。
因提前就說了,一天請教一條票擬,有幾分師生情分在內,幾個閣老自然也就坦然受了。
“無非就是隨口敷衍幾句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