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曹易顏幾次受挫,似乎走了背運,但當日星相不作假,兩顆一大一小的星辰,他必定占著其中一個,甚至極有可能就是最大一顆。
而鄭朝帝星偏移,這就代表著,縱然蘇子籍再出色,也沒辦法改變大勢,無法阻止鄭朝二代而亡。
至于小的一顆代表著誰,曹易顏也有所猜測。
或是有大魏宗室還活在世間,自己當初誅殺宗室子弟時,有漏網之魚,可能還不止一個。
原來他已龍氣護體,本已不在乎一二雜魚是否活著,可現在,有這第二顆新星,曹易顏就不得不多考慮一二。
萬一此消彼長,在后期壯大了,到時想要再除掉就麻煩了。
“若是惠道一支能為我所用,并且使用天機術就好了。”可能無法鎖定具體目標,可一旦目標出現,也能分辨一二。
“不過,眼下還不是考慮這些時,我在龍宮里失去不少氣運,需要補充回來才成。”
“星相已變,說明鄭朝的變故就在這幾年了。齊王、蜀王都年輕,皇帝出事,無論是誰,都會立刻起爭執,到那時,我就有了機會。”
“不過,還得先得誅殺了青丘妖族,得到狐族秘寶。”
這時,幾里外水面上,有兩只狐貍正上下沉浮,快速移動。
冰涼的河水,讓胡母清醒了過來。
它發現自己正被一只小狐貍背在身上,它拼命朝著遠處游去,速度雖快,卻還是被自己拖累了。
“夕顏。”胡母咳嗽了兩聲,看起來顯得有精神許多,但這樣子,更像是回光返照。
“這次的事,是我錯了。”
“是我犯了錯,拖累了你們。”
“丘主,您別這么說。”小狐貍身上濕漉漉,長長睫毛上都是水,也分不清是河水,還是淚水,又或雨水。
“不,你先不要說,聽我說。”胡母有點虛弱喘了一下,說。
“這件事是我的錯,龍君被天承認,也被大鄭朝廷認可,正式向龍君稱臣,就受庇佑,如果我們青丘狐族能稱臣,或可不死,能免于今日的大難。”
“我雖錯了,可青丘狐族,卻不能一錯再錯,夕顏,以后向龍君正式稱臣,就要看你了。”
“丘主!”小狐貍要是此刻再聽不出胡母話里的死意,就是蠢笨了。
它并不蠢笨,相反,還冰雪聰明。
今日的大難,一宅子的狐貍,除了提前走了的胡三姨等幾只,剩下跟著出青丘的狐貍,都在這大宅里,可現在呢?
就只剩下了它與丘主,丘主有個三長兩短,它該如何是好?
“夕顏,聽我說!”
意識到自己快撐不住了,胡母用著最后力氣,從嘴里吐出一枚小小五彩霞包裹著的小印,這印一出來,就直沖向了前方,在小狐貍頂上盤旋了片刻,俯沖而下,沒入了小狐貍的身體。
瞬間增長的靈力,以及腦海中多出的知識,讓小狐貍直接呆住了。
“我將青丘丘主之位傳給你,這是一方神印,乃我狐族秘寶,你千萬要守住,不可落到那個惡賊手里!”
說著,就噗通一聲,從小狐貍的身上跌落,沉入了水底。
“丘主!”小狐貍驚叫一聲,立刻一頭扎下去,想要將胡母撈出來。
可水中的場景讓小狐貍驚住了。
死去的雪白大狐貍被一陣白光包裹,隨慢慢往下沉,身體漸漸透明,就在小狐貍的目光注視下消失不見了。
“丘主!”在水中瘋狂用爪子劃拉著,發現都找不到丘主的尸體,小狐貍最終只能再次將頭冒出水面,滿臉是淚。
“丘主死了,大家都死了,我該怎么辦?回青丘?”
“不!我不能就這么回去!我要去找蘇子籍!他一定能幫我們青丘狐族報仇!”小狐貍露出仇恨的目光,奮力向著遠處游去。
因少了一個胡母的重量,它的速度變得極快,頃刻間又出去幾里。
此時在它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找到蘇子籍!
就在這時,它看到斜著不遠,有東西飄過來,白乎乎的,難道是……
小狐貍幾乎將爪子劃出了殘影,飛速游過去,到了跟前,果然看到一只狐貍臉朝下,一動不動浮在水面上。
“艾櫻!艾櫻!”小狐貍紅眼,快速將這快被淹死的狐貍給翻了過來,又用靈力去逼出大狐貍嗆進去的河水。
過了好一會,才聽到了一聲輕輕咳嗽,水被咳了出來。
“艾櫻,我們這就走,我們去找蘇子籍!”小狐貍放下心,忙背起它,奮力朝著前繼續游。
龜蛇江 此時秋高氣爽,更見水闊天寬,岸上農田和山脈連綿,蘇子籍正站在一艘官船的甲板上,望著水面,表情輕松。
當然這只是看著輕松,因離著京城越來越近,雖然沒有近鄉情怯情緒,但蘇子籍也知道,回到京城,就要真正入場了。
這一入場,再不能有半點輕松時,自己作視線焦點,必定每走一步,都要越發小心。
但這樣步步為營,又讓蘇子籍忍不住生出一種豪情。
到這世界走一遭,熬到現在,不就是為了能順利入場,朝著最高位置去努力?
雖對當帝王沒有太深執念,但在這時代,已經入了場,就沒有退路,不做下棋之人,就必要成為棋子。
甚至更慘一些,連棋子都不配,不過可有可無,隨時可能死的炮灰罷了。
就像他在順安府修筑水利,有人搗鬼,要害的是自己,可是,何曾顧惜過那些無辜的萬民?
與其做死都要死得糊里糊涂的平民,他寧愿去爭做死生都能自主的人上人!
在甲板上吹了一會風,他又去了欽差船,用手指著碼頭,說:“欽差大人,您瞧,沿郡的官員來接您了!”
“唔。”羅裴雖心情郁悶,還是帶上一絲微笑:“我看見了。”
隨船靠近,鼓樂聲而起,蘇子籍目光一轉,就問著:“大人,前朝有詩云,糾儀如獬豸,九叩咸矜莊。”
“說的是徐太守微服下鄉,反被皇帝呵斥,說有失官體,連降三級。”
“這又是何等深意?”
這又是討教了,羅裴雖興致不高,但蘇子籍討教,他倒是不反感,甚至看著蘇子籍的眼神,都柔和了一些,大概是覺得,能在自己這情況下,還能毫不避嫌過來討教的蘇子籍,的確是讀書人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