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曹易顏快速翻看到第二卷時,一個男子就趕到了,一步進來,一揖:“主公有什么吩咐?”
此人是曹易顏在京城的人手,曹易顏籌謀多年,自然是凝聚出一幫人,但都各司其職,有事忙碌,像衛忠這樣為他處理一些臨時多出的雜事,反不多。
但此人的確很適合打探消息,就看長相平庸,扔到人群中幾乎就找不出,就能看出他在這一領域的確是有天賦,適合吃這碗飯。
見他到了,曹易顏就將書卷放下,吩咐:“我有兩件事要你去做。”
“第一件事,就是調查應國情況,雖這群應國人自稱乃大魏的義士,但是不是,有多少忠心,我都不得而知,這需要你去核實一下。”
“第二件事,就是摸一下青丘的情況。”
“青丘的入口雖一直都不曾有真人發現過,就連劉湛都找不到入口,但既有青丘的傳說在大魏流傳,就說明必有青丘里的妖怪出來。”
“既能出,能入。但這都不是重點,我需要你好好調查一下,大魏世祖皇帝,是否真的曾與青丘妖怪有過接觸,是否真有寶貝遺落在了青丘。”
“記住,以上兩件事,都只是讓你去摸清情況,切記不可輕舉妄動,發現了什么,也要回報與我,不可擅自行動。”
衛忠的名字,是取自“魏忠”二字,能以這二字為名字,可見對大魏的忠心,對曹易顏的忠心。
聽了吩咐,就立刻應下,哪怕知道這兩件事探查起來都可能兇險,也無懼色。
曹易顏滿意地點了下頭,揮手令其退下。
等衛忠出去了,曹易顏背著手看了一會墻上的一副山水圖,覺得無論自己怎么琢磨,都無法畫出如劉湛親筆的大氣磅礴。
他看了片刻,轉身自言自語道:“不得不說,偽鄭立國三十年,根基漸漸穩固,現在就算多了應國這個基石,也難撼動。”
“歷史上二世而亡者,必有內亂,又或濫用國力。”
“偽鄭的太祖,今上都對此很謹慎,現在唯一之計,就是煽動齊、蜀兩王內亂,或者蘇子籍崛起,相互廝殺也可。”
“總之,不能讓天下太平。”曹易顏咬著細細的牙,凝神想著:“也許,我可以讓人引見齊王,打入齊王內部,更有機會。”
時間回到小半個時辰前,天機妖落在不遠處停著的牛車里,令充車夫妖怪駕車離開。
“曹易顏雖好言相送,但我能感覺到,他對我起了警惕之心。”天機妖一靠,讓牛車離開,看似表情淡然,十分從容,實際上在沖動隨說出去的話而消散,剩下的就是表面云淡風輕下的后悔。
“我這是怎么了?竟越來越沉不住氣?”心緒有些紛亂,天機妖眼睛里閃過郁色,手一伸,一個手令出現在掌心,被它擰眉細看。
這手令,是它找了齊王議事,結果在不歡而散,齊王又突然派人送到自己手上的。
他因去見了曹易顏,還不曾對這手令上內容好好琢磨。
之前看的時候,也只是匆匆看了一遍,此時再展開,繼續看著,天機妖的心情依舊是不算好。
也的確沒辦法讓他心情好起來。
本來,天機妖是想讓齊王下達命令,這樣一來,責任就可由齊王來擔,真的將來出事,受反噬的主體,也不是自己。
可與齊王一番交涉,讓它意識到,齊王實在是不好忽悠。
當時就沒同意,而后雖同意了,可這同意,與不同意又有多大區別?
天機妖看著這手令上內容,搖了搖首。
“雞肋啊。”
這東西,簡直就是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原來,齊王竟只是委托它去觀察龍宮。
就算齊王不給這手令,天機妖想要觀察龍宮,自然也能去得,但不下命令,除了去那里轉一圈,看一看,但凡做了什么,都是天機妖自己承擔,這事,可不是跟沒去找過一樣?
還平白冒了一回風險,何苦來哉?
天機妖這樣想著,突然間悶哼一聲,臉色煞白,身上一抖。腦袋有人突然砍了一斧朝著骨頭縫里深挖一樣,疼得讓他整只妖都抽搐起來。
好在這疼痛來得快,去得也不算很慢,大約一盞茶時間,疼痛漸漸減輕,慢慢消散了。
只是,頭疼這種折磨雖結束了,但天機妖眸子多出了一絲紅意。
“可恨,這等秘法,卻有著這樣的后遺癥。”
天機妖也是清楚,當年龍君開辟百術,其實都是新創,任憑多大本事,總有罅漏之處,怪不得龍君。
但親身體會,才知道這后果有多難當。
“放出去的分魂,帶著戾氣,卻不肯安分,必須拔除了才行。”
“不必再往前走了。”天機妖對前面駕車的妖怪說:“掉頭,從小路直接去碼頭。”
“大人,我們是要乘船離開京城地界嗎?”前面的妖怪問。
天機妖頜首:“對,目的地順安府。”
豐安渠 連綿的官船順水而行,甚是壯觀。
有時蘇子籍立在船頭向著兩岸望去,看著好奇又敬畏朝著河中船只望來的百姓時,會有一種恍惚之感。
去年這時,他還只是一個普通讀書人,何曾想過,自己也會身著官服,被甲兵護衛,獨占一艘官船的一天?
那時想到了今日,怕已覺得滿足了。
畢竟那時的他,還在為能不能考上秀才、舉人而憂心,還在為一小小縣城內的幫派而煩惱,為了幾十兩銀子而發愁。
可真等考中了秀才,考中了解元,又進京得了這狀元,心底依舊沒有滿足。
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這天下之大,好不容易來這一遭,又豈能輕易滿足現狀?
果然,最難填滿的是人的野心與。
“順安府,別人當我是進了泥潭,我倒覺得,這是一次機會。”
“蘇大人!”一聲呼喚打斷了聯想,蘇子籍無需稟報,就知道荀司辰過來了,停止了這種隨意放縱的想法,轉過身,看向跳上了官船的青年侍衛。
這侍衛幾日前偶爾在欽差官船上遇到,進而攀談,與之結交。
蘇子籍當然知道此人的來意,但對此人的私交來說,倒也并不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