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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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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差船  窗格傾入些光,照亮了一片,在崔兆全面前放著一封家書,沒有落款,外面封皮空白一片,但因蘇子籍剛才已講明了,知道這是邵思森留給家人的書信。

  崔兆全此時有些怔怔,臉上毫無表情,只低頭取出的信,展開了,結果發現除了書信,還有一篇悼友文。

  漫不經心地瀏覽著,書信倒罷了,匆匆看過,不過是邵思森對家人一些囑托,這只是遺言,言辭懇切,能看得出,邵思森臨死前必對家人有很多不舍。

  “家書的確看著令人唏噓,邵思森也值得同情,但哪個喪命在海上的人,不值得同情了?

  “在大鄭百姓的心中,死后入土為安,才能魂安。”

  “但海上行船,往往旅途長,又時刻有著危險,稍不留神,就可能染了疫病,為了已死之人而額外開例,需冒著風險。”

  “只憑這家書,不足以打動。”

  “但不得不說,蘇子籍能為友人低頭,我也不是不能額外通融。”

  說蘇子籍指用這信來打動自己,好讓自己額外通融,將邵思森尸身運回去,以崔兆全對蘇子籍的了解,覺得不太可能。

  而蘇子籍因此向崔兆全低頭,比家書更讓崔兆全觸動。

  高官誰沒幾個朋友?

  可往往官場上的朋友,不到關鍵時,你根本不知是會在自己落難時拉自己一把,還是插一刀。

  “白首相知猶按劍,朱門先達笑彈冠。”

  能拉一把自己,絕對是至交了,可蘇子籍與這個邵思森的關系,有到這個程度么?

  而蘇子籍其人,經過西南之旅,崔兆全也算略有了解。

  就這脾氣,在十日能梗著脖子不肯接自己遞去的梯子,不肯與自己緩和關系,之前還覺得,這或是仗著背后有趙督監,才會這樣。

  可有了現在的舉動,種種猜測,以及蘇子籍的印象,一下就模糊了。

  “難道我真錯怪了蘇子籍,其實他并不是討好太監,交往有些過密,僅僅只是因為感謝?”

  別看結果是一樣的,可原因不同,給人的感覺就截然不同了。

  能不怕人非議,因趙督監幫忙,就毫不介意交往,這樣的人,遇到朋友落難,焉有不拉一把道理?

  現在為邵思森尸體求情,與這就一脈相承了。

  崔兆全心中翻騰,已將書信粗略看完,放到一旁,又將悼友文讀了。

  這一出手,就明顯不同,情感深切,簡略得當,全文無一處氣不足,等讀到“先民誰不死,知命復何憂?謙謙君子德,磬折欲何求”這句時,更不由驚嘆,繃不住表情,神色復雜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

  “此子文采風流,當是一絕。”

  崔兆全沒有立刻說話,再讀了一遍,良久才說:“你有如此才,既有此求,我豈能拒絕,斷了一段風流?”

  有這樣的才能,這樣的佳話,足以傳世,被人津津樂道!

  蘇子籍低眉看了一眼。

  “四書五經16級(13566/16000)”

  這些日子,自己頌經不斷,現在自己智力高達18,每一章朗讀,或3點,或4點強迫經驗,離突破到17級,按照每天頌百章的進度,不過十天!

  這樣的水平,已隱隱超過了崔兆全,連自己也覺得,字字珠璣,幾有刪一字者不達意,增一字者太繁瑣的意境。

  若不能驚動崔兆全,就是崔兆全已經沒有文心了。

  崔兆全雖瞇著眼,看不出神色,心的確動了,他本想再對蘇子籍解釋一下,那一日面對木桑的提議,自己會動搖,一方面是為大局考慮,一方面,則錯怪了蘇子籍,覺得殺了一個有才小人,并不是錯事。

  而現在,誤會解除了。

  可話到口中,又說不出了,畢竟,這事既已發生,不管是因什么,終是個死結,扣心自問,要是落在自己身上,怕也不能甘心。

  蘇子籍能為友人低頭,給彼此一個臺階,已經可以了。

  但好在這個結雖未必能解開,只要關系緩和,隨著時間推移,當蘇子籍漸漸明白為官不易時,大概就明白了自己當日無奈。

  “你能為朋友出頭寫了這文,我心里很有感觸,這樣,你去尋船長,讓他靠上與最近有著貿易往來的商船。”

  “商隊商船有多艘,除住人與運貨,應該還有空余,可以整理出來,暫時存放邵思森的尸身。”

  “你直接告訴他們,說是這是本官的吩咐,他們必不會拒絕。”

  蘇子籍聞言,立刻向他行禮:“多謝大人!”

  崔兆全望著他,看了片刻,嘆:“你且回去,卻不能因哀悼過深,傷了心神,會試還趕得及,等回了京城,你還要去考會試,斯人已逝,活著的人,還是要朝著前面看才成。”

  這話說的溫情,蘇子籍也一嘆,再次道謝。

  等退了出去,走到甲板處,蘇子籍找了欽差官船船長,說了崔兆全的吩咐。

  “大人指的應是嚴家的商船,他們去西南時有八艘船,遇到海怪時也沒有損失,回來時還多了兩艘新船,這兩艘新船應該空著,我這就讓船靠過去。”

  說到這里,又提醒道:“對了,他們船上也運有木料。”

  蘇子籍心想:這連棺材都有了。

  朝著船長一揖:“多謝提點!”

  有著欽差的命令,揮舞著令旗,很快官船與嚴家商船靠攏,蘇子籍跳過去,對著聞訊過來的嚴家商隊主事人說了托運邵思森尸體回京的事。

  嚴家主事人穿著綢緞衣裳,身材中等,微微有些小肚子,五官看著很和氣,但此刻聽了蘇子籍的話,臉色就有點不好看了,畢竟用商船運尸體這事,實在是晦氣。

  但一聽,這是欽差的吩咐,已獲得欽差的同意,雖是嚴家商隊的主事人,可一介商人,哪里敢反抗欽差的命令?

  就連面前這人,據說是太學里的高才,一省解元,等到會試結束,沒準就是新出爐的進士,他們也不愿意結怨。

  于是,只得苦著臉答應了:“既是欽差吩咐,小人哪敢不從?”

  “船上有空著船艙,想必只要過程不開門,也傳不了疫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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