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儒謂讀王風而知周之不再興,非深于詩者之言也!”
“方是時上之政教,雖慎而下之,禮俗未改,其君子抱義而懷仁,其細民畏法而喘分,以道興周尚未晚矣!”
古代讀書人讀書,是真的讀,不是看,簡渠的聲音鏗鏘,頓挫之間,隱隱有金石之音,當然,蘇子籍并不在意這點,只聽“嗡”一聲,半片紫檀木鈿就飄了起來。
蘇子籍目光垂下,就看見半片紫檀木鈿:“簡渠向你傳授簡氏鑿壁筆記,是否學習?”
蘇子籍應著:“是!”
一暈,一堆信息瞬間進來,而視野冒出了淡青色的提示:“簡氏鑿壁筆記已習得,經驗3500……”
“四書五經16級(10081/16000)”
雖經驗并不太多,但隨著提示,知識涌入,蘇子籍的知識以新的方式,從新的一個角度進行組合。
“我抵達16級后,怕的是沒有方向,有進無可進之感,現在這個別出心裁,別開樞機,最重要的不是經驗,而是獲得了一個新的思路。”
“我感覺晉升沒有瓶徑了。”
簡渠開始時略有些失望,覺得蘇子籍有點不用心,但一商討,卻覺得字字說在自己心上,仿佛是深交了十余年一樣。
“今日才知,古人何說知己難得。”簡渠忙掩去細微的表情,甚至怕說多了,失去了這靈犀的感覺,笑著:“來,我們飲一杯。”
蘇子籍將文集放到一旁,再次入座,與簡渠一起喝酒吃菜。
推杯換盞了幾次后,蘇子籍找到機會,裝作沒看出簡渠心里有事,恭喜簡渠:“說來,還不曾恭喜簡兄,這樣的大勝,大帥必可封侯,就算是簡兄你,既是大帥幕僚,說不得也可因功而獲得一個官身,弄個知縣知府當當,這可是大好事,小弟我敬你一杯!”
簡渠心情復雜,聽到這話,搖頭嘆著:“未必如此。”
真是大帥立下這大功,當然可以封侯,可問題是這計謀是兩位欽差所出,怎么看,主功也是這二位。
沒有這定策之功,大帥就算在進攻敵軍時有所積極,也只能說并無差錯,薄有小功,卻沒有突出。
“簡兄是說大帥未必封侯?”蘇子籍故作不懂,笑給簡渠又倒一杯酒,說:“怎么會,有這樣的大勝,朝廷必會嘉獎大帥。”
“你難道要說,這功勞不是軍中大帥與諸將,而會落在欽差頭上?”
蘇子籍搖頭而笑:“但就是再不懂軍事的人,也會想,高坐朝堂的尚書大人,與深居宮中的趙公公,怎么會懂打仗?”
“這一切必是大帥的功勞,誰都不會否認這一點。而這等平定大功,封國公或稍差點,封侯是肯定了。”
“到時候,跟著大帥的簡兄,又豈會沒有前程?”
簡渠聽了,苦笑不已。
作知道內情的人,他現在還真是有苦說不出,因這等不世之功,的的確確就是兩位欽差的主功。
協助的大帥與將領未必無功,可封侯就是白日夢了,或會晉一二級,賜下一些金銀,免去之前的事不計較,也就是這樣了。
他端起酒杯,狠狠悶了一口,心中越發郁悶。
兩位欽差可是給自己,給大帥,出了個大難題。
大帥作一軍統帥,兩年都沒攻下的敵人,現在欽差一到,敵酋就這樣快降了,這哪算什么功勞,不給人恥笑就算不錯了。
自己跟著的人混不出頭,又離開西南這山高皇帝遠的地點,他這個幕僚,又能有什么前程?
心中的苦澀,幾乎與這辛辣的酒水混為一體。
卻聽蘇子籍說:“莫非簡兄怕上面不允你做官?這你不必擔心,你是舉人,本來就有當官的資格,這一場大仗,這樣大功,還不是要由大帥寫了捷報呈遞上去?”
“只要大帥筆下傾斜一點,略提一提你,哪怕只是后勤小功,也足你前途光明了。說不定,你真能做一知府,這可是不少進士熬了多年才有的官位!”
“現在你唾手可得,難道不值得浮一大白?”
“這……”簡渠雖又由著蘇子籍給斟了一杯酒,并且舉杯飲了,可心中郁悶,苦笑又不能說。
難道可以對外人說,這大功根本不是大帥所有?
灌了一杯,臉上泛起了血色,突然之間靈光一閃,舉的杯停在半空,心像是被人用錘狠狠捶了一下,轟一下,一下子就想到了一個漏洞。
“蘇子籍雖只是無心之語,可這話用在大帥身上,也同樣可行!”
簡渠突然之間有了這念。
“兩位欽差的功勞當然不可抹殺,也不敢抹殺,但只要稍微傾斜下,凸出點大帥,大帥或能封伯封侯,而自己也少不了一個知縣。”
知府什么,聽著令人心熱,但簡渠卻不抱什么希望,但知縣卻的的確確是唾手可得,只需稍微用上一點手段……
“想必,朝廷也不會在這等大勝之時去追究細節,再說,又沒有什么證據,誰又能證明大帥所說的就不是真的呢?”
“大帥就算不顛倒黑白,可文字上可做文章的地方,可多著呢!”越想就越覺得可行,原本已失望至極,此刻突然就再次萌生了希望。
“蘇賢弟,我突然想起還有一件事沒處理,事關機密,怕大帥一會追問,我得立刻回去,料理了才安心。等改日,我再與你繼續喝酒如何?”
既是起了這樣的念頭,簡渠自然是一刻都不想耽擱,突然起身,對著蘇子籍一禮說。
這表面上,是告罪,希望蘇子籍體諒自己臨時走人,實際上,卻謝對方無意中的一句話,給自己提了醒。
蘇子籍暗松有口氣,不枉費自己文心雕龍全開,終于使這人領悟了自己要傳遞的話。
蘇子籍裝作不懂,怔了下,忙扶住簡渠:“簡兄,你我關系,何必如此?既是有事要去忙,就速回去,改日再聚就是!”
“多謝蘇賢弟體諒,改日再聚!”簡渠也不拖延,沖他一拱手,就快步走了出去。
蘇子籍站在原地,聽著外面跟著一起走還有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