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見父皇!”新平公主才不管規矩,直接說。
太監聽了陪著笑臉,哈著腰:“公主請稍后,容奴去向陛下通稟一聲。”
說著,就轉身急匆匆向里去。
御書房 無論什么時都有著亮光的房內,頭發花白的黃袍男子,正擰著眉翻閱著一份奏折。
“廢話,廣陵省發現祥瑞?才發了洪水,就發現祥瑞?”
摔開這份奏折,皇帝又將積壓著的奏折一一打開,有的言簡意賅,講的的確是要緊事,皇帝屏氣凝神批閱了。
有的半篇是歌功頌德的話,偏偏皇上也只能罵上幾句,還要批個已閱,只要正事做好了,額外說些吉祥話,皇帝也不會惱怒。
唯有明顯沒干事,只顧著祥瑞,被重重批了一番。
這些都批閱完了,腰酸背痛,皇帝嘆了口氣,對著外面說:“來人。”
一個彎腰的太監悄無聲息進來:“皇上。”
“怎么是你?”皇帝揉揉眉心:“不是讓你歇息幾日再來吧?怎么,你這老貨還閑不住了?”
太監抬起頭,露出一個笑臉:“老奴唯一會做的就是侍奉皇上您,讓老奴回去休息,老奴這心里還時時刻刻想著皇上您,夜不能寐,食不下咽,這不,就麻溜兒跑來了。”
“你呀,出去一趟,嘴倒越發甜了,油嘴滑舌,該打!”皇帝笑罵了一句,見太監十分配合輕輕抽了嘴巴,立刻揮手:“行了,你這就出去,給朕取一面鏡子來。”
“老奴遵旨。”太監躬身,正對著皇帝,慢慢退了出去,直到走出御書房,才轉過身,稍稍直起了腰。
“趙公公,您老可是好久沒見了。”有太監湊過來討好說著。
原來這正是剛從廣陵省回來的趙督監,他是首腦太監之一,從小就伺候這位天子,算得上是心腹,被的太監拍馬也趕不上。
此刻他笑瞇瞇隨便應和兩句,就快步去小庫房取了鏡子。
別看這是小事,完全可以交給這些太監去拿,可趙公公謹小慎微慣了,凡是皇帝交代的事,能親自去辦,都要親自去辦了才放心。
別人也知道這位的習性,搖搖頭,退到了一旁。
不一會,趙公公就捧著一個墊著綢緞的托盤過來。
眾人目光掃過去,發現是面鏡子。
“皇上,老奴已將鏡子取來了。”御書房內,皇帝正坐著,聽到了輕輕的呼喚聲,這才嗯了一聲看過去。
“拿來。”皇帝說。
趙公公小心翼翼將一面琉璃銅鏡遞到了皇帝手中。
銅鏡的鏡面極光滑,還算清晰照出了鏡中人模樣,皇帝拿著銅鏡的手,頓時微微顫抖了起來。
一聲嘆息響起。
“老了啊。”皇帝聲音極低,低到了弱不可聞的程度:“啊,姬禎,你也有這一天么?”
鏡中這頭發花白,面帶老態的人,真的就是自己?
當年登基時意氣風發的場景,恍若昨日,怎么一轉眼,就已變得這樣老了?
皇帝雖不信天子真能萬萬歲,可尊貴如自己,富有四海,整個天下都是自己所有,是真真正正的天子。
一詔而下,能封奪壽命長有法力的妖族與仙神,使其俯首聽令,自己這樣有無上權利的天子,和普通人一樣年年歲歲老下去?
“不該呀!”這樣的事,越來越讓皇帝難以接受,特別是這皇位還是犧牲了太多才獲得。
“福兒……唉,收起來吧。”皇帝將鏡子直接扔到趙公公的懷里,不去看他隱藏著擔憂的目光,臉色比剛才還要難看三分。
“皇上,新平公主在殿門外求見。”這時,御書房的門外傳來聲音。
“新平?”皇帝心情正是不好,聽到最喜歡女兒過來,也沒辦法開懷,想也不想地直接拒絕了:“就說我正忙著,沒時間陪她玩。”
“皇上,不如讓老奴去說吧。”趙公公想了下,說。
皇上極寵愛新平公主,就算是一時生了氣,說了什么,轉過天也常常會后悔,像現在這樣情況,等到了明日,怕是皇上又要后悔了。
不如自己出去,讓公主對皇上體諒一些,免得改日父女又慪氣。
“算了,讓她進來吧。”結果這次皇上態度改變更快,都沒等到明天,就改了口。
對此毫不意外的趙太監就不出去了,走到門口,對著稟報的太監低聲說了幾句,讓他立刻出去。
“新平這丫頭,最近越發野了,有了公主府,就忘了父皇……”皇帝忍不住感慨著。
本就照了鏡子,對現在的年華逝去有著傷感,現在情緒就敏感許多。
之所以改變主意讓新平公主進來,也是因皇帝現在極需家人關懷,來平復一下心情,好讓他覺得自己不是個真正的孤家寡人。
在所有孩子里,他的確最喜歡新平這女兒的天真可愛,但這也不妨礙他覺得這女兒有點不靠譜。
想到最近聽到的傳聞,這女兒我行我素,居還在跟和尚來往,皇帝就決定趁機教育一番。
正想著,一陣輕盈的腳步已由遠及近,很快門就被再次打開,來人直接就跑到了皇帝跟前,笑盈盈行禮:“新平見過父皇!”
行禮還很敷衍。
下一刻,她就自己起身,抓著皇帝的胳膊,嬌俏說:“父皇,我好想你啊!你想不想我啊!”
因前段時間皇上憂心水患,連后宮都沒怎么進,新平公主被吳妃約束,也沒敢往御書房跑,吳妃是怕她言行無忌,觸怒了皇帝。
也的確如新平公主所說,父女有一段時間沒見了。
皇帝嘆一口氣,也沒推開她,無奈說:“你這丫頭,是真想父皇,還是又有事來求父皇做主?”
“嘿嘿!當然是真想父皇!”新平公主見皇帝的肩似乎有些不舒服,立刻跑到他身后,給他敲著。
“父皇,您勞累一天了,休息一下,讓女兒給您敲敲肩,也松快松快!”
“你呀!”皇帝心中了然,必是這丫頭遇到事了。
不過她這樣的殷勤,他這個做爹的也覺得滿意,任由她殷勤敲了一會肩。
“對了,父皇,女兒新得一首詩,念給您聽,好不好?”新平公主這次學聰明了,沒有立刻提出要求,而先試探著說。
皇帝閉著眼,慢悠悠地說:“嗯,你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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