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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九章 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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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內一片沉靜。

  “商宥鳴是東宮舊屬,所以連貶三級,而黃良平十余年止步于知府,這是皇帝在后悔遷怒?”

  蘇子籍想著,沒有繼續深入,笑:“你可知道,前三天我發生了什么事?”

  野道人一怔,說著:“貢院布告,生員丁銳立,勾結縣差譚右山父子秋闈舞弊,當場發覺,還意圖頑抗,沖擊欽差,立刻杖斃。”

  “公子因涉及些,所以留著調查。”

  蘇子籍點首,就按照這個把貢院里面發生的事說了:“一個是我經常看見的鄉坊老伯,一個是我在貢院認識的上屆案首,突然之間被打死在眼前,說真的,一閉眼,就歷歷在目。”

  說著,手指無意識的動著。

  野道人卻不理解他的心思,問著:“一個是老公門,知法犯法,一個是一省生員,貢院舞弊,都有取死之道,公子何必為他們感慨?”

  “我是覺得太脆弱了。”蘇子籍低垂眼簾,和自己一樣的郡案首,還是六品官的兒子,就這樣打死,這威風是威風了,可落在自己等學子眼里,哪個沒有惶惶之感呢?

  野道人一時恍然,眼前的少年其實才十五歲,看見了同是生員的人被打死,產生兔死狐悲之感是正常,一時失語,只是勸著:“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只是一抬眼,見到眼愈發黑亮清透的少年,話到口中就停了,看這模樣,不似是害怕啊?

  蘇子籍也在沉思,想的更深,太子血脈,始終是懸在自己頂上的利劍,雖早已警醒,可現在這血淋淋的事實更是使人醒悟。

  要是當時一口否認就罷了,現在已經默認,一旦事發,只怕連杖斃求個全尸都不可得。

  不能這樣了,以前自己力量太弱,雖想主動也不可能。

  但現在開始,必須把主動權掌握在手中。

  落實血脈是一方面,更大的方面是蟠龍心法,而蟠龍心法的關鍵是人道之種,人道之種范疇很廣泛……為“父”復仇算不算?

  正在野道人心里猜測時,就聽蘇子籍開口:“商宥鳴聽聞就在省城,回去前,你我今天就拜訪下。”

  月黑風高夜,殺人報仇時。

  雖自己并不是真的太子后人,但猜測對的話,卻是太子女婿,都說女婿半個兒,說是后人也不算錯。

  那封不曾給葉不悔看的信寫的名單,就是當年誣陷太子這些人,一個個不論活的舒服不舒服,既成了女婿,更成了兒子,蘇子籍就不打算占著位置不干事,給太子復仇理所當然。

  “哼哼,疏不間親都不懂,怎么當官?”

  太子死了,威脅沒有了,父子之情又占了上風,殺子之痛不遷怒才怪。

  歷史上,就算皇帝猜忌,但主動幫皇帝清理太子,甚至落井下石的臣子,結果都不怎么好。

  “所以,殺一二個,朝廷就算發覺,也不會重重處罰。”

  “也試探下,到底我在朝廷的定位是什么?”

  “要是僅僅是太子后裔,所以給予一點照顧,連認親都不認,那我復仇,只殺一二個,就會受到警告。”

  “如果皇帝對太子起了內疚,或者有別的原因,那就會默認更多,但是不會允許我殺高品。”

  “如果全部過程都不反對,還默默幫助,甚至擦屁股,那就可以期待了,我這個太子兒子,有前途了。”

  蘇子籍眸子一沉,再說要下手,自然是已致仕了的人,對方已不是正式的朝廷命官,死了也不會引起重視。

  既這樣,蘇子籍自然要隨心行事了,再說,也是為葉不悔報父仇。

  “去商大人家,是不是要準備下?”野道人眼睛一轉,說著:“雖是致仕,但還有兩個親兵養著護院,不可等閑視之。”

  蘇子籍搖搖頭,似笑非笑:“怎么,你怕了?”

  “自然敢!”野道人這時還不知道蘇子籍要殺人,心疑自己卷入了旋渦,也許是逼供,雖覺得去一個官紳人家干這個,實在過于冒險,但蘇子籍就這么盯著看,野道人就知道,能不能獲得信任,就在此一舉。

  要是退了,可能再也沒有辦法了。

  目光在蘇子籍一轉,一絲淡不可見的青氣引了注意,突想到了自己的年紀,不由苦笑。

  自己都四十余歲了,還有多少時間?

  不想庸碌,就只得冒險,再說跟著張大措,手上也有命案,除死無大事,又怕什么?

  怕是今晚要下個狠手,遞個投名狀。

  這樣想著,野道人還想說話,葉不悔指揮著伙計回來了,端了幾樣酒菜:“你遲遲不回來,酒宴已用了。”

  這明顯是給自己用,沒有打算招呼,野道人也能理解,中了解元,又七天不見,當下連忙說:“公子和夫人慢用,我已經用過了,先告辭了。”

  “也行!”對野道人,蘇子籍并不多擔憂,雖邀請同去,也不過是因并不把此人的武力當回事,真背叛了,到時都不用找人,當場就能解決,免得這滑頭趁機溜了。

  至于報官,去了就是同伴,不去的話,報什么官?

  我說殺人了么,我是說拜訪。

  我堂堂解元,拜見官員前輩,不是很正常?

  野道人走后,蘇子籍就上了桌,和葉不悔對飲,只是在差不多結束時,提了自己晚上有事,會稍晚一些回來,甚至可能夜里不歸。

  葉不悔狐疑盯著蘇子籍看了看,若不是野道人剛走,那一位也不像是會帶著蘇子籍去煙花之地的人,怕是葉不悔都要懷疑蘇子籍是要約人去什么不太好的地方了。

  “那你可要注意著些,我等你回來。”這些質問,在舌尖繞了一圈,最終還是咽了下去。

  這個小辣椒,曾經會因蘇子籍一句話不對就爆炸,雖只是名義上成蘇子籍的妻子,可經歷了親人亡故以及后來的生死相許,她已稍有成熟。

  聽到她的叮囑,蘇子籍心里一暖。

  “不要等太晚,你自己也注意著些。”還順手摸了摸對方的頭。

  別說,這可是以前蘇子籍絕不敢做的事,摸這小丫頭腦袋,猶摸老虎屁股一樣驚險刺激,眼下可以時不時如愿,別說,手感就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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