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塵沉吟了片刻,他與董咚咚四目相對。
盡管,他們都能看到對方瞳孔中,有自己赫然清晰的倒影,卻依舊很難看透對方的心思。那一刻,他們都覺得與對方,竟有咫尺天涯的疏離感。
“我給你兩個選擇,董咚咚。”他繃直身體,寧靜的望著她,仿佛一言九鼎的君王,不容拒絕與忤逆。
“第一個,你可以選擇繼續探究,你所謂的秘密,我會充分配合,但我們會分手。另一個,從今往后,你都不許再提起這個人,那我們和好如初,當做什么都沒有發生!三個月后,就是你的二十五歲生日,我們會舉辦隆重的訂婚儀式。三年后,我們就美國加利福尼亞州領取結婚證書,我大哥一家會鑒證此刻。至于正式的婚禮,帝都或者巴黎,選你喜歡的城市,我都沒有意見。”
“看來,我的未來你早就計劃好了!我需要的就是磕頭謝恩?如果我敢說反對,結果會不會和梁樹人一樣,被人敲掉滿嘴的牙齒?”董咚咚苦笑著,端起自己那杯已經涼透了的咖啡。她喝了一口,滿口苦澀,但至少不至于干澀得說不出話了。
“錯了,是我們的未來。因為你的未來,我會一直存在,你好我也才能好。”他哭笑不得:“我在求婚,又不是逼供。如果你覺得不夠浪漫,我馬上讓晨曦準備一束花……”
“水色軒里除了茉莉花,就是茉莉花……你打算用這種花求婚?還是……”她淺淺一笑:“以前你也用這花,成功求過婚?”
他長眉一挑,隱忍住自己的怒氣,盡量平靜道:“我還沒有說完,我們訂婚之前會簽署一份協議。訂婚之后,你也能享受作為我合法妻子的一切權利,包括財產的分配權,遺產的繼承權。我的保險受益人會統一改成你的名字,這也算我對你父母的交代,對你未來的保障。唯一的前提……你不叛主。有的事情并非秘密,只不過時機未到,我還不能告訴你。但總會有答案的,你需要等。”
他的直接與坦率,讓她吃了一驚,受傷的神情立刻就爬滿了一雙清澈的星眸之中。
“我問幻月,關于陸盼兮的事,她就勸我和你分手。我問你,關于陸盼兮這個人,你直接用分手來威脅我?白一塵,你以為我害怕和你分手?或者,你用你的財富與權勢利誘我,阻止我過問你不想說的秘密,你以為我會在乎你出手闊綽?”她略帶譏諷,目光清傲。
“你可以不在乎。”他聳聳肩,帶著幾分冷酷的調侃。“不過,和我分手意味著與我、與king毫無關系,那么……你欠我十五個億,怎么還?分期付款嗎!”
董咚咚先愕然,她冷笑著站起身來,走到落地窗前。
她看著窗外搖弋的雙色茉莉花,喃喃自嘲道:“十五億,我他么還挺值錢呢。”
“對我來說,你本就無價之寶。”白一塵也站起身來,走到她身側,淡淡道:“相信我,我們會幸福的。”
“咚咚,每個人都會有不愿舊事重提的回憶。傷口沒有愈合時,硬要揭開這個血痂,會痛的……如果你喜歡一個人,如果你愛他,真的愿意讓他疼嗎?他疼,你的心不疼嗎……我相信,你是愛我的……對不對?”他急轉直下的溫柔壓低聲音,仿若一枚羽毛劃過她戒備的心。
“好……”她似乎妥協了,嘆息著:“我可以選擇不問……”
他不易察覺的,眸中滑過一絲欣慰,剛要攬住她的肩膀。
卻聽到她突兀的發問:“你的意思,早晚都會和我結婚?”
他愣住:“當然……我要娶你,毫無疑問。”
“既然如此,那就不用訂婚了。我們直接在帝都領證好了。你需要我毫無保留的信任你,而我只有成為你的妻子,這樣情感、身體、利益使然,我們都會綁在一起,從此密不可分。”她一字一頓道,目光篤定。
他這才發覺,事情并非想象的那般順利,狐疑試探著:“領證?你還不到二十五歲,會不會太早了。”
“我覺得,剛才我對未來的規劃,經過深思熟慮。不如我們依舊先訂婚。領取證書還是去加利福尼亞吧,我答應過我哥。”他語氣平和,笑吟吟道。
“我一直以為,你說在我二十五歲時,讓我成為水色軒的女主人,就是成為合法夫妻。對啊,既然要做白太太了,走馬上任,總該有官印傍身吧。一紙婚書,自然很重要。既然早晚會領,何必三年后那么麻煩?請你大哥來親臨婚禮,正好邀請他們一家來帝都度假,也挺好啊。叔叔,你不會……根本沒想過和我成為合法夫妻,而隨便給我個白太太的虛名吧。我知道,你可能會擔心如果我們離婚,我會分你的家產?這樣,我接受任何形式的婚前財產公證,但……必須領證。而且要快,我不想等到二十五歲生日,行不行?”她淺淺一笑,完美將軍。
白一塵輕輕拍了拍手掌,意味深長:“這一軍,果然將得漂亮。不過,你為什么這么著急領證呢?用旁敲側擊的迂回,來驗證自己的猜測……手段倒長進了許多。”
“我可不想自己的孩子,從出生就是私生子的身份。”董咚咚星眸明亮,聲音平和。
“行了吧,你自己都還是個孩子呢,你以為生個孩子出來很容易嗎?”他故意調侃:“既然如此,有了再領也不遲啊。”
“白一塵,別跟我討價還價了。您壓根……就沒想過和我成為合法夫妻吧?還是……您根本沒辦法和別人結婚!”她凝視著他。
“你繞來繞去,到底想說什么?”他似乎忍無可忍,聲音再次凜然起來。
“我不想成為第三者。我不想成為你白一塵的情人……”她忍著心痛,故意冷笑著:“叔叔,你已經有一個白太太了,還來招惹我做什么?我既不想做人家感情的替代品,更不想成為糊里糊涂的第三者。”
“見鬼,你愿意胡思亂想,就繼續自己發瘋去吧。”他下意識的看了看手表,終于不耐煩道:“沒人讓你當什么替身,做什么第三者第幾者的,你要罹患了妄想癥,我讓瑪麗敲開你的腦袋,看看什么零件生銹了沒?晚上八點,我還要趕飛機去新加坡,處理和迪文集團的后續。剩下的事,等我回來再說。董咚咚,你若還頑冥不化,滾回去好好想想十五億怎么還!”他不耐煩的揮揮手,拿起電話:“晨曦,十分鐘后出發。”
她以為他要刻意擺脫糾纏,一顆心如同沉入了深深的湖底。
自尊心作祟,她站起身來,篤定道:“好,我選擇分手,十五億,我還!白先生,再見!”
“你說什么?”他的怒意,一下子被撩撥起來。
幾起幾落,終于爆發,他粗暴的將她推倒墻壁上,惡狠狠道:“你敢……和我分手?”
不容分說,他強悍的吻住了她唇瓣,炙熱的熱度與風掃殘云的力度都讓人難以承接。她驚慌之中,盡力推著他的銅墻鐵壁。嘴唇上的疼痛傳來,她的驚呼被他吞嚙在齒間。
他竟然咬破了她的唇。她深深蹙眉,睜開眼睛,惶恐的發現他邃黒的桃花眸,也正冷冷的鎖著她視線。那么深,那么冷,像極了索命的地獄魔王。
她驚懼著奮力掙扎,情急之下狠狠反咬住他侵略的紅唇,力道更狠。他雖未驚呼,卻也眉心微蹙,一把推開了她。
她僵直的靠在墻壁上,劇烈的喘息著,戒備著。
他與她不過一臂距離。兩個人的唇瓣都紅腫帶著傷痕,彼此的嘴中,都糾纏著對方鮮血的腥甜。他的傷口顯然更深更厲害。
他半瞇著狹長的黑眸,舔了舔自己唇瓣上的傷口,仿佛意猶未盡,狂狷邪魅,伺機著蠢蠢欲動。
恰時,外面傳來有些焦急的敲門聲。他眸色一凜,終歸放棄了繼續的動作。
“回來再收拾你……”他居高臨下,低低威脅:“董咚咚,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逃跑有用嗎?能跑多遠就趕緊跑……別讓我逮著你。沒有腿,還用什么逃啊?”
她依稀感覺到,溫熱的液體正從自己唇瓣上的傷口,滑落到下巴上,癢癢的。那一刻,她看到他眸中,陰森森的暴虐與殺戮,心里的絕望與抗拒波濤洶涌。她沒說話,雙手緊緊扒在墻壁上,讓觸手可及的冰涼平穩自己的情緒。
逃,當然會逃,不然等死嗎?她心里下定了主意。
他似乎看透了她的深惡痛疾,再次伸手過來,她驚慌扭頭。還好,他只輕輕撫摸了下她臉頰,指腹的薄繭帶來了奇怪的觸感。
“猴子……永遠翻不出佛爺的掌心。”他淡淡道:“你根本沒機會,再說一次分手的。”
說完,他轉身離開。他打開房門,接過已在門外等待的晨曦遞過來的西裝上衣。
晨曦簡直不忍直視,老板依舊在流血的唇瓣。
后者臉色陰沉的,從褲兜里取出小巧藥瓶,往嘴里扔了一枚白色的藥片。然后,他拿出手帕,倒吸著冷氣,按住自己的唇瓣。
“你什么時候……又開始吃藥了?”晨曦擔憂道。
“今天,剛剛。不吃,要被她氣死了!”白一塵眉心深蹙,顯然傷口很痛。
“這……這也太激烈了吧?”晨曦搖搖頭,小聲嘀咕著:“先去瑪麗醫生那邊檢查下?被人咬傷,應該……不用打狂犬疫苗吧。”
“滾!”白一塵踢了一腳晨曦的膝蓋。
“若非今天的事實在太重要。我真想……”他幾乎咬牙切齒道,結果牽動了傷口,又倒吸冷氣。
“冷靜,老板。”晨曦悄悄審視著對方紅艷的唇瓣上,豁開的小口子,用商量的口氣低聲道:“先讓瑪麗醫生幫你處理下,看來需要縫合……”
“算了……”白一塵無奈的搖搖頭,郁悶反問:“這么嚴重?這小妞兒還真心狠。”
晨曦點點頭,忍不住問:“董小姐的誤會這么深,你為什么不解釋清楚?這件事,根本就是白亭頌一手操縱。她如果知道全部真相,應該會理解你的處境,而你即將要為她做的事,又冒了很大的危險。”
“既然知道有風險,那為何還要告訴她,讓她擔憂?保護自己的女人是男人的本能,不值一提。保護她,我愿意拼命。晨曦……也許我想證明,我還有能力去愛吧。遇到小妞兒,我總有種又活過來了的感覺。”白一塵淺淺一笑,美艷的桃花眸中暗暗燃燒著熱情與激動。
晨曦欲言又止,終歸把自己的擔心壓抑下來,也藏了起來。他再次點點頭,輕輕拍了拍老板的肩膀。有時候,他們更像一起經過風雨的兄弟,彼此了解,彼此信任。既然白一塵這么篤定,晨曦決定相信他的直覺。但愿董小姐,不會辜負老板的心意。
兩個人沉默的跳上了莫叔開的車,黑色的幻影就像一道幽靈般的閃電,融入了墨洗的夜色中。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關注“優讀文學”,聊人生,尋知己